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纸人

“靠！”陈知易下意识被吓出了脏句。

手心出了一层汗，赶忙小声通知莫哥：“那些塑料人偶是活的，在跟着我们，距离和我们越来越近了。”

莫哥也不意外，点了点头，把陈知易、黄毛、医生和老师都拉过来。

对四位新人人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道：“那些塑料人偶就是诡异，我先出手，你们看着。”

“熟悉一下诡异是什么东西，不要一会拖后腿。”

莫哥掀开背包，竟然捧出个身穿黑色绸子寿衣、涂着腮红口红的惨白纸人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纸人捧到地上。又从包里又掏出一把线香，抽出三根点燃。

随着线香被点燃，莫哥嘴里也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几根线香一眨眼就被烧的精光。

莫哥反手抽出一根银针扎在自己食指指尖，豆大的血珠被挤了出来。

莫哥越念越快，手上动作不停，用挤出来的指尖血在纸人黑色寿衣的胸口前写着什么。

随着手指划在绸子上的摩擦声，一个看不懂的图案被画了出来。

陈知易目不转睛的盯着图案，图案有点像繁体字，但又像是几个不同的字组合在一起。

最后，莫哥轻轻将食指依次按在纸人的双眼，鲜血在纸人眼部的位置晕染开来，和纸人本身惨白的脸上倒是相配。

人血点睛？

倒是和陈知易想象中任务世界能获得的强化不太一样，他还以为会是什么血族血统、氪星血统之类的上天入地般的能力。

没想到，倒是有点玄学味，但又透出一股真实感。

虽然莫哥这一套动作有些复杂，但发生的很快，先后也不过十几秒的功夫。

还没等众人对这一手说什么，莫哥和他的纸人便闪身向身后的塑料人偶冲去。

塑料人偶们知道自己被发现，也不再隐藏。齐齐冲着众人看来，空无一物的塑料眸子和众人对视着。

陈知易想扭过头去，但却无法行动。

只觉身体逐渐沉重，呼吸困难，身上出现了斑斑点点的塑料皮肤。

他被诡异同化了，似乎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这群塑料人偶的一员。

“他马的，非得惹老子干啥。是不是给你笑脸给多了。”

莫哥盯了这些活泼的小东西一路了，他更倾向于井水不犯河水，想着先找到影院再说。

反手一刀，随着某种硬物磕碰塑料的声音，莫哥便砍碎了为首人偶的一个脑袋。

人偶龟裂的断头处稀稀疏疏的流出了些黑血。

陈知易这才看清塑料人偶的躯体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团暗红色的黑血和几根纠缠成一团海藻般的黑色长头发。

见打不过莫哥，剩下的几个塑料人偶作鸟兽散，竟是想要逃开。

莫哥早有预料，纸人早已站在塑料人偶们身后续封锁退路。

纸人也速度很快，抬起两只被黑色寿衣袖口包裹住的苍白小纸手。

扣住跑得最快的一个塑料人偶的大腿根一扯，直接扯开。又反手对着人偶胸腔一砸。哗啦啦，人偶碎了一地。

剩余的几个人偶见退路被封，纸人又太过凶残。

人偶们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犹豫后，竟然齐刷刷的向莫哥冲去。

莫哥不惊反喜，一个正蹬狠狠踢在为首的人偶胸口。

橡胶底的厚实靴子完美的传导了大部分动能，人偶胸口被踢的粉碎。

人偶还想挣扎着爬起来，莫哥脚踩在人偶头上狠狠一跺。

剩余的塑料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莫哥和纸人虎入羊群般，很快就将人偶们拆的粉碎。

众人身体上的异样感逐渐消失，但身体上被转化为塑料的地方依旧没有复原。

好在不影响行动。

莫哥缓缓擦着手上沾上的黑血。

“这只是练手的，你们没经过强化和训练，不要对诡异掉以轻心。”

“也别害怕，现实世界没有诡异。撑过这次任务世界就好。”莫哥安慰道。

“好了，我的纸人有时间限制，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就连活泼的黄毛也不再和身旁的老师说笑，默默的看着被砍碎的几个塑料人偶躺在冰凉的水磨石地面上。

“任务1应该是完成了，大家记得确认一下。”众人找到了商场指引，电影院在第六层。

陈知易打开系统面板。

【任务世界：福兴电影院】

【任务人数：4】

【任务1：10分钟内找到福兴电影院的位置】（已完成）

【任务奖励：300点数】（已获得）

【任务2:一小时内达到福兴电影院】

【若60分钟内未到达，每延15分钟扣除50点数】

【警告，如累计点数为负数，抹杀】

【任务奖励：300点数】

莫哥突然抬起匕首，迅速架在医生的脖侧。左手也青筋暴起，闪电般的掐住了陈知易的脖子。

另一旁他的纸人也不知什么时候阴恻恻的趴在了黄毛的背上，小纸手如老鹰抓小鸡般分别提住老师和黄毛的后脖子。

“额额额啊。”陈知易挣扎着想说什么，但被掐得太紧说不出来。

陈知易不明白莫哥为什么突然把四个新人都控制住。

从逻辑上分析，盲目杀新人是没有好处的，但深深的窒息感打断了他的思考。

“任务面板写的4个人，怎么他马多出来一个。”莫哥语气有些发颤。

明明是四个人，在场却有五个？

也就是说在场的五个人，有一个不是活人？

一路一起走进来的队友，竟然是披着人皮的诡异。

不对啊，陈知易明明记得走出迷雾前还是一共四个人啊。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五个人，多出来一个。

脖子上传来阵阵窒息感，莫哥铁手仿佛如钳子般牢固。感受到裤子口袋里隐隐传来的炙热感，陈知易想起来了，莫哥给过他护身符。

陈知易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发热的护身符，向莫哥挥舞展示护身符，表示自己不是诡异。

多出来一个人明显是在进入大厦之后。

想起了自己亲手给出去的护身符，莫哥松了口气，便松开了陈知易。

陈知易险些没站住，连连咳嗽。

不愧是资深者，自己在他手里如鸡仔毫无反抗之力。也不知道莫哥强化的什么，目前只能看出来他身体素质强大，还可以操控纸人。

那么，在场谁不是活人呢。

第五个人是遇到人偶后才多出来的，黄毛之前给过自己甩棍，可以排除。

莫哥应该也没问题，他是引导者，刚才有关任务世界的情报都是他给的。

那么只能是医生或者老师了。

莫哥有些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鼓起来颤抖着，双眼血红的道：“现在多出来一个人，给你们五秒钟证明自己身份，不要怪我手黑，不然我们都活不了。”

黄毛反应快些，抢先说道：“我我，我给过那个哥们甩棍，我身上还有一个，真的不是我。”

陈知易也赶忙应道：“对的，我有印象，甩棍现在还在我手里。”

莫哥点了点头，对此也有印象，但没让纸人松开黄毛。转头看向医生和老师，等着他们的回答。

老师颤声接道：“我当时也想要甩棍来着，但是让给那位白衣服小哥了。”

医生打断了老师，一边挣扎一边道：“他在撒谎，也想要甩棍的人是我。是我啊，他是鬼，是他。”

陈知易再想回忆当时的情景，却是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确实有个人也想要甩棍，但是那个人在记忆里的样貌却逐渐模糊。

莫哥沉默以对，并没有继续听老师和医生的发言。他手腕一翻，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医生的两条胳膊从手肘处应声而断。

接着又一记正蹬踹在医生胸口，狠狠跺下两脚，医生的双膝伴随着沉闷的骨碎声被踩的稀烂。

电光火石间，刚才还好好站着的医生就成了躺在冰凉地板上惨叫的人木昆。

众人被着一幕有些惊住，上一秒还在现实世界的他们，还并未习惯轮回空间的血腥。

“把队友废了很值得高兴吗？你笑的蛮开心啊？”莫哥皱眉看向了一旁沉默的老师。

话音未落，纸人就已经出手。

陈知易转过头去，只看到了被歪歪扭扭撕成两半的老师。

纸人漆黑反光的绸面寿衣和苍白的纸手被溅上了大小不一的血迹。纸人很享受的抓起一截衣角闻了闻，但又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失望，懊恼的放下了。

老师碎开的身体里竟也是如塑料人偶般的材质。

“原来混进来的诡异是他啊。”陈知易恍然大悟。

打断陈知易思绪的，是医生的凄厉嚎叫，他正疼的满地打滚。

断臂处喷溅出的血染红了白大褂，随着他的翻滚也在肮脏的水磨石地面上留下了一滩滩血迹。

莫哥见危机解除，对着其余二人道：“我给他治一下，你们帮我扶住他。”

见陈知易和黄毛二人按住了医生，莫哥抓了把刚才燃烧殆尽的香灰到医生的断臂处，嘴里念念有词的念着什么，伤口处滋出来的血也开始减少至止血。

接着又掏出了两个纸扎的手臂，里面是黑色的竹子骨架，外面是一层薄薄的纸，和纸人的材质很像。

莫哥比划了一下大小，把纸手的中间处切开，放在医生断臂处比划了一下，刚刚好。

随着莫哥的咒语，两只纸手如磁铁般吸在了医生断臂的香灰处。

把裁下来的两只半截纸胳膊塞回包里，莫哥又掏出半瓶玻璃装着的紫色液体滴在医生膝盖处。

“朋友，刚才对不住了，但是事态紧急，我也没办法。不要怪我。”莫哥对医生解释道。

医生好些了，不再打滚。

刚才黄毛和陈知易都险些没按住凄厉惨叫的医生，但还是有豆大的汗珠缓缓从医生额上滚落。

“为什么不让我再解释一下啊，再让我解释一下，或者让我打开系统面板自证也行啊。”医生有些喋喋不休。

这也正常，换任何人被切下手臂踩碎膝盖，都不会善罢甘休。

莫哥反驳道：“第一，你的系统面板别人是看不到的。第二，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能篡改记忆的诡异，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再晚点动手，我也没把握的。”

医生还想再说什么，但憋了回去，只好咬着牙道了声“好吧”。

“遇到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的。但是我也帮你治了。”

“记住，纸手不能沾水火，除此之外可以随便用，力气也会比你原来大些。任务结束后轮回空间会自动帮你修复一切身体上的损伤的。”莫哥叮嘱道。

“好了，继续前进吧。”

队伍有些沉默，众人继续向福兴电影院行进。

只是医生还有些走路一瘸一拐的，显然刚才的治疗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次站位有些不同，陈知易走在最前面，但医生走在了第二个。

莫哥紧紧跟在医生身后，显然他很防备对方。

……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两条路，坐电梯还是走消防通道的楼梯。

陈知易尽量让自己静下心，用第六感感应了一下面前的电梯和楼梯。

汹涌的恶意如实质般，隔着金属的电梯门铺面而来，如虎口般，仿佛进入就会被吞噬。

楼梯虽然也能感受到危险，但是却淡一些，只是阴冷。

莫哥沉吟了一下，答应了陈知易走楼梯的请求。

消防通道里没有灯，陈知易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也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通道里有些阴冷，阵阵冷风吹在陈知易脸上，如有什么东西轻轻抚摸着他。

手扶着栏杆，小心翼翼的一节一节的向上爬楼。

每一步都在漆黑寂静的楼梯间发出声响，显得楼梯间更为空旷。

漆黑的环境使得陈知易的听力更敏锐了，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三人的脚步，这也让他安心不少。

向上走着，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害得他差点崴脚。

手电筒照去，是具尸体。

地上的尸体应该是死了很久，都风干了。

深陷的眼窝，指甲也长长的。意外的是，倒是没有异味，只是又干又柴，戳起来像是腊肉。

陈知易并没有感受从尸体上到什么危险气息，搜了下也没什么有用的物资。

尸体身上搜出的证件显示是个20多的青年，比陈知易大几岁，但是证件上的地名没听过。

显然，不是轮回者的尸体，是这个任务世界本地人的尸体。

莫哥对着尸体拱了拱手：“对不住了，朋友。迫不得已。”说罢便在尸体的腹部切了个十字开口，打开胸腔顺着手电筒的光源翻找着什么。

“内脏器官严重萎靡，皮下和内脏脂肪几乎消耗殆尽。没有外伤。有点像饿死的。”

“莫哥是法医吗？”陈知易有些好奇。

“不是，之前有次任务世界见过类似的尸体。打听别人现实里身份是大忌，你们以后注意啊。”虽然出手凶悍，但莫哥还是很耐心的解答问题。

倒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莫哥把被扒的一团乱的尸体内部归位，想给尸体合上眼睛，但死者的双眼仅仅黏在眼角，俨然分不开了。

叹了口气，莫哥只好切下截衣袖，黑色的布料盖住了干瘪的双眼。

……

继续向上走，只是多出了几具同样饿死的尸体。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区别。

莫哥同样帮几具尸体瞑目，虽然也感觉不对劲，但也发现不了问题。

很快就到了第5层，距离福兴电影院所在的六层还差一层。

快了！出去就安全了。

这里的确有些不对劲，但只要快些出去就好。

念及于此，整个团队都加快了脚步，有些急切的向第六层大步迈去。

拐弯了，还差半层！

没发现危险，还差几阶。

到了！

手电筒打在墙上挂着的层数号，竖直的一条，是1。

他们回到了第一层。

是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