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信念

“啊咧……”李复缘抓抓脑袋，手中的ppK继续轰鸣，“又斗起来了？好像没有我什么事……”

话音未落，尖锐的啸声就响起在他的头顶，安诺微微皱眉，对着手中的巴雷特吹了口气，“小弟你要认真点啊，注意力要集中！”

李复缘战战栗栗地往后一看，背后倒着一名神血奴仆，这家伙本来要跳到李复缘头上的，被安诺一枪解决。

“……哦”李复缘有些打焉。“他们斗的可真激烈啊……”

他的目光望右边十几米处扫了一眼。

的确，如果说李复缘他们是在玩普通的cS的话，这边的两位就是在核武器对战了。

赫赫威压的神言之火对抗永远命中的Gungnir，称为“孤高之至强猛兽”的狮子切对抗似有似无的炎斩，似乎难解难分，像李复缘这样的衰人两边都帮不上忙，边给ppK换弹夹边想如果把奈瑟又或安换成自己，Gungnir一扔又或者是炎斩一划，他还不得给变成一堆灰烬了？

“呼”奈瑟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气，心脏跳的极快，强烈的运动量外加神言的力量消耗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只能通过深呼吸来微微平和。

林达却丝毫不给中场休息的时间，直接一个炎斩劈下来，奈瑟侧身躲开，冰蓝的瞳孔打量着林达，“神王就是那么有精神么？”

金属长鸣的声音，注定是要在这座宫殿里响很久了，Gungnir似乎会自动追踪目标，但每次几乎就要刺到安时，三日月泽宗总是会斜划上一刀，再把Gungnir击退回去，

“蝼蚁的精神还真是顽强。可是不要忘记了，蝼蚁和神圣的区别就是力量！”“奥丁”冷笑一声，低沉的唱奏节奏变快起来“神言?空镰”。

瞬间，以神王为中心，风猛烈的狂刮起来，如同刀割。

神言?空镰，以使用者为控制中心，可以控制领域范围内的空气，无论是空气切割还是抽取空气，都能办到，神言序列号116。

序列者的身体往往无法承受神言带来的消耗，风系神言最终形式。

“人类，懂得什么叫做力量了么！”“奥丁”举起Gungnir，指向安。

安突然感觉完全无法呼吸，身边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可是这样的一潭死水更加令人感到恐怖。Gungnir所指处，空气已被抽走，“奥丁”露出轻蔑的笑，“人类就那么点本事呵。不过倒是有些意思，就让你多活点时间吧。”

安本来在稀薄的空气中无法呼吸，意识已经变的恍惚，又忽然恢复过来，正深深吸气。

黑色…黑暗…无尽的落寞中～一块残破的正方形大理石砖上，半跪着一个人影。

洛柒脑子有些迷糊，刚才头脑一阵疼痛，就忽然没了意识，醒来以后，她除了脚下的地板，什么也无法触摸到。

她能看见，听见外面的一切动静，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透过冰层的反射看见自己变了样，也看见奈瑟的狄克推多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但她似乎就是一个旁观这场战斗的局外人，看的见，听的见，就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脚边陈放着一本发黄的书，看上去不知道有多久的历史了，书页残破，斑驳。

她拿起这本几乎要散架了的书翻了一翻。

上面竟是日记，不过，或许用年记来说更恰当。

字迹从开始的稚嫩，慢慢变的成熟清秀，却无法遮掩一种铺天盖地的情绪。翻动书本，她慢慢知道了一些从未了解的事。

\u0018这个世界线的神，极难死亡，数百年对他们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是却有一个特点。

神，会转世。

转世之说，已经延续万年，神族往往都不会轻易展现自己的姿态，所以势必要借用人类的躯壳。

为了不显示出区别，神的人类身份也会生老病死，似乎和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神的记忆和各种能力都会以某种方式埋藏在极深的脑海中，直到被唤醒。

洛柒，正确的来说，不是神王，而是神王借用的躯壳，只是恰好碰上神的记忆被唤醒而已。

空气尖啸声响在洛柒耳畔，洛柒抬头，望向眼前的巨大屏幕，她看见“奥丁”的Gungnir指向安，而安则似乎有些忍受不了无法呼吸的痛苦，以三日月泽宗为支点微微低着身。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跳动的猛烈了起来，微微屏住呼吸。

她忽然想到，某个夜里，一个声音低声告诉她了一句话

“你会死的毫无意义。”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固执的人类。”

“奥丁”的声音中满是轻蔑，“不过，也就只是蝼蚁而已。我族才是至高无上的力量的代表。”

“哼。愚蠢。”安用手背轻擦去嘴角边的血迹，黄金瞳闪烁着鄙夷“力量？只是为了胜利？”

他突然笑了，又忽然停下，黄金瞳如同笔直的剑直刺向“奥丁”

“告诉你。比力量更强大的，是信念！”

一团看上去相当不起眼的火苗在安的手中跳跃，李复缘傻愣愣的看着，“诶？这火苗……”

上一次他看见的，火焰似乎比这看上去大些，李复缘倒抽一口凉气，“难道他打算直接把力量加到最大！？”

奈瑟微微侧头看着安，也被他的举动给震惊了，火系的神言尤其容易失控，所以每一次提升力量都只能加上一点，那些用的极其纯熟的，除了天生极其优良的血统以外就是使用了无数次，而且仍然小心谨慎。

而安，明明知道君焰是容易失控的危险神言还把力量加到这么大……似乎是想用生命来和“奥丁”做个赌博。

“打算赌一赌？奉陪到底！”

“奥丁”举起Gungnir，淡蓝色的风的漩涡正在把无数力量灌注到世界树枝条制成的Gungnir中。

林达看见奈瑟似乎不在意她这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火焰的剑化作数条火的缎带，袭向毫无防备的安。

“危险！”奈瑟反应过来，但是已经迟了，安没有料到着一击，手中的火焰猛的收缩了回去，想要再度燃起已经没有这么简单了，脚腕也受了伤，灼痛让他的重心偏向了一边。

而“奥丁”也笑了，“林达，做的很好。”，似乎是在等待所有力量都灌注到Gungnir中的那一瞬间，“奥丁”的黄金瞳微微闭上，又忽的睁开，Gungnir带着无数的光辉笔直的飞向安。

洛柒软在理石板上，晶莹的液体顺着脸庞滑下，坠落在地上形成一朵花。

她绝对不想用什么炎斩。

那一刻，她想阻止，但是现在她的躯壳已经属于林达了。

天空与风之神——林达。

她忽然想抛弃一切，什么神族，什么混血，什么神言，统统都不要好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只要，能换回那个人的安全。

黑幕中，忽然划过一道转而即逝的光芒，洛柒有些发愣，一切似乎都像是在慢动作，Gungnir的前进似乎也变的缓慢。

林达的眼瞳中，红色充斥，仿佛全红的眼瞳中，虹划过。

“不可以！”

身影如风。

眼瞳停在了虹。

彩虹。代表爱与希望。

“李复缘？！”格瑞斯背靠着墙，坐了起来，一只手扶着额头，惊讶的看着李复缘解决了神王，下巴都快和冰面黏在一起了。

“李复缘……什么时候那么强？以前几次他也是这样么？”安一只手支在膝盖上，黄金瞳微眯，奈瑟的姿势和思考者有些相像，前几年李复缘都是这样解决掉了神王么？平时一副衰仔模样的李复缘怎么就突然如此强大了？

深蓝色的结界黯淡下去，奈瑟站起了身，走向正在那里发愣的李复缘，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汇总，奇怪的暗流在他心底涌动，一种别样的心情从血脉里油然而生，不只是他，这些序列者们都有这种感觉。

“哥哥。”创的声音再次浮起，李复缘睁眼，那个大男孩难见的笑着，站在他眼前，李复缘有些发懵，刚才那神王是已经挂了，但是他最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神类的家庭伦理有这么奇怪么，脑子进了水管李复缘叫老爹？这神王神经了吧？

“哥哥。”创又叫了一声，“魔鬼……你要来收我生命了是吧？我大义凛然的就那么来临死了！”

李复缘挺了挺胸膛，却掩盖不住无边的心虚，对面，创的瞳孔如同阳光般灿烂，“李复缘……你忘记了吗？我一开始说过，我不要你的生命，只是……肉体。”

他缓缓举起一只手，“现在，契约结束了。”

李复缘的眼神充满鄙夷“咦——别告诉我你的心理还是那么脆弱——”

创笑了，“你那是什么奇怪的想法？我只不过要——”

他顿了顿，“摧毁你的人类身体而已。”

“这是什么话？说起来我像外星生物一样……”李复缘低声嘟哝，但他的声音很快断裂在空气中。

创的指尖中，透出点点如同繁星般的光芒，“‘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这句话还记得吧？”

李复缘只是呆呆的站着，“契约交换的，就是毁灭你作为人类身份的身体，抛弃了旧皮囊，才能有资格支配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是吧，”

创又停顿了下：

“我亲爱的哥哥，尼德霍格。”

安愣住了，奈瑟愣住了，安诺和所有序列者们，都愣住了。

他们清楚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见一个奇怪的孩子凭空出现在李复缘跟前，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契约，交换，以及那小孩的最后一句话。

霎时间，安才明白了洛柒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就在我们身边。”

的确是身边，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他的衰样，都可以嘲笑他，都可以贬低他的……李复缘。

这是否有些太出人意料了？又，或许是偶然中的必然。

所有神类的祖先，象征着至尊至德至力的存在，古老的拉丁文书籍中，他的身影始终如同鬼魅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他沉睡在历史的深处，他唯一的出现，就是被杀死在他自己的王座上，却没有真正死去，几千年来，平静的等待着再次的苏醒。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废柴，会和神一样的黑王有什么关系。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废柴李复缘与黑王就被画上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等号。

凌乱的画面如同花瓣在空中飘舞，极其密集，李复缘站在漫天的画面中，呆着，停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手穿过了一张画面，直接带着李复缘穿越了进去。

也是这样的场面，不过空中飘舞的，是真正的花，白的若雪，柔和的风带着飘渺的花打在脸上，是说不出的惬意。

两个身影坐在花海间，身边是一张白云石做的棋盘，白的如同透明的棋子和黑的如同夜幕的棋子正混杂在一起，很显然，黑的占了绝对的上风。

矮一点的男孩手提起一只白色的车，微微矜持，落下。

王车易位！

大一点的男孩只是淡淡的笑着，手持起黑色的象，斜线将军。小点的男孩忽然发了脾气，两手推翻了棋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棋子无声地落在地上，垫着零落的花瓣。

“又输了又输了……”小点的男孩语气中带着懊恼，却笑着，金色的瞳孔如阳光般灿烂，“哥哥。你又赢了呢。”

“还没到最后，没有到最后的结局，我们就还没输。”

哥哥也笑了，却别有一般用意，“人类与我族的战斗，还未到结局，哪来的谁胜谁负？”

他伸手挠着小男孩的头，“不过，我可要先睡上一会儿了。”

“为什么？”男孩眼里，是疑惑，“只有养精蓄锐，才能变的更强，不是么？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世界上又会发生什么事，倒是挺期待的呢。”

“哥哥！”小男孩的嘴角构成阳光的弧度，“那到时候，我会叫你起来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哥哥抚摸着弟弟的头，“只是，那时也许我会忘记你。”

“我相信哥哥能记起我来的，因为那时候，我们要一起君临天下！”男孩的瞳孔中，阳光一跃一跃的。

“弟……弟。”李复缘嘴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我想我记起来了，浩瀚冰海上你与我灵魂合一。

我想我记起来了，漫天花海中我与你告别。

我想我记起来了，那永远也不会破碎的约定。

我想我记起来了，之前的一切，只是为了你我的重逢。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金黄色如同阳光般宣泄，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力量的苏醒。冰殿中，创伸出手，笑容如花绽放。

“欢迎苏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