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闭眼

“莫哥，鬼打墙了。又回第一层了。”陈知易赶忙通知莫哥，他也明白为什么这么多被饿死的干尸了。

干尸都是被困在楼梯间里活活饿死的，这也就对应了任务介绍里说的“误入此地之人”。

尸体应该是任务世界的原住民。他们不小心误入福兴大厦，却被活生生饿死在离外面车水马龙只有一墙之隔的消防通道里。

“往回跑！”

随着莫哥的指挥，众人快速向回跑去。

不同于向上爬楼时的小心，众人多了几分慌乱。

跑回第一层。

没有出去的路，第一层下面还是第五层。

众人的慌乱又多了几分，毕竟被活活饿死的干尸就在他们旁边。

莫哥咬了咬牙道：“你们往边上让让，别被崩到了。我把墙凿开。”

说罢，纸人化作一团黑影，向面前掉漆的墙壁撞去。

也不知道谁才是纸做的，面前的白墙一下子被撞出个如蛛网般裂开的圆坑。

见拆墙有用，纸人对着墙壁左右开弓，一拳拳砸在墙壁的受损处。

又砸又挖的，纸人没一会便破开个半个身子大小的通道出来。除了寿衣袖口多了些散落的墙粉，纸人毫发无损。

陈知易用手机自带的手电往里洞里照去，依稀只能看清地面是楼道的样式，倒是没有危险。

纸人翻身钻了进去。它身上白色的墙粉和风干的血迹混在一起，倒是多了些邋遢，少了几分诡异。

只听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竟是纸人从楼下跑了回来。

纸人也说不出话，手舞足蹈的和莫哥表达着什么。

莫哥面色更加凝重，对着众人翻译道：“他说从洞里进去，还是一楼的楼梯间。”

拆楼也没用吗？怎么办。

“方向不对？再拆几个试试。”莫哥和纸人如法炮制，试了多个方向开洞，但都会回到一楼。

很快，楼梯间便被毁的千疮百孔。

“等我想想办法，上次我遇到鬼打墙，是队里的一个轮回者出手破解的，但是我也没看明白怎么破解的，强化体系不一样。”莫哥不想众人太慌乱，试图稳住众人，但说出的话没什么帮助。

试了许久，几人都有些绝望，默默靠墙坐在地上休息。

【任务2：:8分钟内到达福兴电影院】

【若8分钟内未到达，每延迟15分钟扣除50点数】

【警告，如累计点数为负数，抹杀】

【任务奖励：300点数】

还剩8分钟？

医生撕开口袋里压舌板的塑料包装，借着手机的光源，用圆珠笔在上面默默写着什么。

陈知易用余光瞥了几眼，好像是遗书。

黄毛也不再嘻嘻哈哈，找陈知易讨了根烟。与他活泼吵闹的性格相反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品着烟雾。

这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根烟了。

陈知易也有些惆怅，此时不再想着在轮回空间里获得上天入地的能力，而是沉默着有些后悔。

后悔之前没来得及孝顺父母，没让他们为自己骄傲。

也没好好品尝世间的美食和感受自然风光。没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他总以为，时间还长呢。

……

陈知易也在犹豫要不要写遗书，但又不知道写什么。

“遗书？”陈知易喃喃道，他隐隐觉得这是逃脱的关键。

对啊，遗书。

陈知易眼前一亮，站起身，对众人兴奋道：“我明白了！是假的，都是假的。”

并没有理会几人看傻子的眼神，陈知易继续道：“你们并不觉得这里不太合理吗？”

“我们在楼梯间发现了很多被饿死的尸体，那么假如他们都是被饿死在这里的，为什么没有制造痕迹呢？”

“痕迹？”其余人咀嚼着这句话，他们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是的！痕迹！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们被困在了这里，你们不会求生吗？”

“比如像我们刚才那般试图通过破坏墙体逃生，又或者绝望的写遗书。”

“哪怕他们没有纸笔，也可以用钥匙或血液在墙上写。总之，这里的环境布置的太简单了。墙体虽然破旧，但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生活痕迹，更没有生命临死前不甘绝望的挣扎，什么都没有。只有干干净净的楼道，他们被饿死前连厕所都不上？”

“懂了，这是有人刻意布置的场景？”医生恍然大悟。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觉得更像是幻觉或梦境。”陈知易继续道。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好像鬼打墙是幻觉什么的。”莫哥直拍大腿。

黄毛重重拍在陈知易肩上，难掩兴奋之情：“哥们！你太牛了啊！这怎么发现的！”

莫哥也扬起了嘴角，赞赏的轻拍了一下陈知易。

“我有一个想法，既然我们的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那么不要看好了。”陈知易话锋一转。

……

几人重新退回一楼，一楼环境没变。

第一次发现的那具尸体依旧冷冰冰的躺在那，好在莫哥撕下衣袖帮他瞑目了，倒是不渗人。

再次回来，众人倒是对尸体多了兔死狐悲之感。

闭上双眼，其余感官更加清晰了。

平时陈知易都习惯以视觉为主，忽略了其余感官。与其说是其余四感变的敏锐，倒不如说是陈知易第一次静下心来使用自己身体的本来功能。

阴冷的空气，但并不会觉得憋。显然楼道内是有空气流通的，他的判断是对的。

“希望能活下来。”陈知易喃喃自语的祈祷着。

陈知易走第一个，双手扶住楼梯间扶手。

阵阵冰凉顺着楼梯间扶手传来，他隐隐能听到背后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迈步距离变得有些难以把握，陈知易只能试探性的先把一只脚迈上去，再迈另一只。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走了十几阶后就熟悉了，陈知易缓步往上爬着。

诶，不对。前面怎么凸起来一块。

陈知易用脚好像踩到了什么，隔着鞋子蹭了几下，也感受不出是什么东西。

伸出手摸去，是个尖尖的，硬硬的突起。

周围是平的，陈知易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顺着突起向下摸去，是两个小洞。

迅速的向左右探索，很熟悉的轮廓，

是耳朵。

陈知易摸到的是一张人脸，他并不意外。

在这鬼地方，不是干尸就是塑料人偶，他都习惯了。

向下摸索了一下，是衣物的触感，应该是具干尸。

这是好消息，刚才他们把尸体都拖到角落躺好。能在扶手下摸到尸体，代表着出现了与他们看到的场景的不同之处。

尽管他有些盲目，但变数出现了，闭眼的方法有用。

陈知易压下心中的暗喜，向后沉声提醒道：“小心，这有具尸体。”

继续前进，第三个转弯了，遇到尸体的频率越来越高。

走到第六个转弯，已经全是尸体铺在地上，楼梯的台阶全被覆盖住了。

陈知易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具尸体，向下胡乱摸去，面前的小空间足足能摸到三四张不同的人脸交错堆叠在地上。

鸟类的巢穴，是由不同的树枝交错拼插在一起，再由羽毛和鸟类的唾液加固。

目前的楼梯间也给了陈知易这种感觉，尸体不再冰凉，反而摸上去柔软和温暖。

踩在尸阶上，也不再硌脚。

走到第九个转弯则大不相同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

踩下去更像是一个整体，如果不是还能摸到些风干的鼻子、耳朵和手掌这类好辨认的地方，陈知易还会以为自己在山坡顺着乱石爬山呢。

陈知易只能用力抓住栏杆，手脚并用的踩着他们往上爬，同时口中默念得罪。

栏杆的触感也变得很奇怪，并不是金属的冰冷。而是很有韧性的感觉。陈知易拿指甲刮了一下，指甲缝里塞满了栏杆上刮下来的物质，闻了闻，臭臭的。

【任务2：0分钟到达福兴电影院】

【每延迟15分钟扣除50点数，当前已延迟6分钟。】

【任务奖励：300点数】

这是转的第10个弯了，应该到五楼了。

在黑暗里，陈知易向墙壁上的挂着的塑料数字摸索着。

想要知道目前的层数。

五。

是的，果然是五。

陈知易大喜，他的方法管用，到五楼了。

他忽然感觉身后抓着衣角的手传来的触感怪怪的，有些紧张。

不会是像刚才遇到塑料人偶似的，走着走着多出几个吧？

又或者后面的抓着他衣角的不是活人？

也可能只剩个手留在他的衣角上？

“到五楼了各位，方法是对的。”陈知易向后说道。

带了几分试探，他无比希望回应他的是刚认识几小时的队友们。

“好的，继续。”莫哥回应道，隐隐传出一股回音，显得楼梯间更是空旷。

其余两人也嗯了两声。

这也让陈知易放心了不少，看来是他想多了。

刚才一边向上爬，一边想着如何应对某些情况的发生。越想越是紧张，倒是有些自己吓自己了。

还差两个转弯，快了！

陈知易继续前进，最后两个转弯倒是显得有些多。

数着步数，距离差不多没变，只是他想出去的心有些迫切。

到六楼了，他已经摸到了消防门的把手。

熟悉的门把手形状，让他无比兴奋雀跃。

此时，异变陡生，脚下的尸堆如沸水般汹涌而动。

几只干瘪的枯手从不同的方向破尸而出，狠狠抓在陈知易的脚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