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莱奥

陆云生注视着那燃起绿焰骷髅头，看那巫妖像魔鬼一样抛出诱惑他人的果实。

“我不感兴趣，倒是你，劫持车辆，万一出了事，你打算让这一车人给你陪葬吗？”陆云生提起剑，环顾四周。那些睡着的乘客依然沉睡着，就像是没有感受到这些吵闹一样。

透过布满裂缝的挡风玻璃，那些追击的骑士大概被甩开很远，只留下暮色中的建筑被慢慢的甩开。

“你不会好奇吗？”巫妖似乎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这可是未知啊，那些学者穷尽一生去探索的东西，你居然会不感兴趣？你们天华人都这样吗？”

“大概吧，不要去好奇任何东西，有时候无知才是最好的保护。”陆云生想了想，模仿着咬烟鬼的语气，对有些丧气的巫妖说道。

那巫妖楞了一会，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

“也是，毕竟你们东方都被污染了，去靠近那片黑暗确实是不明智的做法，毕竟知道越多，污染越大。就像我仅仅是窥探了那些秘密，就让我的命匣全部碎掉，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骷髅头说着，一副怀念当年的语气。

片刻的沉默之后。

“要是你哪天想知道这些，倒是可以来问我，你们天华人都怪有趣的，蛮想知道你们知道这些以后的反应。”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你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你劫持了车辆，还在闹市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雁城的官家怕是不会放过你的。”

“大不了被抓起来呗，总好过被那群把脑子交给神的罐头净化。”巫妖一副摆烂的语气。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传来，那是车辆的发动机因为过载完全报废，白色的蒸汽蒸腾在已经烧红的簧片上，然后被从破碎的窗户中流入的风吹散。而车辆也因为着发动机的报废而开始减速，直到停在轨道上不再动弹。

“要跟着我走吗？”陆云生看着这个巫妖。

“诶呀呀，那多不好意思。”巫妖说着，脑壳上的火哗的一下冒了起来，一副激动的样子。

夜色从月亮上流了下来，笼罩着雁城。冒着白烟的公车停在轨道上，用白色的水雾将四周弥漫掩盖。身穿重甲的鳞甲兵站在烟雾中，如高大的铁兽，他们围着两名前来调查的司生君，一动不动。

在离电车很远的巷子里，陆云生背着用布包起来的几把剑，有些后悔在车上将木匣捏碎。

已经熄灭火焰的巫妖飘在陆云生的身后，跟着陆云生在漆黑的巷子里不断的拐弯。

“你是不是在图谋着什么，居然会带我逃跑？我还以为你会把我交给那些人。”

“是啊，我确实有需要你干的事，要听一听吗？”

“之后再说，那事要是有危险我就跑了，在天上飘的高高的，你也抓不到我。”

巫妖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语气：“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叫你老大？”

“我叫陆云生，你呢？”

“我叫莱奥纳德·路易。你叫我莱奥就好。”

两人兜兜转转，终于从漆黑的小巷中穿行出来。街道上没有如坊中心那样的路灯，所以依旧漆黑一片，向着四周看去，终于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公车的轨道和站点。

陆云生看着挂在站点上的牌子，确定这条轨道会通往夔牛楼，又看了看方向，便带着莱奥沿着轨道朝着远处走去。

宁静的夜色流动着，带动了漫天的星瀑。路边一些店铺中有微弱的光洒出来，吸引着蛾虫飞舞着，留下不怎么悦耳的鸣叫。

“你们天华的晚上好安静啊，中土那边每天晚上都是很热闹的，街道上的灯会从晚上亮到早上。路边会有很多睡着的醉汉和拾荒人，偶尔也会有落魄的冒险者。”

“大概是这边很危险吧，有时候夜晚会有妖怪到处跑，也会有走上歪路的求仙者摘人脏器。毕竟夜晚是非人的狂欢，不想看见黑暗的人应当入眠。”

莱奥听着陆云生将一些关于城中的事，啧啧称奇。

“你们中土那边的钢铁之城是怎么样的？”陆云生想起了观者的讲述，问身边的这个中土人。

“很差劲，那边总是死气沉沉的。”莱奥说着，语气中一副对其非常失望的样子。

莱奥慢慢的讲述起来，中土那边的国家非常的多，但这些国家的权利都是由无上福音教国所分散下的荣光。为此，诸国将有关于神秘学的知识都视为禁忌，打压着学习与交易神秘学知识的结社与教派。好像除了散布钢铁与圣光的无上福音之外，剩余的信仰皆为异端。

于是，中土的诸国信仰着钢铁与圣光，将巨大的蒸汽机建立在城市之中，那蒸汽机是神的血肉，是神的子嗣。蒸汽的牧师将祝福刻在那庞大机械的铁皮之上，钢铁的骑士将蒸汽笼罩之地守望，人造的天使飞上高空。这些便构成了中土那虚假而又华丽的外壳。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不怎么喜欢那里？”

“当然不喜欢，大概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那些繁盛与强大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莱纳漂浮着，回想着中土的一切。

在中土那边，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份工作，没有工作的人是会被这座不断发展的城市所丢弃的。而最简单的工作便是成为工人，而那些工人，需要每日在工厂内部进行着十四到十六小时的生产，才有能力去买小块的黑面包果腹，才能为家中那带着酸味的自来水买单。

在宏伟的钢铁与蒸汽之城的最底部，数不清的普通人疲惫的支撑着整座城市的发展，但城市只能为这些普通人带来不断上涨的物价，污染剧烈的水源，不断散播的瘟疫，以及一个破旧而温暖的家。

莱奥忽然停止了讲话，只是看着前方从黑色的影子中钻出来的高大人形。

小股的白色蒸汽从那人形身上飘出，让那手臂上的银色甲片开始收缩，弹出一把折刀。

“骑士？”

莱奥惊慌的喊着，用牙齿咬住陆云生的衣服向后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