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没有发生冲突
特休斯一向不介意对邓布利多说明他自己所有的想法,但显然,邓布利多不是那种喜欢听他阐述自己的邪恶计划的人——他从邓布利多眼中流露出的神情之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复兴你的家族,并不一定要使用这种手段。”邓布利多说。
“您是一个圣洁的人,自然不会使用这种办法。”特休斯说,“但是办法和计划就摆在那里,哪怕我不使用,也总有人会使用的。”
这已经是纯粹的诡辩了。当一个人开始诡辩的时候,就说明继续对话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他就被邓布利多下了逐客令。特休斯走出这间办公室的时候,福克斯还对他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特休斯好胜地转过头对它哼了一声,然后就差点被橡木大门砸了鼻子。
霍格沃茨这边当然没什么事,特休斯甚至还能进入禁林里找到几只独角兽带给高年级的学生们。
还不懂得怎么收敛起身上的气息、释放友好的信号的男生们想接近警惕性很高的独角兽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变成女生就好了。
特休斯在拿出药水给他们介绍的时候,如此说道。
在这节课之后,究竟谁是害得乌姆里奇变成那样的元凶已经很清晰了,为此,特休斯再次见到乌姆里奇的时候,就承受了她像喷溅毒液一样的问候。
但是特休斯不在乎,特休斯无辜地告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购买的魔药材料在这节课之前才寄到霍格沃茨。
“可能是配方不小心泄露出去了吧?”特休斯装模作样地猜测了一下,脸上挂着他一贯的坏笑,“乌姆里奇教授,您可不要污蔑我呀。”
他说完,就越过乌姆里奇离开了。乌姆里奇看着他的背影,恼恨地咬了咬牙。
“我肯定要挖出你的秘密……冈特。”她低声地自语着,脸上满是阴狠的神情。
如果说有着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平静得像是风暴中心一样不对劲,那么外面就可谓是处于风暴最激烈的雷云之中了。
面对频频发生的凶案,斯克林杰就像是被鬣狗围攻的狮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用尽了几乎所有的办法——在这个时候,他首先放弃了对霍格沃茨的监视。
学期还没度过一半,乌姆里奇就被他召回了魔法部,他似乎是期冀着这个高级副部长能为他提供一个好主意。
而邓布利多并没有抽调凤凰社的任何一个人前来霍格沃茨教学,甚至还让特休斯在保护神奇动物课程的基础上,一个人承担了所有黑魔法防御术课程。
特休斯在圣诞节之前已经不下三次想吊死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门口了。他好不容易才捱到圣诞节,在假期当天,他直接带着戴尔菲她们三个离开了霍格沃茨。
“好想就这样一直躺在家里。”特休斯回到他位于希德街4号的别墅之中以后,立刻躺在了沙发上开始放空自己。
“特休斯,不要偷懒,快点起来把房子打扫干净。”戴尔菲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卡尔去哪了?”
“我把它送去你卢修斯叔叔家帮忙了。”特休斯说,“你多少让我休息一会啊……而且你们现在也能很轻松地把屋子打扫好的,对吧?”
“但是这应该是大人做的事。”戴尔菲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快点起来——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都快要换好衣服了!”
“是,是。”
特休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挥动魔杖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还顺便给三个孩子把行李箱收拾了一下。
“我已经约好明天去格林格拉斯家拜访。”在吃完午饭以后,特休斯对帮他收拾碗碟的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说,“无论如何,你们也该为卡缪家主献上一束花。”
“我明白的。”达芙妮点了点头。
“祖父他…明明说好等到放假的时候再见面的。”阿斯托利亚低下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怎么会这么突然。”
“是啊,太突然了。”特休斯垂下眼,“也不知道卡缪家主有没有来得及给你们留下一些话……总之,明天去看看吧。”
卡缪的墓就在布伦特那座墓的旁边。特休斯看着两座相距不远的墓,原本平静的内心仿若被石块砸中的镜子,突兀地碎开许多道裂缝、从中流出许多悲伤的情绪来。
他与布伦特的交情好吗?很好。但算得上真正交心的挚友吗?并不。
所以就连特休斯自己也不明白这莫大的悲伤从何而来,哪怕是布伦特在他面前服下毒药的时候他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情。
卡缪家主是因我而死,我比谁都更清楚这件事,也绝不会推脱责任——特休斯怔怔地看着布伦特的墓碑,心中这样想着——那么,假若你仍在死者的国度、仍然有所知觉的话,会怎么想呢?
你会有那么一刻后悔当初决绝地选择离去、将两个孩子交给我这个背善向邪之人吗?
“特休斯叔叔。”他身边的阿斯托利亚有点担忧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嗯。”特休斯深吸了一口气,“我在。怎么了?”
“你已经发呆很久了。”达芙妮说,“另外,刚刚有个自称是我们的伯父、叫洛厄尔的人过来,想找你去他那边。”
特休斯迅速开始思考: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喊他叔叔,因为他抚养了她们,并且年纪比布伦特小。但是洛厄尔对方自称是她们的伯父,而且确实比布伦特大……
“什么啊,一来就想当我哥哥?”他不满地说,“怎么会有这种一点礼貌都没有的人。”
“……”达芙妮的嘴角抽了抽,“我认为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在和你们拉近关系了?”特休斯磨了磨牙,“想把你们接到这边?那岂不是更没礼貌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带着她们到了格林格拉斯家的会客室,此前几度照面的洛厄尔正坐在里面,看到他走进来,立即风度翩翩地站起身,请他入座。
“我准备了甜品,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先去餐厅吃点吧?”洛厄尔征询他的意见。
“啊……所以接下来你想和我聊一点她们不能听到的内容?”特休斯无所谓地说,“客随主便,就照你说的办吧……阿斯托利亚,达芙妮,你们先去餐厅吧。”
“我可没有把布伦特留下的孩子当作客人的意思。”洛厄尔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术。
但是两个孩子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他这番话不说白费功夫,也只能说没什么用。
特休斯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刚刚说到了布伦特学长?”
“没错。”洛厄尔说,“她们是我的堂弟留下来的孩子,我不知道从前伯父为什么不肯将她们留在身边,但我不能容许她们继续流落在外——冈特家主,我很感激你的作为,可哪怕是为了她们好,您也不该再继续自私地将她们留在身边。”
特休斯一直都没有打断他,而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似乎很乐于听从洛厄尔的建议一样。
但若是换了熟识他的人,就会明白这笑容对应着的其实是他心里越来越旺盛的怒火。
“她们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孩子,当然应该回到格林格拉斯家,您说对吗?冈特家主。”洛厄尔的身体前倾,作出一副压迫的姿态。
特休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您说完了?”
他坐得并不那么端正,这会儿正拿胳膊抵在椅子的扶手上,左手撑着脸,歪头看向洛厄尔。
这副漫不经心的姿态让洛厄尔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他几乎是立刻就沉下脸来:“冈特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特休斯随意地说,“我只是想在您说完以后鼓鼓掌,毕竟您为了掩饰真实的目的,居然能说这么多违心话啊。您编造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语的能力对于喜欢说实话的我来说,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洛厄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哎,别生气嘛。”特休斯朝他摆了摆手,“毕竟您刚才已经说了十分冒犯我的话,我现在的回敬也是理所当然——当然,我会回答您的话。很遗憾,您的所有要求我都不可能满足,您和我之间的关系早就在布伦特学长死去的时候就已经无法缓和了。”
“又是因为他。”洛厄尔阴鸷地说,“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这样说的人已经——”
他及时打住了话头,但特休斯淡然自若地接上了他的话:“已经被你杀掉了,对吗?”
洛厄尔露出了错愕和震惊兼有的神情。特休斯仍旧坐在椅子上,态度镇定自若。
“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洛厄尔很快地回答。
“那么,您投向黑魔王的时候,有见到他本人吗?”特休斯又问,“您是否受到他的青睐呢?”
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落在了洛厄尔的左手小臂上。
“你……”洛厄尔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又用力地皱起眉,“你为什么……”
“哈哈……就当做是不为人知的夜晚向黑夜的使者传递的信息吧。”特休斯笑着说,“这身份是您的利器,您可以依赖食死徒的力量轻易攫取权力;但这身份在现在也是您的枷锁,只要您再敢打一点刚才那种主意,我下次就会带着傲罗来拜访您哦。”
他说完就站起身,在走到会客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半转过身。
“对了,要是您可以允诺不再打着刚才那种愚蠢的主意,我也不是不能为您设法缓和与马尔福家、埃弗里家的关系。”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间会客室,并且顾自找到餐厅去,带着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离开了格林格拉斯家。
“真是该死。”回到家以后,特休斯毫不在她们的面前掩饰自己的坏心情,“当年想要把布伦特学长交给法庭审判的人就是他,现在他竟然又想将你们放在自己的身边……”
“特休斯叔叔没有和他发生冲突吧!”阿斯托利亚有点担忧地说。
“嗯,没有哦。”特休斯笑眯眯地说,“因为他完全说不过我,一直都是我在单方面地打压他哦。”
毕竟冲突是一个相互且大致势均力敌的过程,单方面的打压当然不能叫做冲突。
“……”阿斯托利亚露出了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的表情。
“就只能看着他接手家族吗?”达芙妮突然问。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特休斯模棱两可地说。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达芙妮又问。
“应该是好好学习吧。”特休斯说,“你们只需要一门心思地提升自己,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他在这个圣诞节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单独外出,但很快就回来了。在给她们做好午饭之后,又是一整个下午都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待着。第二天,他带着她们乘上了回到霍格沃茨的列车。
“所以为什么这次特休斯在圣诞节假期会回到家里呢?”戴尔菲问,“你之前都是待在霍格沃茨的。”
“啊,因为这个圣诞节,邓布利多先生也有事情要去做啊。”特休斯说,“除了他以外,霍格沃茨可没人看得住我。而且假期之前我的工作也未免太繁重了,再不离开霍格沃茨我肯定会死掉的。”
“那接下来的学期还会是这样吗?”这回换成了达芙妮问他。
“我觉得差不多吧。”特休斯说,“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一个用来应付课程的东西。”
他所说的“用来应付课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她们被他习惯性的打哑谜给困扰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放下,没有落入他的陷阱里,而是讨论起了家庭作业和待会儿的晚餐。
等回到霍格沃茨,特休斯吃过晚宴之后和海格一起到了小屋,他一回到床上就睡着了。
这个晚上他没有再梦见什么,而且睡得十分安稳。
但确实有其他人睡得不安稳了,比如说哪怕一直待在安全屋里也完全没有停止做噩梦的卡卡洛夫。
“究竟是为什么啊!”他恼恨地抓着自己灰白的长发,看上去无比挫败,“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
听到动静而走过来的雷古勒斯靠在门边看着他:“你还在做噩梦吗?”
“越来越近了。”卡卡洛夫看向他,“我看见死神离我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