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深渊

“符箓？”白鸦朝着看向陆云生手中的纸包。

“你猜。”陆云生说着捏了捏纸包，便有一股雷电在旁边的书架上炸开。

书架被突然冒出的雷光炸的稀碎，木屑夹杂着浓烟飘在空中，那些被烧着的文件像是燃烧着的蝴蝶一样飞舞着，带起大股呛人的浓烟。

黑灰色的浓烟将两人埋了进去，稀碎的火焰燃烧着，将整个书库映如明昼。

但白鸦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就有淡青的鬼魂凭空出现，虚幻而庞大的身躯卷席着，将火焰与黑烟吞食。

一切散去以后，站在那边的陆云生却不见了踪影。

那鬼魂还想在追上去，却被白鸦拦住。

烟雾状的鬼魂俯下头颅：“大人有何吩咐？”

“别追了，那个人能杀的了咬烟鬼，你去了也奈何不了他。何况我这次出来是为了宫里那件事，不要被其他事耽搁了。”

白鸦说着，伸手将飘散在地上被烧焦的纸张捡起：“你们找到被那人藏起来的符箓了吗？”

数十只明显小了一号的鬼魂从地板与书架的缝隙中钻出，挥动着烟雾状的手臂，笨拙的表示着他们的一无所获。

“废物。”白鸦说着，将那张纸的残页丢在地上。

那些矮小的鬼魂瑟瑟发抖着，在一旁跪倒成一片。

白鸦没有去管那些跪倒成一片的鬼魂，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册被烧的仅剩一般的残卷。这是无常君在两日前在那大火中所捡到的，也是他来书库的理由。从那个杀掉咬烟鬼的人所做的一切来看，确实有着不只一伙人在打着这本档案的注意。

透过被烧焦的档案封面，依稀可以看出这本书的名字叫《后世仙国大计》。白鸦并不理解这本档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确实知道这本档案与他那渴望成仙的父亲有关。

陆云生走在人来人往的天河畔上，敲了敲那青铜的面具，让自己的身影浮现出来。那被纸包着的豆皮卷也被他掏出来，拆开后咬了一大口。

他有些想不明白身为群鸦阁阁主的白鸦为何会出现在书库之中，明明白鸦已经有两年没有出现了。

但陆云生在面对白鸦和那个可以化为鬼魂的无常君时依然感觉有恃无恐，就像是并不在乎一样。毕竟陆云生已经是仙人了，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将那些人全部杀掉，连带着让夔牛楼一起倒塌。

或者，他可以选择踏入金丹，到那时他大概会举世无敌。于是便可以去天华京，将那想再续仙路的皇帝杀掉，将所谓的仙路彻底断绝。

毕竟在天道看来这些都是被污染的，需要被清理掉的东西。

四周的天色在慢慢的变成红色，而建筑也开始被涂上红色。陆云生看着手中的豆皮卷中卷着的虫子流出绿色的浆血，看着远处街道上的行人都变成了蠕动的怪物。

身旁的天河也是流淌着的血红色，人头与断肢漂浮在河面上，让整条河面变成温热的红汤。船只所变成的怪鱼飘荡着，将河水中漂浮着的那些碎肉打捞。

陆云生将变成白骨的手臂搭在桥边的栏杆上，朝着河水看去。但那腥红浑浊的湖水并被有飘荡起他的倒影。

高空的日依然在舒展着祂的红色触手，数颗眼睛来回看着。红色的天幕像张开伤口一样张开了数道长长的嘴巴，一些像是小人一样的牙齿用力的将那哀嚎祈求的云彩往巨口中拉去。而巨口咀嚼着，将发出惨叫的云吞咽。

“诶？下雨了？”一旁人形的怪物摸了摸它的头顶，摸到一丝粘稠的红色。

陆云生在一旁倒是看的清楚，那分明是天幕上那被撕碎的云所留下的血迹。

慢慢的，一切都过去了，世界所脱下的皮囊被重新穿上，好像一切都变得正常起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陆云生提着他的羽剑，慢慢的钻进了人群。来自天道的癫狂已经开始将他影响，但还来得及，只要在完全陷进去之前将仙路断绝就好。而天道所受到的污染依然在加深，从三年前微弱的影响到现在无法断开的连接，宛如一步步走下深渊。

路边有下九流的耍把戏吹起火来，惹得路边的人纷纷围了过去，让河畔空旷了许多。陆云生将吃剩的豆皮卷丢在了草丛中，刚才看见的那副景色让他觉得有些恶心，让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太阳。

陆云生回到旧城区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黄昏。所租破房子所在的六二巷子里也没什么人，只有如来端着碗依旧坐在门口，只是碗里的菜除了洋芋白菜以外还多了一些猪血杂碎。

“回来了啊？你这是收镖了还是没出镖？”

如来看着陆云生走了过来，便打着招呼。

“没出镖来着，你今天怎么有肉吃了？你们厂子里薪水发了？”

“嘿，今天有贵人来拜五智像了，他们要赶一大批的礼器，于是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赏钱。”如来乐呵呵的，说着他最近运气特别的好。

“羡慕啊，我最近倒是事事不顺。”

“你实在不顺的话去拜一下五智吧，我我最近这么好运都是拜五智来的，你要的话我能给你便宜点搞到礼器。”

如来吃着饭，给陆云生推荐着他所信的神。

“你那神灵吗？”陆云生不相信的样子。

“可灵了，当时有人在半夜偷偷的看见五智的神像下地走路的。”如来压低声音，悄悄地和陆云生说着：“而且我知道有一个小洞能偷偷的钻进放佛像的那个院子里，我每次都偷偷的从那钻进去拜五智神的，不用给刘管事交钱。”

如来非常得意的样子，悄悄的给陆云生看他拜五智的礼器，是一个黄铜的小钟，上面刻着五智神的模样。

“这五智神还是秃子？”陆云生看着上面刻着的秃脑袋，感觉有些好笑。

“所以大家都说，除了治秃病，五智神什么的会。”如来说着挠了挠自己的头。

陆云生这才看见，如来的后脑勺那块有着大片的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