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访琉球

出访的前期准备步骤很复杂，除了相应的人员、服饰、仪仗，所用的船只也必须进行相应的布置。

除此之外，正式的出访，必须要向礼部报备，并且有礼部官员随行。

不过此时李旦兼着礼部郎中，张居正显然是在设立靖海宣威使这个职位的时候，便将相关的一应流程都顾及到了，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给李旦行方便。

报备还是要的，不过既然是报备，那便是只要知会一声即可，无须特别的批准。

这边李旦将拟好的出访报备文书交给传信的驿卒，那头十三艘大帆船已是准备就绪。

一同前往的还有以方各海千户为首的海沧卫水兵大小船只三十一艘，松浦宗尚及其松浦党下的安宅船与関船二十五艘，李二狗率领着自己麾下的沙船、广船等共十七艘，一行拢共大小船只八十六艘浩浩荡荡朝着琉球岛首里城而去。

具体的路线，则是从漳州月港出发，先沿海岸驶到福州，在福州补给一次后向东前往东番岛北面的淡水港进行第二次补给。

期间又有四艘李旦造船厂出来的新船加入队伍，船队总规模扩大到了九十艘。

之后船队沿着东番岛绕到岛屿东北面的鸡笼港（后世基隆港），再离开海岸向东北方向航行。

在甲板上，肉眼便可看见一个个坐落在海上的琉球群岛中的小岛，这些小岛便像是指南针，指引着船队向着琉球岛的主岛前进。

毕竟是老的航线，松浦宗尚对此驾轻就熟，加上李旦随行带了不少适合在沿海航行的平底小船，这些小船不惧浅海与搁浅，规则的护卫在十三艘大帆船周边，确保帆船的航行安全。

虽然以李旦手上的大帆船，跑上十节的航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同行的小船与松浦宗尚手下的安宅船却是行驶缓慢，原本两三天的航程最终足足在海上走了四天半。

万历二年三月十一，李旦一行的船队总算快抵达首里城外的那霸港。

只是这样一支由九十艘船组成的大型船队，实在是把当地人给吓了一跳。

原本停留在那霸港上的诸多大船小船，无论是琉球本地人，还是前来走私的商贩亦或是海外番商，甚至个别原本从属于琉球王国的水军都不自觉地驾船离港，零散的小船一艘艘犹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地驶离那霸港。

李旦的船队距离岸边还一大段距离，首里城那边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那霸港的传信，说是一支史无前例地巨大舰队在朝那霸港靠近。

听着这个话，整个琉球朝廷大为震动。

此时的琉球国王尚永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去年才继承了琉球国的王位，作为少君，其在国内自然没有什么影响力，真正把持着琉球王国的人实际上是琉球朝廷的三司官，其分别为法司官、军司官、财司官。

而此时最具影响力的人，则是琉球王国的法司官马顺德与军司官毛廉，同时这两人也是现在最坐不住的人。

二人一合计，便是带着几名护卫直接出城去了港口，亲自去一探究竟。

说是去港口，但实际上也就是到位于首里城至那霸港之间的一处高坡，那里有能俯瞰整个那霸港的了望塔。

可刚一登上高台，二人便是傻眼了。

因为海面上几十条船连成一片，铺天盖地而来，黑压压的如同一块沉重的乌云将要盖住整个那霸港，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还是头一回看这么壮观的船队。”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马大人，咱们要考虑的是是否迎击！”

马顺德听着毛廉的话都想笑。

还击？

怎么还？

即使是现在动员出琉球岛的全部军力，能有办法跟眼前的舰队打上一打吗？

光是从远处看都能数得出，对方船队有超过十艘的大帆船，其他小船数量更多，即使现在集全岛的船一起上，也是毫无胜算。

说到底尚家只是占着琉球岛一隅，真正能动员起来的军事实力，甚至不如大明帝国里的一个县城。

很显然毛廉说完那话以后自己也反应过来，于是面露尴尬地改口道：

“不过看上去对方好像也没什么恶意，迎击就先不必了，总之先派人去跟对方沟通吧。”

马顺德赞同，随即便使唤手下人去岸边等候。

等到李旦的船真靠岸了，全身盛装的李旦郑重下船，背后跟着三人身着全副大汉将军式的盛装铠甲，其中左手边蔡大鸡双手捧着御赐靖海宣威使的圣旨；右手边牛三木双手捧着金印；李二狗跟在正背后，手持偃月刀压阵。

兼着乐队一路敲锣打鼓，弄得阵仗好生隆重。

而那霸港此时，栈桥头上的商贩早已是人去楼空，躲得远远的，一时间显得荒凉凋敝，只有几个马顺德派来问话的下人。

他们见着李旦这副模样心里也是吓得的发颤，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只得佝偻着身子到李旦面前，小声问话：

“几位来此处有何贵干。”

为防李旦听不懂，另一位下人还用日文又问了一遍。

李旦此时则依旧板着脸。

不是他真的生气，而是他必须表现出这副强势的姿态，尤其琉球本就是大明朝的藩属国，该有的傲慢必不可少，于是李旦居高临下，低沉着嗓音道：

“吾乃大明天子钦封的靖海宣威使，奉旨前来琉球宣威纳贡。怎么就只有你们几个下人？琉球王就是这么迎接天使的？”

一听是大明朝廷来的人，几个下人顿时不敢懈怠，忙是连连磕头，立即转身跑走通报。

可李旦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抬头给了船上人一个眼色。

随即一门口径最大的大炮从炮仓里伸了出来，调高了仰角，朝着首里城的方向便是重重一炮。

“砰！”

巨大的炮响声瞬间响彻天际，紧接着靠近首里城方位的山坡上，便是扬起了一阵尘土，恰恰好好位于山坡上的一个凉亭被击中，屋顶登时被轰的瓦片横飞。

得了回报的马顺德此时已经是慌了手脚，完全顾不上仪态，骑马一股脑冲下了山，硬是把其他随从远远甩在了身后。

到了码头，他更是一个翻身下马，脚下一个没站稳还摔到地上，之后干脆匍匐爬到了李旦面前，连连叩首直呼“大明天子万岁！”，从外人看来，岂是狼狈二字了得。

“你是何人？”

“在下乃是琉球国法司官马顺德，恭迎天使大人不远万里造访琉球！不知天使大人莅临，是陛下有什么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