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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噩梦

赵昀赫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层冰霜,冷冷说道:”谢政利用宰相的权势,在江浙一带卖官,联络人是谁、地点、交易金额,甚至卖的什么官,卖给了谁,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等贪赃枉法,罔顾他人性命,不为民请命却残害老百姓的歹人,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死去。“

赵承毅捏着拳头,咬牙切齿森冷的说道:”既然他不愿做人,不干人事,那我们就教教他,接下来怎么做?“

“也不必等上十日二十日的,表兄,三日,就给他三日时间,做局,引他上钩,一网打尽。”赵昀赫盘算着。

二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才商议妥当,就等谢政自投罗网。

而谢政在宰相府内的书房,心情很好,正在挥墨作画。

前一刻,死士来报,在江浙一带找到曾经伺候谢昭砚的嬷嬷和一名小丫鬟了,正在来的路上,最多不到半个月,便能到上京。

谢政一听,当时笑声大作,抚掌道:“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有这两个人作证,还怕你不认?哈哈哈...“

依旧是一幅山水画,人在心情好的时候,画的意境自然就不同,谢政觉得比以往画的都好。

想着挂哪里好呢,一抬头,对面的墙上挂着的山水画,也有些年头了。

还是小女儿亡故后,他做的一副,感慨这起身,手背在身后,踱步近前,抬头看着画面,像是在回忆。

忽然,他踉跄着连连后退,眼睛充血般,透着恐惧。

画作中,一双圆瞪瞪的红眼,浮在水面中,正看着自己,无端恐怖诡异。

拿起书案上的颜料狠狠砸向那副画,表情狰狞,更是跳上前,一把扯下画,撕了个粉碎。

“本相撕了你,让你装神弄鬼!”

靠在书案边,虚脱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了一样,瞬间老态尽显,尤其嘴角的褶皱,更让他看起来刻薄阴狠。

往日儒雅的外表,没了神采仪态,不过是个惯会算计的人罢了。

苏氏怕冷,头上一抹墨绿抹额,裹着厚厚的狐裘,就着她身旁一位貌美的姑娘搀着,后头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婆子,慢悠悠来到书房。

门口长相清秀的随侍,正是六七年前守在院门房爱打瞌睡的小书童,只见他两手拱在袖筒里,缩着脖子,眼睛一眯,正在打瞌睡。

貌美的姑娘轻声细语:“姨母,芙儿扶您进去吧,再耽搁下去汤就要凉了。”

苏氏拍了拍叫芙儿的手,点了点头。

芙儿姑娘眼里闪过一抹喜意,转身接过婆子手里的食盒,单手一推,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姑娘急切,款步先进了书房。

“啊!”——

尖叫声,让苏氏手心一抖,差点没站稳,身强力壮的婆子及时撑在她的后腰上。

半推半扶也跨进了书房。

眯眼打盹的随侍,被书房里的尖叫声惊得一哆嗦,弹跳起来,就见深蓝色的狐裘一角扫过半开的木门里。

彻底清醒,脸色一白,也跟着跳进书房。

芙儿姑娘脚下不远处滚落着的食盒,一盅的汤汤水水俱撒的满地都是。

葱白的细指狠狠捂住嘴,站在原地,抖的跟筛子似的。

她心目中儒雅英俊的姨夫,红着一双眼,正在狞笑,看见她时,那血红的眼睛,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随时都能割了她的喉咙似的。

见到姨母进来,扑簌簌的泪掉落下来,像个无辜的小兔子惹人怜惜。

“姨母,姨夫他,他...芙儿不是有意的,汤全撒了,对不起,姨母...呜呜...“

苏氏未听到一般,无动于衷,只是一眼不错的看着一地狼藉。

她带着病,辛苦熬了两个时辰的汤,浸湿了地上被扯得破碎不堪的纸上,依稀可见,是挂在墙上的那幅山水画。

再看靠着书案的夫君,一脸错愕,看向她时,像极了斗败了的鸡,脸色越发灰白...

跟进来的随侍惊慌失措,噗通跪下,颤抖着,”老爷,小贵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暗灰色被洗的起毛边的袍子,像块抹布似的,连爬带抓一通收拾,地上的汤,一半进了画纸,一半到了小贵的袍子里。

能从书童跟着谢政到随侍,多少带着些机灵劲儿,混着泥汤的袍子,兜着一抱子软塌塌的画纸,躬身退了出去。

小贵出去的那一瞬,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见过老爷杀人不眨眼的时候的,怎么能不怕。

“你们闯进来干什么?!”谢政阴森森的问道。

“送些汤过来,去去火气,这汤怕是也不适宜,撒了的好,老爷多保重身体,没什么事,我带着芙儿回去了。”

说罢,也不管谢政阴鸷的眼神和阴狠的脸色,扯着芙儿姑娘原路返回。

肤白貌美的芙儿姑娘,不复刚来时的神情,瑟缩在苏氏身旁,亦步亦趋,生怕后头有大灰狼撵上来似的。

姨夫好吓人,她娘说姨母是个没用的,像只菟丝花似的,扶都扶不起来,还得靠自己。

谁能想到,刚刚那眼神能吃人,像要杀了她,一刻都不想多待在这宰相府,明日便早早归家去,这辈子都不来上京了!

——

宰相府废弃的后院更显颓败,枯枝烂叶随着冬日的冷的刺骨的北风,卷的满地都是。

夜深人静,街道上早已打烊,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在哭诉着它的冤屈。

“叩,叩,叩...”敲门声沉闷又急促,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谢政。

死士回禀:“原本半月才到的婆子和丫鬟,此时已到了城内。恰逢禁卫军统领盘查,将人扣下。”

被噩梦缠绕的谢政,黑青着脸,内心又是一惊,人也随之清醒,掀起被子下床,问道:”确定是这二人吗?“

“千真万确!“

不到十二月的天,寒夜中,竟下起了鹅毛大雪,谢政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顶青灰小帐的轿子,顷刻间到了被扣下人的四方街市。

早已等在暗处的死士,看到主人,便告知人被禁卫军统领压着往皇宫方向去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轿中隐忍的声音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

不去,便是祸;去,也是祸!自那日发现画里纷乱的黑发和圆的发红的眼,噩梦便如影随形,这算是警告,还是他真的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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