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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那就好好道个别

周岭的借调函已经开出来了,但苗书达压着没往上报,想最后再拦一拦。

为此,他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下午,最后想到个主意,在饭馆订了一桌饭,以家庭聚会的名义,把苗书音两口子,周岭和苗姜小两口,还有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媳妇一并叫上。

说是聚餐,他实际想让苗姜和周岭在饭桌上把婚事定下来,这男人嘛,单身惯了就是容易心野,无约无束,如果先把婚订下,婚礼日子可以不那么着急,最起码有了约束感,他就该惜命求稳了吧。

殊不知周岭压根没敢对他提苗姜是不婚族,就是怕这思想传统的舅舅回去质问,惹她不痛快。

苗书达不明原因,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订婚,对苗姜来说简直犯了大忌,板着小脸质问的看向毫不知情的周岭,再看一眼兴致勃勃的苗书达,怒从心头起,反正这桌上人,都是她的亲人,她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苗姜直言不讳的开口:“我早就决定好,不会结婚的,无论是跟任何人。”

不婚这个决定,苗书音知道且不予干涉,周骏一个后爸,更没说话余地,只有苗书达和舅妈面面相觑吃了一惊。

以为是小孩子心性,苗书达笑呵呵的哄:“舅舅知道你年纪还小,有自己的事业要追求,也没说让你现在就立刻结婚,你和周岭先把婚订下,把人先拴住,事业家庭两不耽误,这多好呀。”

“您觉得好,这是您觉得,可这件事是我的事,您问过我的意见么,我不理解,为什么要拴住一个人。”苗姜眼看越说越离谱,给周岭使眼色,让他替自己说两句话。

谁知他懈怠的坐在位子上,低头看着杯中酒,一言不发,弄得她顿时慌了神。

舅妈还在一旁当锅铲,撬来撬去:“哪有人不结婚的?你现在年轻,玩心重,等你上了年纪,身边不得有个人陪着你,万一生病感冒,家里也能有个人端水送药嘛。”

周岭还依旧对她不看不理。

苗姜眼睛都要挤瞎了也没用,腹诽,保不齐是他故意告诉舅舅,让舅舅来当说客,她越想越气,对舅妈的一套理论毫不留情抗辩:“您是结婚了,您感冒发烧时,不是照样得爬起来给苗晨哥做饭,我舅加班在外面,他有时间给您递过一次水,送过一次药吗,您有什么底气游说我蹚这趟浑水?”

苗书达哑然,又被吃瘪的媳妇狠狠瞪好几眼,挠挠头,自愧确实没做个好榜样。

苗书音难得站在苗姜这一头:“是啊,大嫂,我这个亲妈都没管她什么,年轻人想怎么决定自己的人生,就由她的想法,她过得幸福,不就是我们做长辈最希望的。”

舅妈不甘下风:“她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你管得少了。”

“她哪样了,我没觉得她不好。”苗书音也不高兴了,姑嫂二人呛呛几句,苗书达和周骏忙打圆场。

苗姜烦透,这顿饭她是不想吃了,起身离席,周岭余光瞥见她走之后,起身离席,随她出去。

听见身后脚步声,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像任性的小情侣一样,让他一味的在大街上追她。

既然他违背承诺在先,那就好好道个别。

苗姜放慢脚步,两手放进衣兜转身。

他随即在她面前驻足,长身静立,缓缓从衣兜里取出一支烟,咬在唇边,路灯在他头顶笼罩一层淡薄光晕,被长睫遮住的一双眸,藏在阴影里,深如幽潭。

“不跑了?”周岭咬着烟未点燃,微微撩起眼皮睨她,模样一如她初见他时的痞坏。

苗姜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是你让我舅舅当说客的,今天晚上的聚餐,是鸿门宴吗。”

周岭舌尖舔抵后槽牙,轻笑:“只是跟我订婚,又不是结婚,对你来说,已经到鸿门宴的地步了吗。”

这个语气让苗姜觉得他很陌生,茫然不解:“你是不是答应过我,我们在一起,不让我舅舅知道?而且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结婚,也给不了你什么。只谈两个月,也是事先说好的,从头到尾都是你情我愿,你回去和我舅舅解释清楚。”

“我可以解释,”周岭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随着缭绕薄蓝的淡雾在两人之间腾升,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懒洋洋开口:“但我想知道,和我在一起,你有多少真心。”

烟是薄荷味道,凛冽清冷,并不难闻。

苗姜被问住,透过烟雾,看他克制冷峭的面孔,无解且委屈:“我没有给你真心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何必答应和你在一起,别说两个月,一天,哪怕一分钟都不会;我也不会跟你同居,不会想着无论以后是不是恋人关系,都答应你去我家暂住;如果我只是想和你玩一玩,那天就不会冒着暴雨开车去工地找你,随便你怎么难过,都和我没关系。”

可是那两天她同样很难过,不仅仅因为黄毛的死,因为邓澜琪的遭遇,也是怕周岭会因此消沉下去。

周岭微不可察的弯唇,想伸手把女孩拉进怀里,亲一亲,哄一哄,说句服软的话讨她欢心,手指却用力夹住烟,急切送了两口,压平唇角:“你和我说这些,想证明什么呢,你爱我吗。”

苗姜哑然,刚才一股脑的委屈如数尽收。

周岭没有等她的回答:“什么时候你像我一样,在你身上用了全部心思,你就能理解,两个月,哪怕两年,对我来说都是不够的。”

再多说一点,两辈子都不够。

他轻弹烟灰:“可是你多一天都不愿意给我。”

苗姜喃喃:“我就是怕你这样。”

周岭质问:“怕我缠着你?”

问完,两人都陷入沉默。

“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两年,对我来说,因为是你,都不是问题,但换个人是不行的,你不要把我想象成,随便跟谁都能谈一段恋爱的人,”良久,苗姜深深吐了口气,坦诚相对的告诉他:“问题的关键出在,你是一个计较结果的人,而我不是,我只享受当下,我可以和你谈很久,两年甚至更久,十年,二十年,可是结果呢,你什么都得不到,最基本的一纸结婚证你都得不到,更别说像普通男人理想中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跟我在一起,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说就两个月好了,我们拥有过对方的感情,时间不长,以后偶尔能拿出来想想,想抽身也不会困难,还能继续向前走,还有力气爱别人,谁也不耽误谁,这就是我能给你的真心了。”

周岭冷不防挑起半边眉梢:“你还有力气爱别人?”

冲这句话,他也得尽快回来。

苗姜张了张唇,屡次搞不清楚他说话的重点,闷闷叹了口气,只求速战速决,不要再伤人伤己:“要不我们就先结束,冷静冷静,生日礼物我也给你了,如果你还想搞个聚会,还想让我去,我也可以去,以朋友身份,如果你觉得做朋友没必要,那我就……”

再也不见了罢。

周岭黑睫微颤,喉结狠狠滑动,捻灭剩的半截烟,丢进远处的垃圾桶,突然向她伸开手臂:“过来,再让我抱一下。”

微风抚过他的声音,吹到她的心上,热烈而酣畅。

苗姜眼泪瞬间就要止不住,低头忍了好半天,才心平气和的抬头,洒脱的上前一迈了大步,环抱住面前的男人。

指尖的温度炙热真实。

她突然不舍,窝在他怀里轻声问:“我们,这辈子还会再见面吗。”

周岭用力亲吻她的头顶,低哑的嗓音道是在哄:“会,等到再下雪的时候。”

入春、盛夏、深秋……

轮过三季,最后才会冬临,再下雪的时候,不过是遥遥无期的敷衍吧。

苗姜收起想要占据这个男人一辈子的欲望,理智占上峰,的确,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承诺一辈子。

她放开他,风吹来,指尖温度渐渐散去。

苗姜微笑告别。

周岭,希望你下次遇到的人,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结局。

人潮汹涌的夜晚街头,她向左,他向右,她忍住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合欢西街,快步穿过人行横道,跑去对面的停车场。

周岭却回头了,久久站在原地,一直看到她上车,车在夜色中消失成一个盲点。

迅速抽出一支烟,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沉沉烟雾如同未卜的前路,刺激着干涩的喉咙,他仰头望向沉静夜幕,眼里氤氲水雾。

心里只剩一个信念,尽快完成任务,能在下一场雪前回到她的身边。

……

提前分手。

这一场告别,虽说没有硝烟四起,可她心里波涛翻涌,漫无目的的开车,开了好久。

后来苗书音打电话给她,她才猛然回神,再远要开出市区了,她不想回合欢西街,也不想去邓澜琪家,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

车在路边停了好久,她冷静的订了家酒店,疯狂消费三天,买了很多用不到的东西,谈不上多喜欢的衣服,甚至有几件连尺码都拿错了。

苗书音要回美国,走前母女见了一面,她平静的坐在苗书音面前,问她那晚是不是和舅舅、舅妈吵架了,需不需要她买点礼品,去舅舅家劝和。

毕竟舅舅是她们母女唯一的亲人。

苗书音摇头,和舅妈的关系向来那样,劝也劝不和,至于舅舅,虽然不能理解也不太赞成她不婚的想法,后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从他的眼里,能看到很遗憾,很不舍。

最后,还是尊重了她。

总归,兄妹还是兄妹,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苗书音叹了口气:“你到底还是像我,都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过这一生,看起来是自由无拘束,也不代表没有割舍。”

苗姜依旧平静:“人生无恒久,来日不方长,与其每天担忧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不如就由着性子,活在当下,我觉得这就挺好。”

她太平静了,平静到苗书音想走,却不放心:“你和我、还有周叔叔,一起回美国吧。”

苗姜以为她旧话重提,莫名没有以前那么抵触,可能因为尘埃落定,一切都有了结果,反而留在雁鸣的执念没有了。

但她也不太想就这么回去,借口道:“我还有一个项目正在等平台的评级,应该快了,暂时还是留在国内发展。”

手机响起,是邓澜琪的信息,告诉她心理诊所的假期已经批下来,可以提前开始旅行计划。

苗姜自然是想越早离开雁鸣越好,和她定后天的飞机,先去圣托里尼,回完信息,看见坐在对面的苗书音眼底未敛的失落,松口道:“等我和澜澜在欧洲玩一阵子,也许最后一站会去美国看你和叔叔,还有周朝宇,我也想他了。”

……

临行前,酒店里发泄买回的东西,全都成了无法安置的累赘,苗姜无奈,找来咸鱼达人小白,让她把那些衣服挂到二手网站卖掉。

小白挑挑拣拣,惊讶看她:“这些衣服连吊牌都没摘,也都不便宜,转手就卖要亏不少钱,你将就穿穿再卖?”

苗姜无法解释自己那几天脑子怎么就抽了:“有的买错号码,有的买错颜色,你如果能穿,拿走穿也行。”

送走小白,她特意挑周岭上班的日子,回了趟合欢西街收拾行李,车刚停下,人就愣住。

斑驳外墙用红色油漆涂画大大的拆字。

如此应景,让她有点难过,抽了抽鼻子,下车往巷里面走,电线杆上的麻雀吱吱在叫,一如她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是被这些小家伙吵醒的。

她走进去,周岭的房间锁着,黄毛的房间也锁着,往日的热闹全都不见了。

头顶的乌桕树却开花了,像毛毛虫一样,夹在绿叶间,一绺绺的很有看头,故去,新来,就像人生崭新的旅程。

她按密码锁开门,阳光射进来的同时,恍然想起,今天是四月十九日。

迟疑半刻,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cat:【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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