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忠犬七自投罗网
张厂自己都不相信会这么幸运,遇到一个糊涂如斯的县官。
从县衙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鬼鬼祟祟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确定身后无人尾随。
到了油坊他不进去,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仍没发现有人跟踪:“难道,我编的瞎话就那么可信?”
管他,先回去问问张氏情况再说。
走进后院,见东屋张氏父母的房间黑着灯,张氏和自己住的西屋窗口透着暗黄的灯光。
听见声音,张氏打开屋门,欣喜地说:“你可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感觉张氏神态不是很自然,他警觉地问:“爹娘咋不锁油坊的门?他们去哪儿了?”
张氏叹气:“你被捕快抓了去,把娘吓住了,她和爹去我兄弟家暂避,已托人去带信,告诉他们你我都无事,他们明早便回。”
张厂略微安心,笑道:“他们倒是知道自保,可见你这个女儿对他们而言无足轻重。”
张氏不理他,自去厨房端来两盘子菜,一盘子饼和一壶酒:“喝点,今儿可把我吓坏了。”
张厂淫笑着在她身上掐了一把:“你是不是想出卖你男人了?”
张氏为他满上酒,笑着拨开他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那个县令太年轻,也只有他才信你的鬼话!黑尾咬的好!”
说完问:“你腿没事儿吧?”
张厂叹气:“有两排六个豆大的牙洞,你说有事儿没?”
“你也是笨蛋,那么高推下他们睡下去一个都没摔死,险些害了老娘,今儿那黑尾可差点咬死我。你以后可留心,莫再遇见黑尾。”张氏又为他满上一杯。
张厂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咬牙切齿道:“无妨,咱们这两日便去陈留,让他们再找不到咱们!走之前,我一定想法子毒死那个死狗,以绝后患!”
张氏又为他满上酒,给他喂了块肉:“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把他们推下去的,怎么就没摔死呢?”
张厂边喝边说起了那天的事儿,他懊悔道:“狗倒也罢了,我推下曹世良时要是在他头上再砸几下彻底弄死他,黑尾再聪明如何能来到雍丘!”
说完,他自觉话说多了:“唉,酒话,酒话,睡吧,我喝醉了。”
张氏看着他,幽幽地说:“我自守寡原想找个可靠的人托福终身,今既知道你的短处,只怕日后你终有一日会杀了我。”
张厂瞪起血红的眼睛看着她阴森森地一笑:“我问你,我给你的那五十两银子你收到何处了?”
张氏反问:“你那一百两银子又收到何处了?”
“咱们同时拿出银子,连夜走可行?”张厂动了杀机。
“行!你先拿!”张氏感觉到了自张厂身上散发出的阴冷之气。
张厂皮笑肉不笑地自床下取出银子放在桌上:“你的呢?”
张氏从自己衣服箱底儿拿出银子,也放在桌上。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间凝固了,张厂看着张氏,疑惑压住了杀意,不对啊,今天的张氏特别反常,怎么突然变得这样镇定自若了?
要是往常看见这一百两银子,她必定会抱在怀里不肯丢手,今天怎么了?
“张厂,你别怪我,我若不这样做,我和爹娘早晚死在你手上。”说完,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突然,他们卧房里面的放衣服的半间房门帘一挑,出来三个人,一个书记员,两名佩刀的捕快。
张厂心知不好,仗着人高马大就想往外冲,一用力,却四肢瘫软,直接栽倒在地上。
张厂案报去州府审核,只待秋后问斩了。
张氏协助办案有功,二十两银子归她所有;另外二十两着人送还张厂在京城的亲戚。
那一百两还给曹世良,曹家两兄弟和睦相处一直没有分家,黑尾也成了镇店之宝。
曹家自此在绸缎庄旁开了一间舍粥铺,常年给乞丐、游方的和尚舍粥,绸缎庄生意兴旺了百余年。
“我娘来信了,让你快回去准备参加秋季的科考,这期间不许再来。”卢荣拿出娘的信让呼延略看。
呼延略看了一笑:“和我娘的信无二,她们姐妹俩也太心意相通了。”
“你考取了功名也能外放为官,那时你就可以大展办案宏图了,不好吗?”卢荣苦口婆心的说。
呼延略想了想:“我若做了县令,可否带着小莲,让她做我的师爷?”
卢荣没敢回答,心想你先科考完再说,能不能带走小莲,我说了不算,全看你爹娘是否答应。
卢荣拿出两件肚兜:“天气炎热,你姨妈怕你在我这受凉,特意用了云纱给你做了两个肚兜,你看看,这绣图简直美不胜收。”
肚兜是浅蓝色的,薄如蝉翼,呼延略属猪,上面用各色丝线分别绣了两只肥硕的小猪,甚是可爱。
呼延略看得爱不释手:“果然是姨妈最疼我。”
是夜,呼延略辗转无眠,秋季的科考、万一考中外放为官是不是就见不到小莲了?
他的目光落在云纱肚兜上,拿起一个透灯看,蓦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