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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歌谣

“你们炸毁了他的墓碑?愚蠢的人。”少年声音清脆,如星夜下的歌鸲。

美妙得像是天堂与地狱之门洞开的末日中,漆黑烈焰舔舐下迸发出最后光芒的宝石。

他嘴角挂着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不知为何本来很普通的脸庞在这样的笑颜下被赋予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每一笔线条都浑然天成,纤细且精致。

一双眼眸,是最纯粹的液体黄金湖泊,其中涌动着数不清的风浪,在纯正色泽的掩盖下潋滟蹁跹。

他微张开嘴,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背叛者,有什么资格不获得神的判罚呢?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然后他轻轻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姿势,很慢,像是要所有来不及反应的人了解他的意图,再猛地一顿,五指收拢成拳。

那是一个君主象征权力在握的手势。

“是你。”闳最先明白过来。

“对啊,不是你想要找我么?所以我冲破重重阻力,来到我昔日可敬的对手的面前。这可花了我不少力气。”现在身体的实际控制者优雅地拍拍手,像是刚刚做了一件有点脏的清理工作,语气再轻松不过。

“你是……”麻衣眯起双眼。

“怎么了?”感受到西芙的战栗,苏茜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转过头却发现她眼眸中聚起星星点点的金色,像是夏夜阑时的星空。

西芙的语气平整,像是被什么控制着,但她脸上的惶恐让苏茜下意识扣紧了扳机:“洛基……洛基,是那一天的感觉,这感觉回来了……”

“原来你就是十年前掩盖了一切的家伙?”果戈里挑眉,饶有兴趣地笑笑,“让我猜猜……你是哪一条漏网之鱼呢?”

他原本就难以描述的眸色在瞬息万变的光影中更加捉摸不定。

“我是谁?”孩子纯真的面容绽开一个骄傲的笑,“十年前的一役,是你们让我成为了尼德霍格,至力的神王。”

“剂量?”

“五千当量。不是大规模爆炸。”

“……”

“……是的,是言灵。言灵·缄默之瞳。”

赶到的时候,安就明白已经迟了。

脚下的土地还冒着焦热的蒸汽,至暗的黑色在混沌的夜下如同吞噬一切的饕餮,一片死寂,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只有风无言地妄图吹散这不详的死亡气息。

全是碎片,破碎的棱角的光芒像一把把针尖,刺得她眼中一片模糊。

她跪倒在地上,滚烫的温度瞬间包围了自己,枯萎炭化的树枝硌得膝盖一阵剧痛。她觉得世界终于坍塌了,提心吊胆等待了这么久,可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呢。明明是来迎接死亡的啊,为什么身体里有个地方像是被揪扯,狠狠地,在提醒自己不要睡去。

我们连你的墓碑都没有保留下。

这……你留在世间最后的痕迹。\u0018

“呀,”麻衣咋舌,“你们这群小鬼头真是依然不简单,我还以为洛基你只是拐走了个权二代,没想到还逮到只大鱼。”

“现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果戈里猛地以长剑挡开麻衣的刀,“你还不懂吗?……他说的都是真的。”

麻衣借力顺势一个空翻,落在几米开外,若无其事地拨开额前碎发,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

自称神王的孩子瞥了一眼麻衣,语气淡淡王“兀尔德,你掌管现在与未来的姐妹呢?”

麻衣歪歪头,语气中不知是些微讽刺还是什么:“托你的福,要么死了,要么半死不活。”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在战斗之前,你没有什么话想说么?电视剧里大反派卷土重来是都会有一句经典台词什么的。”

神王轻蔑一笑,嘴角戾气尽显:“我的台词……就是我存在本身。”

王“够酷!”麻衣爽朗的赞声未落,已一跃而起,左手自背后抽出另一把长刀,两把武器以十字形状直直逼落,对准孩子的颈脖。

一波幽蓝色荧光突然阻挡了她的行动,在孩子与她之间激起浅浅涟漪。

“西芙,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酒德麻衣没有回头,但语气严厉,“现在不是甩脾气和我对着干的时候!”

站在门口的人影头低垂着,麻衣和结界激起的风吹动她衣角:“我没有和你对着干。你杀不死他,他也不可以被杀死。”

“怎么办,长官?少爷?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怎样向全会交代?”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范畴,帕西,做好你手头的事。”

“是,作为帕西,我无权过问您……”

“……”

“但,如果是作为你的弟弟呢,狄克推多?”\u0018

“差不多收拾完了吧。”勘察小队里,为首的男子将枪斜插到焦黑的土地里,声音沙哑疲惫。

其他队员都纷纷检查武器准备撤离时,有惊呼在不远处响起:“……老大!”

队长皱了皱眉头,向声源走去:“怎么了,卡西诺?”

卡西诺没有回答,只是指着五米开外,深夜的雾气弥漫中有荧紫光芒透过,隐隐还能听见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恰似月夜底花的低吟。

来不及闪躲,一道耀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记忆溃散前,卡西诺只记得有一声轻笑,像是深冬时节最后一滴水落入青潭,在寂静的时空中激起冰玉相撞般的回响。

“当然不会是我,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伤害他的人。”孩子低下头,无人听懂他微讽的语气中的哀伤。

西芙的防御结界虽然能阻隔众人的攻击,但实际上也把他禁锢在了这一隅,比任何实质性的攻击更难以摆脱。所以闳并没有做攻击的准备,反而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西芙挡在门口。

他却没有直接回答:“酒德麻衣,你来这里的目的也达到了吧,现在不应该去进行你的下一步计划么?演戏演得这么久,也该累了休息了。”

麻衣眼中游过一闪而逝的惊异,旋即笑靥如花:“算了多少步,也没有预料到你的出现,果然一开始就应该先放倒你的。当年你的表现,可是让我惊艳了很久呢。”

“彼此彼此。”

“这么说,你刚刚炸毁了……是有目的的?”苏茜语气冰冷。

“因为有人告诉我说那里有些很有趣的东西,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不是么?现在你们很重视的这个小孩好像就发生了有趣的变化。”

“你疯了,兀尔德!这不是寄灵,也不是双生,你唤醒了一个无法辨识的东西!”西芙睁大了眼睛。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闳侧身,从她身边毫无犹疑地离开。

“又欠我一个人情哦,我亲爱的混血君王。”麻衣微眯双眼,对着背影轻声说着。无人听见的话语,散落在空气的尘埃中,只有角落里结界笼罩下的幼童,轻轻勾起双唇。\u0018

“呵,呵呵,别开玩笑了,”帕西偏过头,眼中冰冷如霜,“奈瑟·里格斯先生。”

我早已不该有恨这样的情感了,从我死去的那一天起。

他转向对面巨大的数字屏幕,眼瞳骤缩,一贯养成的波澜不惊的表情也再也无法维持。

“长官……十分钟前派遣到E24-S#37区的侦察队突然失去联系,所有五个人。

“……还有,N76-p#03区疑似有未知人物活动,数量无法确定。”

“入侵者?N76-p#03,我可清楚地记着这个地方,一清二楚。”奈瑟冷笑,修长的手指转动着一柄小巧的匕首,银色的花纹在屏幕的草绿色光线下氤氲成不断旋转绽放的藤蔓玫瑰。

“我都很奇怪,隔了这么多年,他们才有动作么……实在慢得让我失望透顶啊。”

“安!”苏茜就要追上离去之人的脚步,西芙也熄灭了结界的光,转身欲走。

果戈里出手止住了她:“冷静一点,苏茜。现在他不仅是闳了,他还是所有序列者的王……相信他会找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平安回来。”

“我要怎么相信他!”苏茜喊出了声,尾音隐约带着哭腔,“十年前,果戈里你根本不能明白,那个晚上……我觉得世界都坍塌了……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能帮他……我不是不能信任他,是这个世界,这群人类,我再也无法信任了!我再也,再也不想犯同一个错误!”

话音未落,有惊人的响声从门口传来,果戈里一把扯过西芙,护在身后。

巨大的响声中所有人回头看向门的方向,披上纯金纱衣的玫瑰开在紊乱的气流中,安站在那里,笔直如一株骄傲的杨:

“是的,我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

她的语气坚硬如铁,像远古的祭司肃穆立于神坛,以声刻下一个庄重的承诺。

『既然你说了再见。』

她无视周遭的人,径直走到李复缘面前,如西风中认清了宿命的玫瑰一样决绝。

现在你只是我的孩子。还需顾虑什么。

她伸出双手抱住孩子,暗红色卷发如盛放的蔷薇,开满一个世界。

『那么,再也不见。』

这是我的惩罚。这只是我的惩罚。\u0018

“安,危险!他,他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苏茜提醒着挚友,手指的姿势仍旧不曾改变。

安抬起头,却没有转过来看她:“我知道。”

“可……”

苏茜都能感觉到安是在微笑着,目光恬淡。

“我还是不能放下他不管。我做不到。”

“是蓓儿丹娣找到你的?”果戈里问对面兀自修着指甲的女子。

“对啊,她说她要和我,让世界重新燃过。”随意的回答,语气慵懒,但果戈里听出了其中的认真。

“怎么个燃法?”

“很简单啊,要让世界崩溃,就要让序列者的社会崩塌;要让序列者社会崩塌,就要摧毁里格斯家族;要摧毁里格斯家族,就要毁掉奈瑟。”

“原来就算当年共事过,我们也仍然只能作敌人。”果戈里不羁地笑。

“你不是反对他吗?我以为我们会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是,我是反对他,”果戈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刀,微曲的刀身折射出嗜血的银光,“我反对他的,是他剿灭敌人的方式。但这不代表着,我会站到敌人的那一边。”

“苏茜,去吧,去找他。”维持着这样一个动作,安平静地继续,“这里有果戈里,有西芙,还有我。而他只需要你。”

“我……”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了,现在做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后悔是未来的事。而我们还能不能够拥有未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

“重要的是,现在这一刻,做这件事的时候,你没有后悔。”

美妙的静谧。苏茜突然展开一个笨拙的笑,但无比真心。“谢谢。”她说。

转身,毫无顾虑地冲进夜色,步调熟稔,仿佛温习了千万遍。

“客气什么,我们是好姐妹。”这句话,不管你听见是否,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早就明白了,不是么?

起初,我们是一片虚无。

——对一切茫然无知。

我们不知道神只驻留与万物。

——每时每刻。

神只在这里。

——它带给我们欢乐。

(也带给我们忧伤。)

它唤醒了灵魂。

——它驱散了疑虑。

在尘世中,我们毁灭。

——在神的怀抱里,我们新生。

《沙丘救世主》

世界之极有人在吟咏着什么。

抑扬顿挫,平仄相谐。语调怡然,低回萦绕。

时空失真,所有的感官接受到的都是一片虚无,茫茫然如冰雪大地,却连那样的耀眼与寒冷都不剩下。

李复缘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坐着、站着,亦或是别的什么姿势。他伸出手,触碰到的是空无一物。虚空,荒芜。想到这里,有什么东西沿着手臂回溯到左胸口,瞬间的刺痛让他忍不住跳起来。

突如其来又同样迅速消失的疼痛让他忽略了刚刚一声惊呼后,吟咏声就停下了的事实。孩童甜美的声音被四周吸收地干干净净,没有回声的空间,死寂如地狱。

“好好看着。”

突然,吞噬一切的时空里,骤然响起清澈的话语,像创世的第一道光,刹那间划开混沌,撕裂永恒。

“我要你,好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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