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巫妖

去天河坊的公车只有中午才有，于是没什么事干的陆云生就在白蛇坊瞎逛了起来。

咬烟鬼在与陆云生分开的时候问他，办赵观者丧事的时候要不要去。陆云生想着他那个时候大概已经离开雁城，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便拒绝了咬烟鬼。咬烟鬼哦了一声，便离开了。

从夔牛楼出来的陆云生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逛着，直到中午的时候，开往天河坊的公车才停在了站台。陆云生绕过人群，准备上车的时候，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久不见..诶？”

陆云生在一瞬间绷紧了提着剑匣的右手，随时准备将那木匣崩碎，将剑握住斩向身后。

扭头看去，刚刚拍陆云生肩头的是一个中年人，穿着十分整洁，只是手上布满伤口和老茧。这个男人看向陆云生的面孔，一副错愕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陆云生转身，向后退了两步，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人。

“没事的，是我认错人了。”中年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片，递给陆云生。

“我叫墨成雪，雪花的雪，在白蛇坊木浑街那边开着一个钟表行，这个是我的名片。”

叫墨成雪的男人看着陆云生，好像在期待什么一样，但陆云生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接过了那张名片，上了开往天河坊的工车。

公车发出吵人的杂音，蒸腾的热气，沿着轨道越开越远，逐渐消失在墨成雪的视线之中。

坐在车上的陆云生看向那张名片，上面画着精美的时钟和那间钟表馆所在的地址，背面是墨成雪三个字，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陆云生随手将那张名片塞进口袋里，便靠在椅子上准备眯一会，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一些吵闹的声音，便握住剑匣，张开满是困意的眼睛。

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微微的暗了下来，所以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天河坊吧，陆云生想着，却发现车子在倒着行驶，仿佛要逃离这里一样。

车子的前面是三个穿着奇怪全身甲的铁罐头，他们以常人无法触及的速度朝着公车狂奔而来。而看向车厢里，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都睡着了。只有一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骷髅头飘在半空，将几根丝线衍生出去，控制住了在开车的司机，让车辆全速的沿着轨道向后退去。而车辆前段的蒸汽机暴怒着，以超过负载的速度蒸腾着白色雾气，就像是快散架一般。

陆云生还以为是没睡醒，于是用力的握住了装满剑的匣子，直到木匣裂开，露出里面的长剑。

“这是巫妖？那前面那些是中土的‘骑士’？”他想起两天前的群鸦阁所发布的任务，去寻找偷偷溜进雁城的那只巫妖。

看着操纵着司机的巫妖，陆云生握住一把羽剑，悄悄的走向那那个冒着火光的骷髅头后面。

他记得群鸦阁中的资料有写过巫妖这种生命，他们诞生在一群黑魔法师的疯狂构思之中。那些疯狂的魔法师将自身的灵魂分割成数十份，然后将那些被分割的灵魂装在不同的小瓶子里。这样的话，就算因为教会的追杀或者一些意外死去，他们的生命也会在下一个装载着他们灵魂的‘命匣’之中重生。但随着巫妖死去次数的增加，那些被瓶子所束缚的灵魂也会逸散，所以死去越多的巫妖也会变的越不像是人。

而漂浮在车厢中的这个巫妖，已经完全是非人的模样。应该已经死去很多次了，而被其命匣所束缚的灵魂大概也所剩无几了。

但陆云生不会因为这只巫妖死了很多次而可怜他，他举起羽剑狠狠的朝着那个骷髅头砸去，巨大的力量将那头颅砸到了车厢顶端，然后摔在地上。一些裂缝在骷髅头上崩裂，就连那燃烧着的绿色火焰都暗淡的许多。

“你是东边的猎魔人？你们不是守着崇高的信条吗？怎么现在也跟着教国同流合污了？”摔在地上的巫妖说着烂话，试图摇摇晃晃的飞起来。结果等待他的是陆云生又挥出一剑。

这次巫妖飞在了公车挡风的玻璃上，将玻璃撞碎，然后飞了出去。但很快，那个巫妖又飞了进来，一脑门砸在已经昏过去的司机旁边，可劲的朝着加速的油门上磕头，好像他磕头越多，车辆就会越快一样。

“我求你了，别打了，再打我真的要被那些光明的走狗抓住了。”那骷髅头大叫着，继续朝着油门磕头，贼响。

“等这次逃了，你想干啥都行，你上茅房我给你送纸都行。就算给我脑袋上刷酱，拿我脑袋上的火烤肉都行。”巫妖哇哇的说着烂话，让陆云生有点捉摸不透他。

于是陆云生坐在了巫妖的旁边，看着这个有些脑子不正常的巫妖。

“你为什么会被那些骑士追杀啊？”

“因为我太好奇那些秘密了，所以我窥探了神。然后我就被察觉然后一路逃到这里了。”

巫妖说着，侧过脑袋看向陆云生，却发现陆云生只是一个拿着剑的天华人。

“你可知我探究到了什么秘密吗?”巫妖忽然来劲一样，像是在炫耀什么。

“哦？”

“你可知道你们天华名为天道的神疯了？”那骷髅头凑在陆云生的耳边，像说出什么惊天秘密般的说道。

“哦。”

陆云生很平静的回答像一滩水，没有丝毫波澜。

“你不觉得惊讶吗？”巫妖的声音中带着吃屎一样的难受。

“这不是常识吗？”陆云生回答，虽然这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那些求仙者和官家肯定察觉到了天道的改变。

巫妖脑壳头上的火焉了好多：“你知道你们天华的仙人已经全部消失了吗？中土的教国这三年来没有探查到任何有关于仙人的消息。”

“当然知道。”陆云生对着满地打滚的骷髅头说，心想自己大概算那最后的仙人，虽然自己并不争气，一天到晚只会混日子。

滚在地上的巫妖已经有些万念俱灰了，他千辛万苦盗取的机密，在天华随便找个人都知道，他觉得他还不如让那些圣殿骑士抓回去算了。

“那你知道你们的天道是怎么疯掉的吗？”

巫妖看向陆云生，拿出了他最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