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谁吊得过谁

送走周岭，时间已经不早，邓澜琪决定在苗姜这住一晚。

说到周岭，她举手投降，再也不想玩催眠警察那一套：“他这个人只是表面看着有点糙，绝对是有些心眼子在身上的。”

苗姜问道：“他看出来了？”

邓澜琪倒了杯水坐下：“这么说吧，从第一句话，他就对我有防备之心，他能和我聊五分钟，除了配合我，应该也是想试探我的目的，好在被你掉的那颗山楂打断，否则再聊下去，他可能会反向回答。”

苗姜猜测：“你的意思是，他会故意说反话，说你想知道的，再套你的话。”

“有这个可能，不过后来，”邓澜琪想到后来他问自己的那些问题：“也许是出于他职业病的习惯，也许，”她有另一个猜测，打量着苗姜：“他对你或许存在某种情感。”

苗姜正吃的牛角包呛出来，拍着胸口顺气：“别开玩笑，他就是碍着我舅舅的面子，不好对我发脾气，不不不，面子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奖金诱人，在资本面前，再硬气的男人也得低头不是。”

邓澜琪不敢苟同，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冰糖葫芦钥匙扣上：“我看未必。”

苗姜觉得荒唐，随手把钥匙扣丢进桌上杂物盒：“哄哄三岁孩子还差不多，姐妹可是见过世面的，还能被这点蝇头小利冲昏了头脑。”

“没那么简单，”邓澜琪沉思，忽然茅塞顿开：“这个钥匙扣，可能就是他的心锚。”

心锚？

苗姜怔愣，思忖几秒后，有了主意，又重新挑出小冰糖葫芦，眼里别有一番深意：“让我试试看。”

邓澜琪沉眸：“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他对我有某种情感，但我觉得也许是，海王广撒网，”苗姜把冰糖葫芦钥匙扣挂在手机上：“这枚钥匙扣就当是切入点，让我试试他，如果他当年真把姜柠当作撒网对象，辜负过她，就别怪我以牙还牙。”

邓澜琪大惊：“不行，这太冒险，很难不被发现。”

苗姜搂住她的脖子，不以为意：“我的演技，你还不相信么。”

*

翌日一早，苗姜特意早起，洗漱完，化了个精致淡妆，趴在阳台向下张望。

警车还没被取走。

八点多时，来了个文绉绉的小警察，苗姜昨天警局见过他，叫宋柯，是周岭手底下的人。

她换鞋下楼，从宋柯旁边经过，客气的打完招呼，聊了几句，从他语气里猜到周岭今天应该是去屹石影业调查情况。

但宋柯没明说，苗姜闲聊似的套他话：“公司大老板不是每天都在，没预约可能见不到，你们打算哪天去，我提前给我朋友打个电话，他是公司股东。”

宋柯想了想说：“现在打还来得及不。”

果然是去屹石影业。

苗姜电话打给谢尧，屹石影业是他和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出资开的公司，最大股东是个搞制片的，还有一个做融资的，两人出差去京城谈项目。

谢尧是美术指导出身，平常不怎么参与公司运营，但周岭如果只是调查《麋鹿在沉睡》剧组人员名单，谢尧是可以提供的。

通完电话，宋柯又迟疑问道：“苗小姐如果方便，能不能陪我们去一趟，有个熟人好办事。”

“好啊。”苗姜爽快答应，回家换了条magyann邦迪蓝色压褶裙，配同色系贝雷帽，一件毛呢大衣，复古灵动。

她不坐警车，自己开车去。

半小时后，苗姜和宋柯先后到达屹石影业，周岭早就到了，坐在公司一楼的热饮区等。

宋柯径自跑过去，佩服的耳语：“老大，按你说的迂回战术，她果然就答应过来了。”

周岭视线撞在拎着黑色包包，款款而至的苗姜身上，低咳一声。

人都有逆反心，何况她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女孩，直接让她来这一趟，她保不齐拒绝，迂回点，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宋柯稀里糊涂：“咱们出示证件，想问什么就问，她配合调查，也是公民的义务。”言外之意用不着迂回。

周岭懒得跟他解释：“你不懂。”

苗姜过来后，宋柯就乖乖闭嘴了。

她还是往常的模样，并没显得特别熟络，脱了大衣搭在椅背上，复古蓝色小裙收腰合身，小腰盈盈一握的纤细，裙摆刚好在膝盖上面，黑色包包端端正正放在腿上，一双腿雪白纤细，踩着黑色小皮鞋，藏在桌子下。

外面温度低，周岭看着她：“你这么穿不冷？”

“开车过来的，车里热，”苗姜摸出手机：“对了，昨天你帮我垫的医药费算好了吗，多少钱，我转给你。”

周岭注意到她手机壳上吊着的小糖葫芦，长街微颤：“你舅舅已经把钱给我了。”

“是吗，没听他跟我说，”苗姜把手机放在桌上，不露声色的客套：“给了就好，舅舅昨晚在电话里已经过埋怨我，说我不懂事，给你工作添了不少麻烦，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改天我请你吃饭，就算是道歉和道谢了，你看行吗。”

周岭对上苗姜澄净又乖顺的目光，沉默一瞬，饶有趣味的笑了：“就今天吧，我有一个半小时午休，你想去哪吃。”

他答应这么快，这顿饭又冷不防被提前到中午，苗姜着实没想到，但还是脊背笔直，保持微笑的说道：“我都可以，既然是我请你，就按照你的口味和习惯。”

“我对吃不讲究，能吃饱就行，”周岭态度很自然：“你有忌口吗，除了花生过敏，还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吃的。”

“就吃海鲜吧，”苗姜事不宜迟，不想错过接近他的机会，立刻拿手机预定位子：“就去我昨天说的那家自助铁板烧，海鲜和肉都有。”

周岭答应：“先说好，你请客我买单。”

苗姜一愣，眉目楚楚：“哪有这个道理。”

“在我这就是这个道理，”周岭不由分说：“你不答应就不去了。”

苗姜撇撇嘴角，转念一想，谁请谁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要和周岭约会，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她干嘛非要争个你输我赢。

但她还是很小声提醒：“那家自助挺贵的。”

688一位，数字寓意很好，但不妨碍肉疼，她也只有收到稿费时，敢去放纵一顿。

“没关系，”周岭打断她思绪：“总得找个机会巴结你舅舅。”

苗姜抬眼与他对望，男人眼睛黑亮深邃，好整以暇的凝聚在她脸上。

心倏地缩紧，他气场太强，她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心虚，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内疚。

她真的不是饭托。

此刻，全程在一旁充当电灯泡，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三分钟约了顿饭的宋柯警官，总算趁他们沉默间隙，插上话：“老大，那中午，我…我……”

周岭脸色一冷，慢条斯理地看回去：“怎么，自己回警局会迷路？”

宋柯：“……”

苗姜被他们一打一闹逗得一笑。

聊差不多时，公司前台突然起身，又甜又大声：“谢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