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县令暴死案十四 装疯卖傻
李仲平今晚的兴趣都在叶子身上,但是她却如同一条泥鳅般在其他四个女人间来回游动。
已经是第三次了,李仲平又抓住碧桃到屏风后行云雨之事。
坊里的规矩,逢迎客人一次回去妈妈补给十吊钱,既跨出了那一步,对她们而言,钱才是最重要的。
李仲平觉得很累,想赶紧散摊儿好好睡一觉,可是只要喝了叶子敬的酒,他便会再次兴奋起来。
他的脸色已经灰白,嘴唇也有些青紫,叶子知道,他的精气神已经快被耗尽了。
于是,她提出去茅厕,牡丹提出要同去。
茅厕里,叶子悄悄从袖口拿出人丝面具戴在脑后,然后用一袭薄纱罩在头上。
“你今儿疯了?打算让县令破你的瓜吗?我看他今晚不会放过你!”牡丹低声埋怨道。
想到一会要实施的行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叶子不觉黯然:“我唯一的哥哥死了,我无处可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
牡丹感伤地搂住她:“别想不开,看看我,被自己的亲老子娘卖到这里面,生死不问,我挣钱干啥,就是想着老了能不饿死冻死在街上,就我这样的还想着活呢!你现在干干净净的,赶紧走,找个好人家嫁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下定了必死决心的叶子紧紧搂住了她。
任凭五个美人如何诱惑,李仲平只感觉到头昏恶心,他有点后悔,既知今晚要通宵达旦,昨夜就不该再去“唤春楼”风流那一夜。
他推开坐在怀里的秋菊:“你们回去吧,我乏了,要睡觉了。”
看他脸色确实不好,知道他今晚酒喝得多,纵欲也太甚,五个人便收拾各自的乐器准备离开。
叶子故意走在最后,回头冲李仲平娇滴滴地叫:“大人,您看!”
本已手托额头想打盹的李仲平经不起诱惑,抬头看过去。
叶子转过身去,摘下脑后的纱巾露出那张惟妙惟肖柱子的脸。
摇曳的灯光下,李仲平清晰地看见了那张脸,只觉得一把利刃劈在脑门,嗓子眼一腥,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已经是自己出酒了,抬手抹去。
“证据确凿,鱼庄归苏有福,柱子若想跟着干,年底自有分红,若不想跟着干,你们私下里去商议,你取回本金即可!”言罢,李仲平惊堂木一拍打算退堂。
柱子跪爬着向前几步,被衙役拦下,他哀求道:“大人!案子不能这样断,您这样断就是白白把我的鱼庄给了他,无凭无信,离开了公堂苏有福怎么可能承认他的酒楼有我四分利!我鱼庄还有八九个伙计,我要养活他们!求大人让苏有福写个字据给我!”
柱子的话很有道理,连衙役们也不由自主地点头。
李仲平看向苏有福,苏有福却在微微摇头,表示不想立字据。
李仲平转念一想,也是,如果酒楼里有了柱子四分利,那自己的呢?
于是,他惊堂木一拍:“笑话,你们如何分红是你们的事情,本官哪有时间去管这些蝇头小利的事情!退堂!”
见李仲平已经完全倒向苏有福,柱子悲愤地站起身:“大人!你这样断,让我无颜面对靠着鱼庄活命的弟兄,让我无力去养活我可怜的妹妹!求大人公断!”
“大胆!胆敢咆哮公堂,给我叉出去!”说罢,李仲平拂袖欲走。
“大人这样断案,是要逼死小民吗?”柱子怒问。
李仲平恼羞成怒:“你死便死,与我何干!”话音未落,就听“砰”地一声,堂上众衙役都“啊”了一声。
李仲平忙扭头看,却见满脸鲜血的柱子摇摇晃晃口鼻喷血地指着自己骂:“狗官......”
只骂了两个字人便栽倒,仵作上去看时,人已经没了呼吸。
那张满是鲜血的脸,那几乎要冲出眼眶的眼珠子,曾经无数次于闪现在李仲平的梦中,令他午夜惊醒,周身冷汗。
五美走出大厅,嬉笑着登车离去。
李仲平并不知道自己吐血,他只是觉得头昏得很,走路也不稳,跌跌撞撞进入卧房,一头栽倒在床上。
如意被倒在身边的李仲平惊醒,本想帮他宽衣解带,让他睡得舒服些,但知道他喜怒无常,现在天光已经微明,一夜狂欢的他万一被吵醒,只怕自己又要挨打,便佯睡。
五更天时,如意悄悄起身,瞄了一眼李仲平,发现他脸色不对,伸手摸摸他的身子,冷冰冰的,一探鼻息全无。
李仲平的凶狠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知道,而今他死在自己身边只怕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了,弄不好还会连累可怜的爹娘。
于是,如意几把抓开刚拢上的乌发,解开外衣,鞋子也不穿狂叫着跑出去:“死人啦!死人啦!”
那之后,她便一直装疯卖傻,直到被送回娘家。
叶子曾听叔叔说过,他带着戏班子到处跑码头时,有个老员外就是因为贪色又吃多了酒活活把自己累死了。
所以,叶子偷拿了坊里帮男客人提神的药,她把药放进了李仲平独享的酒壶里。
可是李仲平年轻,想让他累死,叶子根本没敢太奢望,她就是想让他看见哥哥的脸,让他知道恶有恶报,哥哥没死,迟早要找他索命!
她知道,等李仲平酒醒之后一定会来“五乐坊”捉拿自己,自己是柱子妹妹的身份也就掩盖不住了。
可是,这是她唯一想到的,能做到的,替哥哥报仇的方法。
叶子说完,呼延略等三人长久沉默。
“刘班头,辛苦你随叶子姑娘去坊里,告诉妈妈她找到亲戚了要离开乐坊,别让妈妈吃亏,她要多少银子你看着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就给了她,毕竟她照顾了叶子姑娘这一段时间。”呼延略交代道。
刘班头应了便去。
百儿缠着叔叔一直在屏风后,叔叔早已泪流满面,叔侄见面抱头痛哭。
人都走后,小莲关切地问:“大人,此案,你该如何上报呢?”
早已成竹在胸的呼延略一笑:“如意不是教给我们了吗?难决之事就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