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黑市

与如来闲聊一会后的陆云生回到了那狭小的偏房。莱奥趴在床上，看着陆云生离开夔牛楼时带走的那些资料。房间里没有蜡烛油灯，昏暗中只有莱奥骷颅头上发出绿色的光，倒是够用。

“回来了？桌子上有我买的一些吃的。”莱奥转过头来。

“你出去了？”陆云生看着灶台上放着的一些被纸包着的玉米面的饼，又看向骷颅状的莱奥。

“是啊，一点点黑魔法的妙用。”一丝黑烟在说话间缠上骷髅头，让莱奥变得像是蒙在黑袍里的人。

“看起来很方便啊。”陆云生说着，拿起一个玉米饼吃了起来。

“你白天去了哪里了，怎么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

“大概是没查到有用的东西，还遇见了以前的上司，总让人感觉诸事不顺。”陆云生感叹着。

玉米面的饼子有些干硬，被陆云生用力的咽了下去。

“你最近在干什么啊？我当时以为你是惹了什么仇人，所以才要往其他地方跑，可你却莫名其妙的去找人杀人，莫名其妙的去追查什么。”莱奥说着，漂浮起来，看向陆云生。

“别问，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如果你对这里感到厌倦的话，我可以托人把你送到其他地方。”陆云生将行李打开，数把羽剑并排着躺在里面。“毕竟当时我留下你是想跑去中土来着，而且还想让你教我中土语什么的，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无足鸟？”莱奥沉默了一下：“我是说，那些要将你追上的黑暗。”

“差不多吧。”陆云生将数把羽剑背上，带着咬烟鬼的面具，就往门外面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近黄昏，天边没有云彩，只有一轮大的太阳被远处城市的轮廓淹没，留下淡淡的赤红。

陆云生背着剑，走在人群稀疏的街道上，朝着西边走去。前方是要落下的太阳，身后是要将他追上的黑暗，让他无法逃避。

他准备去雁城地下的黑市一趟，试着找到那些宫里人的线索。夔牛楼里的书库中的这些资料大概是被抹去了，而有这样权利的人屈指可数，再加上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白鸦，便可以确认这小小雁城中的执棋人大概又多了一个。

有些人要维护雁城的安定，有些要偷某一样东西，有些要放出怪物，还有的让人猜不透他们想要什么。

但他们所求的事物却莫名其妙的冲突在了一起，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被缠住，相互纠缠着，越陷越深，直到在某一个路口相见。

不久后，天色就暗了下来。但周边的街道上只有寥寥数个窗子中亮起的微弱的灯光。毕竟这里是旧城区，不像是夔牛楼那些地方连上了输送煤油的管道。

路边的行人依旧很少，一些流浪的狗聚成一簇，在那些流着臭水的巷子里翻着这些住在旧城区的的穷苦人都不要的垃圾。这些很瘦的狗摇着尾巴，总让陆云生想起夔牛楼那边肥肥胖胖的流浪狗。

直到夜色完全笼罩，陆云生才停下脚步。再往前走就是雁城的黑市，也是雁城那藏在下水道中的地下世界入口。

黑市夹杂在天河坊与百花坊之间，本来是一些求仙者交易‘宝物’的地方，但在外城区的人大量流入之后，这里便变成了交易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市场。

陆云生走进巷子里，一些躺在巷子里的乞丐看见有人过来，便稍微的挪动了自己的睡姿。几只老鼠被路过的陆云生惊动，从巷子里的奔过。

“嘿嘿，你看我给你说的，城里耗子都这么肥，根本饿不死人。”一旁的乞丐给他旁边的小孩炫耀着，蹑手蹑脚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抓那几张老鼠。

“可惜娘吃不上这么肥的老鼠了。”脏兮兮的小孩感叹着，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去抓老鼠了。

那大概是刚刚从城外逃进城内的灾民，在城里寻不到一份营生，只能在这种官家看不见的地方流浪着。

陆云生没有管这些乞丐，只是走往巷道的深处。一个简陋的，宽大的，曾经用来运载货物的自动梯平台停在巷道的尽头，微弱的灯光闪烁着，照亮那些藏在阴影中的人脸。

脸上带着伤疤的人站在那锈迹斑斑的自动梯前，向那些要登上自动梯的人收钱。一人一两银子，或者是其他的等价事物。

直到那些人都上了自动梯，然后在巨大的机械声中下沉，让雁城地下的淤泥将他们淹没。

漫长的等待之后，那平台从地面扶了起来，将要离开的人带向地面。

陆云生跟着人群走向那个平台，在路上将一个一两的银子递给脸上有疤的男人。直到着一批人将自动梯挤满，才有人拉动让平台下沉的机关。

“祝你们找到自己所需的东西。”脸上带疤的男人轻声说道。

巨大齿轮发出刺耳的声音，带动着整个平台向下降去。借着微弱的灯火，陆云生还依稀可以看见被涂在平台之上的大片血迹。

周围那些人都安静着，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厚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像鬼魂的呜咽。

当沉重的平台降到地面时，热闹的喧哗与明亮的灯火将众人的平淡冲刷。

这是一处异常宽阔的地下洞窟，燃烧的火把将这里点亮。巨大的机械结构将头顶的土层撑起，数不清的管道将这里与其他的区域相连。而一些人用黑布或面具蒙上自己的面孔，便坐在角落出售着自己的货物。

陆云生在人群中，也用黑布将自己的脸蒙住，随着人群消失在这地下国度。

地下黑市自然有地下黑市的情报系统，但这些游离在官家视野之外的情报自然会价格不菲。好在当时张大人给他十两黄金的金票还在，足够他买下这一份情报。

黑市狭小的路上人来人往的，两旁还有个别的小贩卖力吆喝着。但一抹一晃而过的白色让陆云生停下了脚步。

那是旁边的摊位，有人在卖一些银白色的甲片与一把银白色火铳，还有几个小巧的金色秃头神像摆在摊边，像是饶头。

陆云生认出那白色是来自中土骑士的铠甲碎片和火铳，便靠上去问。

“老板，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