第八十二章 密室
但他强迫着自己放松精神，忽略掉那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所要烦心的事已经太多了——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打开了密室，每一天光是要承受那种谴责的视线就已经够他受了……更别提还有每次遇到斯莱特林那些学生时，他们对他的嘲讽和玩笑，带头嘲讽他的人还是他最讨厌的马尔福。
“哈利，哈利。”
哈利回过头，发现喊他的人是教黑魔法防御术的布莱克教授。
“布莱克教授。”他走了过去，“对不起，我刚刚在……”
“用不着说对不起。”西里斯很顺手地摸了摸他的头，“你看上去有点精神恍惚，哈利，你还好吗？”
“我……”哈利顿了顿，“还好。”
“最近有没有做噩梦？”西里斯又问。
“啊……没有。”哈利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前后两个布莱克教授都表现得对他很关心，尤其是西里斯，哈利觉得对方总好像希望能将他保护得面面俱到一样。
“那个…”他终于还是把这个同样困扰他挺长时间的问题问出了口，“布莱克教授，您是不是……对我太好了点？”
西里斯愣了一下，然后犹犹豫豫地说：“你看出来啦？”
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啊。因为他脸上有点窘迫的表情，哈利忍不住笑了一声。
“对不起，但是……”哈利解释说，“我一想到很多人都这么说，就有些忍不住……”
“这些都是小事。”西里斯摆了摆手，“他们爱说就说去……”
“那个…我可以知道原因吗？”哈利有点局促地挠了下脸颊，“我不知道…所以您为什么……”
“这个……”西里斯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样，就在哈利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等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吗？至少…得等我摆脱魔法部的监视之后。”
“您为什么会被魔法部监视？我是说…您看上去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你看谁都说他不像做坏事的人是吧。”西里斯促狭地说，“你别以为我和雷古勒斯是那种话都不会说一句的关系啊。”
哈利因为被他这么说而感到脸上发热，绞尽脑汁地想着该说点什么，但西里斯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依然回答了哈利，即使这是个涉及隐私的问题：“是因为我做了糊涂事…我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其实魔法部那群伪君子说得也没错，全是因为我的过失……”
西里斯的语气变得很沉重，就好像刚才那句玩笑话是其他人说的一样。哈利看着他低落的神情，总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或许不该问的问题。
“但是既然只是监视的话，就说明您的朋友的…呃，和您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对吧？”哈利尝试着安慰他。
“……”不知为何，在听了这句话之后，西里斯的脸上的低落更明显了。
“那个……”哈利有点不知所措了，“布莱克教授……”
“嗯……我没事。”西里斯又迅速地恢复了和刚刚说那句玩笑的时候一样的神情，“哈利，要是你哪里不舒服……尤其是那个伤疤，要是它让你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在和西里斯聊过之后，哈利找回了一些状态——虽然他们完全没提到密室，但西里斯话语里那种无条件支持他、相信他的态度让哈利很受鼓舞。
就在他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在吃晚饭的时候，“邓布利多离开了城堡”以及“密室里的怪物是蛇怪”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罗恩一边咬着鸡腿一边有点含糊不清地问，“密室的问题还没解决啊？我们知道了那是蛇怪……那又怎么样呢？”
“那代表着我们可以有所防备……”赫敏神情凝重地拿出一本书，“这儿写着呢，和蛇怪的眼睛对视会导致死亡…蛇怪本身也有强大的毒性。它是蜘蛛的天敌，但公鸡的叫声对蛇怪来说同样知名。”
“我们记住不能看它的眼睛，真是好极了，接下来只要每时每刻闭着眼，就不会有问题了。”
“这肯定是邓布利多放出来的消息。”赫敏说，“他肯定知道了密室的一部分情况。”
“然后，邓布利多就离开了城堡？不会是因为他也没有办法吧？”哈利顿时觉得晚饭都没什么味道了。
虽然事情串联起来确实是这样，但罗恩觉得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严重：“那可是邓布利多啊，难道有什么事能难住他吗？”
“但是现在密室的受害者还在增加。”哈利的眉毛皱得紧紧的，“要是他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出事了！”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进礼堂，对着坐在教工席上的教授们大喊，“密室！有人被带进了密室！还用血在墙上写了字！”
“……哈利。”罗恩茫然地转过头，“你刚刚说什么？”
所有想要看热闹的学生都被行动得很快的教授们给驱离了，但哈利三人依然看到了那上面的字迹。
——“想带回这个学生，就让哈利·波特到密室来。如果午夜之前没人到来，这个学生就会被杀死，并且，这不会是最后一个。”
哈利不清楚自己在看到这段话之后是怎么走回休息室的，就连斯内普让他离开那边的怒吼都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就在通往寝室的走廊这头，赫敏忧心忡忡地看着哈利，但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罗恩看上去是想让他别去的，但同样也没法说出什么。
“晚安。”赫敏最后机械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像个游魂似的往女生寝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罗恩和哈利一同回到寝室，西莫和迪恩都将床帘放下，只有纳威坐在床边，一见到哈利走进来，他立刻就大声地说：“哈利，你不能去。”
“噢…纳威，你小点声。”罗恩朝他压手，“他们都睡了。”
“抱歉。”纳威挠了挠头，放低了声音，“但是你不能去，哈利，会很危险的。”
“我知道，谢谢你，纳威。”哈利轻轻地说。
然后他又转向罗恩：“睡觉吧，罗恩，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罗恩怔怔地看着他走到床上，放下床帘，然后迟迟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小会儿，寝室里又响起了纳威的鼾声。
哈利抽出藏在枕头下的隐形衣，将它披在身上，然后慢慢地掀开床帘，走出了寝室。
就在他要从肖像洞口钻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罗恩不确定的问话声：“哈利？”
“你确定他在这？”然后是赫敏的声音。
“我看着他披着隐形衣下床，然后就跟在他身后追出来了。”罗恩说，“哈利，你还在吗？你要是敢抛下我们俩，就这么一个人去密室……”
“我这个学期都不会原谅你。”赫敏说，“下个学期也不会。”
“……”哈利将要爬出肖像洞口的动作顿住了，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才说，“那儿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你就准备自己单干了？”罗恩反问他，“别开这种玩笑了，哈利，我以为我们是你的好朋友。”
“正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我们才希望你别老是想把我们丢下！”赫敏的声音有点尖锐，语气也相当眼里，好像哈利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哈利，把隐形衣脱掉，面对我们！”
“……”哈利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把隐形衣给拉开了，试探着说，“……一起去看看？”
“就等你这句话了。”罗恩利落地走了过去，推开肖像洞口，“先出去，然后咱们一起藏在下面。”
在和两个朋友一起藏在隐形衣底下的时候，哈利突然觉得自己冰冷的手脚开始恢复力量了。
“密室的入口肯定就在那个女生盥洗室。”他用轻轻的气音说，“否则那天我们不会看到邓布利多和另外两个人都在那间女生盥洗室里面。”
“你别说，那场面还挺别致的。”罗恩也像他一样轻轻地说，“所以为什么是女生盥洗室？斯莱特林预料到他的后裔是女生了吗？”
“没人能准确地预知千年之后的未来。”赫敏严谨地指出。
他们一路直到桃金娘的盥洗室，都没有出什么岔子。桃金娘还在那个隔间里，他们一进去就听到了她呜呜咽咽的哭声。
“我记得那天是……邓布利多和那个冈特站在洗手台这边。”罗恩挠了挠头，“我们每个都检查一下？”
“我记得好像是第三个……或者第四个？”赫敏不确定地说着，走近了去检查起来，“噢……对了，在这里！”
她指着一个水龙头：“这侧面刻着一条蛇。”
“用蛇佬腔试试，哈利。”罗恩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哈利。
“我试试。”哈利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条蛇，尝试着控制蛇佬腔，“打开。”
“不是蛇的声音。”赫敏提醒他。
“好吧……我再试试……”哈利看着那个蛇的浮雕，努力催眠他自己，那是一条真的蛇……那是一条真的蛇……
“打开。”他说。
这次从他口中吐出的是一种冰冷的、邪恶的嘶嘶声。那个洗手台也在一阵炫目的白光里挪开，露出了后面幽深黑暗的管道。
赫敏一马当先地钻了进去，哈利紧跟在她身后，罗恩在最后。
在管道里下滑了很久，就在哈利感觉自己快被周围的黑暗和耳边呼呼的风声给吞没的时候，这条管道终于到了尽头。
赫敏在前面接了他一把，而哈利如法炮制，也接了罗恩一把。
“谢谢…这是什么鬼地方？”罗恩借着魔杖发出的光打量了起来。
这是一处极为阴冷潮湿的空间，哈利总觉得自己听到了若隐若现的水流声，好像黑湖就在他们头顶一样。
周围的地上散落着一些小动物的骨头，前面则是和他们下来的管道一样幽深的、看不出通往什么地方的路。
“走吧。”赫敏说，“走吧。”
他们沿着那条路一直向前，曲曲折折的路让他们拐了不少的弯。在路的尽头，是一扇华丽的双开大门，上面雕刻着两条缠在一起的蛇。
和斯莱特林的积分沙漏里一样的绿宝石是它们的眼睛，散发着漂亮且冰冷的光。这回哈利不用再催眠自己了，因为这两条蛇就像是活着一样。
“打开。”他说。
这两条蛇缓缓地分开了，门也同时向两边分开。很快，密室里的情况全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整个密室里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朦胧的光辉所填满，他们哪怕没有照明咒，也能看得清里面。
最深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和画像上的萨拉查·斯莱特林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雕像的下方，盘踞着一条巨蛇。它高高地昂着头，一个人就坐在它的头顶。
那是个长得十分年轻、英俊的黑发男人。他身穿着一件用了很多金线绣出繁复花纹的黑色袍子，姿态从容、略显慵懒。
在莫名光线的映衬下，他就像是一个坐在王位上的皇帝。
在巨蛇的身旁，躺着一个穿着校服袍子的学生，一动也不动。
“哈利·波特。”即使相隔数十米，那个男人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到了他们这边，“很高兴你有胆量来到这里。”
背后突然出现一股巨力将他们几个一同推进了门里。
“伏地魔……”哈利忍着额头伤疤的疼痛，维持住了自己的姿态，同时，他举起了魔杖。
“他就是…那个连名字也不能说的人？”赫敏在他身后轻轻地问。
“就是他…”罗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会变老……一直都是那副模样。”
“多余的人。”伏地魔缓缓地站起身，在三个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漂浮在了半空中，就好像他的脚下有一个透明的台子一样，“杀了。”
巨蛇立刻朝他们冲了过来。他们纷纷转开视线，朝着不同的方向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