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注定

夜色已深了，陆云生走在街道上，看着冷清的街道。

陆云生路过了六二巷子，看着已经暗下来的旧城区，却没有停留，只是朝着更远处的天河楼走去。

天河楼是横跨在天河之上的一座大楼，数十层高的楼层中坐落着数百家酒馆勾栏，客栈赌场。这里的灯火彻夜的亮着，舞曲彻夜的奏着，像是天上的人间一样。

陆云生绕过大楼的入口，走在与楼相依而生的桥上，扶着桥的围栏，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坠入河中。他从乱七八糟的资料中得知了那些宫中官家的所在，那是一艘名为芙蓉的大船，也是如今宫中官家的庇所。

只等着那艘船从天河楼下方经过，陆云生便可从带着剑与雷光从桥上跃下，落在那大船的顶上，将那些宫中的来人屠戮。

晚风带着微微的腥味，带着从酒楼之中落下的酒香。陆云生沉默着，思考着将来。到时候他应该会乘着火车直入天华京，将他的师傅与当今的皇帝杀死，将被挖掘出的仙路重新断绝。那之后的陆云生大概就可以继续像曾经那样生活下去，或者逃去远方。

虽然这些事想起来倒是非常的简单，但未来总是让人猜不透，就像是将来的一切早就注定好一样，不会为了人的想法偏离分毫。

远处那艘芙蓉慢慢的朝着这边驶来，透过窗上烛与光留下舞蹈的影子，可以看的到那船内的歌舞升平。

陆云生将他所带着羽剑放在身后，又戴上青铜的面具，深深的呼吸着。雷电在他身后勾勒出淡淡的轮廓，像魔神对其俯首。

他已经准备好坠入那深红的世界，将那船击沉，让血把天河染红。

但未来确实是早已注定好的，无法改变。

纵使对未来有万般猜叙，也猜不对分毫。

于是陆云生便看着远处那船只的上空出现了一颗流星，带着火焰将船只贯穿。巨炎冲天而起，闪耀在天河之上，让光的明亮盖住了倒影在河中的星辰。

巨船被折断，碎片四散着，带着火焰溅起，熄灭在长河中。

在飘荡在河中央的废墟中，有宽大的银白色金属闪耀着，从焦木中立起。黑色影子化成的锁链毒蛇一般缠绕在那银白色的机体上，在银白色的甲面上侵蚀出灰色的深痕。

那是一个骑士，只属于中土的那种机械美感在这个骑士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银色的钢铁大翼舒展着锋利的边缘，而被安放在其背上的引擎巨吼着，喷吐出蓝色的吐息，让这位骑士漫步在半空之中。

黑色的影子中有更多的锁链衍生出来，将那骑士牢牢的锁住。但那骑士身上的机械之音嘶吼着，将装甲的面壳张开，露出其中像獠牙一样的武器。

于是金黄的蛋壳挥洒着，夹杂着金属的火焰喷吐，甚至有着圣光炸开，将从影子中蔓延出的锁链撕碎。一些浓黑的像血一样的污秽从那破碎的锁链上留下，闪烁起点点金色。

脱离控制的钢铁怪物与黑色的邪祟厮杀在一起，将四周的废墟荡平，直到骑士用三米长的链锯之剑将邪祟刺穿，而剑上的锯齿转动着，将影子一样的血肉碾碎吞吃。

影子一样邪祟流出墨绿色的血，四分五裂的死去，让船上的大火烧的愈加剧烈。

骑士杀死那邪祟之后，便收起了链锯的重剑与身体上的那些武器。他背后的引擎开始剧烈的转动，将火焰喷吐着，让骑士飞上天空。钢铁的重翼展开，带动着骑士消失在天际。

只留下还燃烧着火焰的废墟慢悠悠的朝着天河楼下飘来。

四周围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还有喝醉酒的酒鬼从天河楼上的窗户探出头来，向他周围的人吹嘘着醉话。

陆云生看着那向他飘来的废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于是单手一撑翻过栏杆，在旁边人的惊呼声中朝着那被火焰燃烧的废墟跳下。

四周火焰烧起来的味道有些难闻，像是肉块的焦味与刺鼻的油漆。陆云生站在废墟的中心，挥手洒出大片的雷光，将火焰炸退一些后，便试图寻找着什么。

但陆云生没有找到那瓷人的碎片或尸体，也没有找到那些宫中的卫兵，只剩下那影子邪祟的残渣，表示着这里确实与宫中有关。

在一声清脆的金属声中，陆云生发觉他踢到了什么，便弯下腰去，将那个小铃铛捡起来。

那是一个金色的小铃铛，上面刻着秃头的五智神。

陆云生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那个老头给他的饶头，看了起来。那铃铛上的五智不管表情还是面容，都和那个饶头一模一样。但如果那个老头没有骗人的话，另一个五智却是在百花坊捡到的。

而中土来的骑士也确实和某一个不知名的帮派开战了，那把只剩下三颗子弹的枪械便是证据。

陆云生在废墟与大火中想着一切，那些跳动的火焰让他有点微微失神。

所以说在百花坊与骑士开战的那个帮派大概就是宫中的那些人，那些宫中的官人因为得不到雁城官家的协助，便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驱逐那些中土的骑士。

而五智，大概已经是属于宫中的狗了。

陆云生抬起头，看着那黑色影子的残肢与血。数不清的金色礼器从影子的伤口中流出，与粘稠的污秽一起被周围的大火焚烧着。甚至在那影子残缺的面容上，都能看出几分五智的慈悲。

陆云生将手中的金色铃铛丢在地上，转身朝着河边走去。那有些陡峭的河畔，在陆云生看来像是平地一样，几步便跑了上去。

从火海中走出的陆云生朝着旧城区跑去，风从他的耳边吹过，带来一些凉意。

两天来所发生的的种种事物都堆积在了一起，像线一样缠住。不管是骑士与宫中的开战，亦或者是官家的态度，都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陆云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直到他看见旧城区中炸起的烟尘与大火，看见混乱中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