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还有什么好说吗
哈利没觉得等了多久，或者说，就在伏地魔说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之后，邓布利多就在不远处显形了。
“欢迎，邓布利多。”伏地魔隔着食死徒组成的圈子，慢慢地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他从容地看向邓布利多：“你终于来了。”
“我看你倒并没有等多久。”邓布利多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上，“汤姆，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伏地魔轻轻地将手中的魔杖指向坐在地上的哈利：“那么，你是特意来目睹我如何处决这个男孩的吗？”
邓布利多没有回答他，或者说，用来回答他的并不是什么话语，而是巫师界的无冕之王不知何时抽出的魔杖。
面对邓布利多发出的魔咒，伏地魔站在食死徒中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早已准备多时的食死徒们迅速地反应，有的施放铁甲咒，有的将黑魔咒射向邓布利多，有的则用变形术阻挡邓布利多的还击。
人数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更何况，大部分食死徒都是足够危险的黑巫师。
数量众多的黑魔咒朝着邓布利多飞过去。然而，邓布利多只用了一个超强铁甲咒就将它们挡了下来。
伏地魔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更为直白地对邓布利多出手，每一道魔咒都带着极为邪恶的黑魔法气息，而且随着他心中的怒火燃烧，哈利觉得额头的伤疤疼得越来越厉害。
在战斗分出结果之前，他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失去了意识。
哈利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校医室里。胳膊上的伤口被绷带包着，神情有些憔悴的西里斯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内疚。
“你醒了，哈利。”他说，“我真不该……”
“邓布利多教授呢？”哈利问，“我记得……”
“邓布利多受了一点伤。”西里斯的语调更低了，“伏地魔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要用你把邓布利多引过去，然后再趁机削弱邓布利多的力量，因为他害怕邓布利多……”
哈利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不怪你，哈利。”西里斯一下子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你才读三年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远远不如你。”
“但如果不是我，我…”哈利抿着嘴唇，“我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忍得住的。”西里斯诚恳地说，“哈利，重感情是你的优点，而不是你的错误。”
“但是被感情操控可就不太妙了。”特休斯从旁边探头进来，“好久不见呀，西里斯·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先生在找你呢。”
“你这家伙还敢出现在这里？”西里斯站起身，毫不犹豫地一拳朝着他的脸挥了过去。
“哎呀。”特休斯迅速把头缩了回去，躲在了帘子的外面，“别这么暴力，这里可是校医院，而且孩子还看着呢。”
“你这个罪魁祸首是……”
“嘘。”特休斯隔着帘子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然后慢慢地绕进帘子，走到他面前，“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警告你这件事……”
在靠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他又弯身向前贴近了一点儿，将食指按到西里斯的嘴唇上，有点戏谑地用耳语一样的音量说：“只有我能帮助你的教子，使他纯洁的内心免受我们都知道的那个人的影响。要是你不想最坏的情况发生，就管好你的嘴，在这小子没有完全摆脱影响之前，别对任何人说出刚刚那种话。”
西里斯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他没有说半句假话。但越是这样，西里斯就越生气。
只有这家伙能帮助哈利……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而西里斯表露出来的则是满脸不爽地把他的手挥开，朝他磨了磨牙。
特休斯泰然自若地后退一步，让开了距离。
哈利只听到西里斯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所以他将迷惑的眼神投向了他们。特休斯朝病床那边抬了抬下巴，示意西里斯解释。
“我是说，他昨晚没有看好莱姆斯的事。”西里斯咬牙切齿地替特休斯找补了起来，“哈利，那时候你也看到了……莱姆斯是个狼人——但我发誓他比任何人都更善良。只要在满月之前喝下狼毒药剂，他就是完全无害的。”
“哎呀，都是我不好。”特休斯满脸内疚地说，“都怪我想看看那张地图，莱姆斯才会追出去的。”
西里斯完全没心情看他表演：“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等你出发去邓布利多先生的办公室呀。”特休斯无辜地说，“顺便一提，克劳奇部长也在那边听取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的说明呢，你的事情说不定有转机哦…？只要解除了嫌疑犯的状态，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靠近你的教子，这是好事呀。”
“什么事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不像好事。”西里斯伸手推开他，径直走了出去。
末了，他还给哈利留了句话：“我待会给你拿午餐来，哈利，等我！”
无辜被骂的特休斯轻轻地叹了口气，也同样准备离开。但从病床上坐起来的哈利喊住了他。
“冈特教授。”哈利说，“您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对吗？”
“嗯哼。”特休斯缓慢地转过身，“如你所见，我刚刚从邓布利多先生的办公室出来。”
“邓布利多教授怎么样了？”哈利问。
“说实在的，他的状态不太好……任谁被神秘人那样的黑巫师发出的诅咒打中都不会太好——但他依然在坚持安排应对神秘人的方式。”特休斯的语气很平静，“魔法部也决定协助，傲罗办公室又要忙起来了吧……真是不容易。”
“邓布利多教授有办法——我是说……”哈利原本想问邓布利多是否有办法对付伏地魔，但话到嘴边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多蠢的问题——他好像总是会在特休斯面前表露出这样的一面。
“嗯，嗯，我明白你的担忧。”特休斯点了点头，“最终要去面对黑魔王的勇士当然只能是你没错。但在前进的路上，总要有同伴为勇士扫清障碍呀——黑魔王可不是孤家寡人，他有一大堆的支持者。”
“就像描绘勇者的传奇故事里所写的一样，那些支持着你的人，都会愿意为你付出力量……邓布利多先生正是在找回那些同伴。”
虽然是这样的道理没错，但哈利一时间有点没法把他轻快的语气、高兴的笑容和这个严肃的话题对正在一起。
“还有问题吗？”特休斯歪头看着他。
“您也是那些同伴之一吗？”哈利挠了挠头。
“我不是哦。”特休斯笑得更高兴了，“我是需要受到严格监视的坏人，要是邓布利多先生一个不注意把我放走了，我会立刻投靠神秘人的。”
完全不像。哈利回想起那些食死徒冰冷、静默地站在伏地魔身边的样子，又看了看笑得阳光开朗的特休斯。
完全没法想象对方戴着面具站在那边的模样。
“喂，那是什么不相信的眼神啊。”特休斯不满地说，“不要以貌取人，食死徒都是很擅长伪装的。”
哈利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他没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自称为坏人……更何况，特休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食死徒。
最起码哈利在心里猜想的、伏地魔所说的那两个“忠实的食死徒”的人选，并不包括特休斯。
要是这会特休斯看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已经在极力压制自己的笑意了——这是什么经典的“首先排除一个正确答案”剧情啊……
但好在他现在看不到。
所以特休斯见哈利没再回答，也就摆了摆手，离开了校医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后，特休斯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今天一早就在校长办公室里见到了邓布利多，从那股浓郁的黑魔法气息看来，邓布利多身上所中的诅咒绝对不是什么能够轻易化解的类型。
但是邓布利多的精神仍然很好，在他进入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邓布利多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写着信。
特休斯不知道邓布利多想对他说什么，只能先站到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对面，等着他写完信。
过了有一会儿，邓布利多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特休斯，你来了。”
“甚至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特休斯轻轻地说，“我没想到您还会想要见我。”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忍不住回忆过去的事儿。”邓布利多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些悲哀，“譬如说，我想起当年处理莫芬·冈特的案子的傲罗，还有当时负责监视病房的法律执行队队员……我本来想让人去看看他们。”
“您的人手能见到的只有墓碑。”特休斯垂下眼，“我认为谨慎总是没错的。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就该永远埋葬在尘土里。”
“是啊，在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说不清是意料之中更多一些，还是意外更多一些。”邓布利多的语气很沉重，“我曾经以为，你或许会更善良一点。”
“我所犯下的罪行根本无从开脱，邓布利多先生。”特休斯平静地回答他，“我曾经残忍地杀掉很多反抗伏地魔大人的巫师，倘若谁心中怀有因为一些缘故而为我开脱、将我描绘成受害者的想法，那些真正的受害者在死神的国度都会难以安眠的。”
“毕竟哪怕是受到约束，我也可以选择更干脆利落的方式，而不是像我真正做的那样折磨那些人。”
“西弗勒斯总说你没有任何自觉，他被你戏谑的一面给骗过去了。你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
“我唯一的错误，就是让您感到伤心与失望。”特休斯说，“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我应该会更谨慎地做那些事，尽可能不让您知道。”
邓布利多缓缓地闭上眼，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苍老、也更不像他。
“抱歉。”特休斯后退了一步，“或许我应该少说一点实话。”
过了片刻之后，邓布利多重新睁开眼。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悲哀的情绪，那双蓝眼睛又如平常一样深邃而沉静。
“我们谈谈昨晚的事情吧。”他说，“特休斯，你认为伏地魔取回他的法力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我觉得应该还是从前的路线。”特休斯耸了耸肩，“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魔法部。”
“魔法部已经决定积极地应对这件事。”邓布利多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备战的状态了。”
“我并不是对您有所疑虑。”特休斯说，“但魔法部是否真能积极地宣传这件事，还要打一个问号。如果一直是强硬派的巴蒂·克劳奇部长掌控局势，那么自然不会出现意外……但食死徒这边可也有很多人在魔法部工作的。”
后面的谈话就没什么营养了。特休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陷入了思考。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食死徒那边的计划，毕竟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和那边联系。
但是从他的角度看来，应该差不了多少。让巴蒂·克劳奇这个厌恶黑魔法到极致的人继续做魔法部部长不符合食死徒的利益，哪怕执行上会和他的预想有差别，但最后的结果总会是对方下台，换另一个亲近纯血统的魔法部部长来。
事情也正如他所想，此时此刻，伏地魔正在宅邸召见小巴蒂·克劳奇。
“不能让魔法部做出行之有效的抵抗，至少现在不能。”伏地魔坐在桌子的后面，目光放在小巴蒂的脸上，“伏地魔大人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请放心吧，主人。”小巴蒂微微低下头，“我会让老家伙让出位子，换一个听话的魔法部部长上来。”
“给你三天的时间。”伏地魔说，“越快越好。然后你去协助罗道夫斯搜索凤凰社的所在地。”
“遵命，主人。”小巴蒂向他鞠躬，然后谨慎地提问，“特休斯那边……”
“他总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命。”伏地魔懒洋洋地说，“用不着你为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