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魂器
雷古勒斯沉默了片刻。自从卡卡洛夫来到这间安全屋之后，他亲眼看着对方几乎每一晚都会从梦中惊醒，而后苦状万分地呆坐上好几个小时，直到白昼降临才勉强合眼。
雷古勒斯曾经给他配置生死水，但在连续服用了半年之后，这种药水对卡卡洛夫失去了效果。
不充足的睡眠无疑摧残了卡卡洛夫的身体，他双眼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灰白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失去了光泽，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消瘦、也更为神经质。
就像现在。雷古勒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因为他并不能感受到卡卡洛夫所说的死神的压迫感。
“镜子里……”卡卡洛夫用沙哑的声音低喃着，“死神从镜子里走近了…每一天都比之前更近……”
在圣诞节的时候，雷古勒斯请邓布利多来观察了卡卡洛夫的状态，但邓布利多也只是看出卡卡洛夫的心里过于忧虑。
——“再等一段时间，就带他去凤凰社的驻地吧。”
那时候的邓布利多于心不忍地看着被噩梦折磨的卡卡洛夫，如是说道。
“他的状态非常不对，现在带他回去，很可能——”雷古勒斯在那个时候并不赞同邓布利多的意见。
现在他也同样不赞同，即使是几乎每天都会见到卡卡洛夫如此痛苦的模样。
在他心中，凤凰社是更为重要的一边。只有凤凰社、带领着凤凰社的邓布利多、被凤凰社保护着的哈利·波特能够真正地杀死伏地魔，拯救那些已经受害的、将要受害的灵魂。
作为一切的基础，凤凰社是不能出现意外的……
“呵呵……就快了。”透过水涡变成的镜子看到这一切的罗道夫斯冷笑了起来，“渡鸦在灵魂上的造诣确实惊人。没想到他这个折磨人的诅咒连邓布利多都看不出来。”
“他一贯只会玩弄这种小手段。”贝拉特里克斯就坐在他身边，用力地看向那面镜子，“快点吧……等到邓布利多那个老家伙将这个叛徒带进凤凰社的位置，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可惜卡卡洛夫这个叛徒被黑魔王留给了渡鸦。”罗道夫斯说，“否则，我一定要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
在卡卡洛夫认为自己被诅咒的时候，邓布利多对他说的是“在信纸上附着诅咒而不被察觉太过困难，而且这份信件绝对不会只有你一个人触碰到”。这是十分合理的推测——如果卡卡洛夫只收到了一封信的话。
毕竟信件的确不会只经手一个人，但是妥善地封存在盒子里的面具可就只有一个人会触碰到了。特休斯在最初将一个影响认知的诅咒施放在了上面，在卡卡洛夫从盒子中取出那张面具的时候，诅咒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在当时的作用，是让卡卡洛夫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只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而忘记了自己还将一件危险物品贴身保管着；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卡卡洛夫连续不断的噩梦就是这条诅咒的功劳了。
“邓布利多这种人，绝对没法眼睁睁地一个人在他眼前被恐惧折磨成这样。”罗道夫斯的眼里闪着莫名的光，“所以他肯定会将这个废物带去凤凰社，因为对那个废物来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那儿更安全。”
第二天就要上课了。特休斯把自己准备好的道具拿出来，清理灰尘，变形成差不多的模样，放入关键材料——
最重要的一步，拍一拍启动。
“我灵魂的碎片，更年轻的我呀。”特休斯挥动魔杖，将人偶变形得更为生动，“去帮我工作吧。”
原本艰辛的工作在有了另一个人的分担之后当然会变得轻松，只不过这个全自动上课人偶过于智能的表现还是太让人感到惊诧了。
“这到底是什么？”在晚餐时间的教工席上，麦格教授忍不住问他，“好多学生都在讨论这个。”
“只是一块用变形术弄得和我差不多的木头而已，一个人上课实在太累了嘛。”特休斯随意地说，“这东西除了铁甲咒以外没法用其他的魔法，只是个用来上课的玩意而已。”
“你说是变形术……但我看来简直就像是活着的。”麦格教授说，“你为它赋予了思想。”
“一点不成熟的成果的利用。”特休斯说，“您不会是怀疑我在做什么危险的实验吧？”
“不。”麦格教授说，“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做完了危险的实验，现在是正在低调地炫耀自己的成果。”
“怎么这样……”特休斯露出无辜的表情，“学生们还是挺喜欢那个玩具的吧，他上起课来也很努力呀。”
“看到那张和你一样的脸正在努力工作的样子也很让人难以接受。”麦格教授说，“算了，你有分寸就好。”
……难道我努力工作还不是因为霍格沃茨的用人制度居然不合理到这种程度吗？我一个人每天要上十个小时还多的课，究竟是谁能经受住这种不合理的工作时间的压迫啊？
不对，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
特休斯忍不住朝着身边的斯内普投去怜悯的目光。
斯内普接受到他的目光，但拒绝回复。
在这段时间里，哈利和邓布利多的特别课程也还在继续着。
“你来了。”邓布利多对哈利说，“晚了一点儿，是发生什么了吗？”
“我在路上遇到了冈特教授，和他说了一会话。”哈利说，“呃，您知道的……”
“是特休斯啊，那也正常。”邓布利多说，“我还以为是因为两周之前给你看的那些记忆太血腥，把你吓到了。”
“不，我…我只是还不能理解。”哈利说，“食死徒究竟都是一些什么人？他们犯下那样的罪行……”
“食死徒的成分很复杂。”邓布利多说，“其中有被伏地魔的魅力所吸引，忠诚地追随于他的人；还有天生残忍者，他们自然而然地聚集在能教授他们更高级别的残忍的领袖身边；以及更多的、被伏地魔许诺的利益所吸引的纯血家族成员。”
“……魅力？”哈利将信将疑。
“伏地魔曾经表现得极富领袖魅力。”邓布利多说着，用魔杖搅了搅面前的冥想盆，“他在学校期间几乎收获了所有教授和同学的好感，他们都十分喜爱他。”
说着，冥想盆中出现了许多一闪而过的画面，那些画面里，青年伏地魔看上去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但是，在脱离了学校之后，他残忍、无情的本性渐渐显露。”邓布利多又说，“从这件事里就看得出来。”
他们一同进入了一段记忆。
“以十二门优秀的成绩从霍格沃茨毕业以后，他并没有像所有人想的那样去魔法部工作。”邓布利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而是前往了一家叫做博金·博克的店铺工作。这让很多人大跌眼镜——那样的成绩是很难取得的。在他之后，至今为止就只有特休斯取得过同样的成绩。”
哈利不认识这里是哪儿，他们现在身处于一个有许多装饰物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堆得高高的软垫，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一个有些肥胖的女人坐在房间里，似乎正在焦急地等着什么。
很快，从不远的玄关处传来敲门声，一个家养小精灵手脚麻利地去打开了门。和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没什么区别的伏地魔正站在门外，他穿着一件看上去有些老旧的西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哈利旁观着他和那个女人的交流，在那两件珍稀的宝物被端出来的时候，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之后没多久，她就去世了。”邓布利多说，“调查的结果是她的家养小精灵郝琪不小心将毒药当成了糖，加在了她的饮料里，导致她的死亡。”
“这不可能。”哈利说，“这绝对是——”
“在她死后很久，她的家人才发现她最为珍贵的两件宝物遗失了。”邓布利多慢慢地说，“我特意去找到了当时已经老得快死掉的郝琪，说服它将这段记忆交给了我。”
“绝对是伏地魔做的。”哈利说。
“但是很遗憾，我们没有任何证据。”邓布利多说，“除非我们能找到那两件宝物。”
“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吊坠盒？”哈利眨了眨眼，“找到它们？”
“是的。”邓布利多说，“我认为伏地魔不会随身携带它们，而且，他得到它们之后，一定另有用途。伏地魔是一个不做没用举动的人。”
“另有用途？”哈利看着他。
“是的。我们说过，伏地魔痴迷于长生，他想征服死亡。”
邓布利多又使冥想盆里出现了一段新的记忆。
这回仍旧是一个房间，只不过，比起刚才那个华贵的屋子，这里看起来格外冰冷。包括天花板在内的墙面全是黑色的石头做成的，枝形的烛台飘在半空中，上面的蜡烛燃烧起来露出的也是冰冷的蓝色火焰。一面墙边靠着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大部分的书脊上都是用古代魔文写成的书名。
在房间的中间，有一张大大的桌子，穿着黑色袍子的伏地魔就坐在桌子的后面。而一道脚步声正从外面越来越近。
哈利转过头，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在进入房间的同时，这个人的外貌开始变化起来，最终定格成为他熟悉的面容。
看起来也和现在相差无几的特休斯站在伏地魔的面前，恭敬地鞠躬行礼。哈利这时才发觉，原来特休斯的外貌也和伏地魔一样，定格在了很久之前的模样。
“尊敬的伏地魔大人，请允许我向您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随着走进来的特休斯的目光，哈利看到了那张桌子上还摆放着四个软垫。
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吊坠盒就那样被伏地魔摆放在软垫上。另外两个软垫上一个放着一顶冠冕，另一个上面则摆着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笔记本。
“制作四件魂器已经大大超出灵魂应该承受的极限，再继续下去，会对您完美的外貌和过人的智慧产生影响……”特休斯这么说，“所以……”
“将那个戒指拿出来。”哈利听到伏地魔这么对特休斯说。
“啊，这个也要吗？”
记忆里的特休斯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迅速地从自己的脖颈上解下了一条银色的细链子，那上面有一个被当成项坠的戒指。
那是一枚镶嵌着一块黑色石头的金戒指，看上去一直被他那样贴身存放着。
“闭嘴。”伏地魔懒洋洋地说。
哈利本来聚精会神地等着观看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但转眼之间，他又回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我想，后面的事应该相当隐秘。”邓布利多说，“特休斯也没法透露。”
“刚刚他们说的是……”哈利尝试着重复那个词汇，“魂器？”
“没错。”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那就是伏地魔能够死而复生的秘密。”
魂器是一种很邪恶的黑魔法物品，是一种将人的一小块灵魂碎片寄托在一件物品、并使得那件物品变得难以被摧毁，从而能让人即使被“杀死”也能够重新复苏的物品。
毫无疑问，这正是畏惧死亡、想要征服死亡的伏地魔所使用的对抗死亡的手段。
“也就是说，只要魂器还存在，他就一直不会死？”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先想办法探究清楚，这些魂器究竟都在什么地方，又究竟都被什么样的手段保护着。”邓布利多说，“多亏了冈特教授的帮助，我们现在已经弄清楚伏地魔制作了五件魂器…也或许只有四件。”
“冈特教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更详细的内容？”哈利有点不满地问，“他知道那么多……”
“对特休斯来说，能够为我们直白地提供这些信息，已经十分难得了。”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哈利，依靠我们的力量也可以找到这些魂器的下落。不瞒你说，我已经确定了其中两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