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旋

“官家，现在去买炮仗，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如今也不是春节，集市上兴许都没卖炮仗的。”杨存中有些不以为意，不就是炮仗吗？不年不节的，这么火急火燎去买炮仗干嘛？

“存中卿家，时间就是金钱那，时间就是生命那！你懂不懂？什么叫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朕要这炮仗，有大用处。”赵国苗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还记得那是中学墙上常挂的标语，不过那标语上的画像，好像是牛顿这个爵爷，管他那，错进错出，用就完事，赵国苗心想。

“行，臣这就去办。”见官家如此上心，杨存中也重视了起来，不再推诿，当即带着人马准备前去临安集市去买炮仗。

正好，还可以借此再贪上一笔。想到此处，杨存中又高兴起来。

“存中卿家快去快回。”赵国苗点点头，又想到些什么，补充说道，“勿要惊扰百姓，卿家还是不要这样披甲带刀的好，动静弄得小一点，不要搞得人尽皆知，像是朕如何爱玩、如何奢侈。”

“官家考虑的极是，臣定不辱命。只是这款项从何处出？”杨存中暧昧的笑笑，“臣这俸禄也不丰厚。”

“你这厮，倒是滑头。”赵国苗笑骂道，如今他与杨存中也算熟络，从一同欺骗秦桧开始，两人也是绑在了一条船上，倒也开得几句玩笑话，“曹公公，你领着杨殿前去户部支一笔款，就说是朕作科研之用。”

赵国苗晚上也没闲着，旁敲侧击的打听清楚了宫内几个亲近太监的名字与生平。

“科研？”曹公公和杨存中听的发懵，官家从哪里听得这么些个稀奇古怪的词汇。

“咳咳。”赵国苗猛地咳嗽几声，“这是朕从金人的书上看来的，科研就是做些科学研究，意思就是造东西。存中卿家，朕托于你的事，速速去办，朕要那些炮仗有大用。”

曹公公带着杨存中去户部拨款，两人自然各得好处，赵国苗对此事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出点血，手底下人怎么愿意好好干活。

杨存中带着几名禁军换上便装出宫去买炮仗。

赵国苗心情格外晴朗，暂时拖住了秦桧，又从杨存中那里知道了火药和现在还没有枪的消息，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他兴奋的吹起了口哨，绕着柱子跑来跑去，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光复我大宋江山，有门啊！难不成我赵国苗穿越回来还真能做个什么中兴之主？到时候学生们学历史的时候，那就是赵构绍兴中兴，二造大宋。”

远处几个宫女看着官家发癫似的跑来跑去，像是看傻子一样，莫不是这官家上次跌跤，真摔坏脑袋了不成？几人想笑不敢笑，只得用嘴捂住，不让自己发出声。终于，一名身段略显丰腴的宫女没能憋住，笑出了声。

赵国苗闻声望去，大喝一声，“大胆，谁躲在那里，何故发出笑声？”

几名宫女听到赵国苗喊话，心里叫苦连天，几人看着那名笑出声的宫女，眼神幽怨狠毒，像是想要把她吃掉一样。

那丰腴的宫女眼一横，对着几人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笑出了声。”

虽是穿着素裙，但也不影响她的速度，她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赵国苗跟前，深深的施了一礼，故作镇定道，“禀官家，方才是奴婢在笑，不期竟惊扰了官家，还请官家责罚。”

“哦？为何调笑啊？”赵国苗来了兴致，往常那些宫女瞧着自己，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利索，今天这宫女倒是颇为镇定。

“奴婢是笑官家。”那宫女竟说出实话。

“大胆。朕也是你能调笑的！”赵国苗脸一沉，做出冷冰冰的表情，看着那名宫女，倒是瞧的仔细。

那宫女五官生的并不出众，矮鼻梁，鼻头大大的，一对招风耳，嘴生的颇大，一双眼睛倒是忽闪忽闪的，颇有些灵动。这些个五官单拿出来，倒也都不出众，但是组装在一张脸上，却出人意料的协调，变得有几分好看。

宫女倒不慌张，轻启朱唇，缓缓开口说道，“官家以仁义治天下，定然是不会错怪好人的。方才奴婢笑，是看官家大病初愈便身体颇为健壮，已可来回奔跑，打心底为官家感到高兴，因此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哦？原来如此？”赵国苗自然是不相信这鬼话，不过他如今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这些，“起来吧，朕念你一片忠孝之心，便赏你做个国夫人。”赵国苗张口就来。

他只记得第一日那起居舍人为两名宫女邀赏，便是封了个国夫人。今次心情大好，便也封个国夫人。

一旁太监尖声尖气的说道，“还不快谢主隆恩。”

“奴婢谢过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宫女因祸得福，喜不自胜，当即纳头便拜。

赵国苗挥挥手，让几人下去。如今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Ed，看着这些容貌姣好的妹子，心里直痒痒，又做不得什么，反倒是徒增烦恼，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也不知秦桧这厮如何了？”赵国苗心想，要是秦桧恢复，安排人手去牢里对岳飞暗下杀手，可不太妙，还是快过去看看为好。

“秦相在何处歇息?”赵国苗问道。

“回禀官家，秦相爷正于偏殿下榻。”一旁的太监赶忙上前一步答话。

“带朕过去。”赵国苗摆摆手，示意太监前面带路。

到了偏殿门口，赵国苗正待进去，却瞧见一个小太监站在秦桧旁边，低声耳语些什么。

秦桧还时不时的点点头。

赵国苗屏退左右，想要偷听些什么。却因为离得太远，两人声音又小，实在是听不清楚。赵国苗记下小太监的样貌，日后日后须得提防于他。

他故意在门外重重咳了几声，方才推门进去。

不大的偏殿里，秦桧坐在圆凳上，正伏案歇息，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太监已从侧门溜走，只余秦桧一人。

赵国苗也不点破，他刚才是故意发出声音让秦桧听到的，现在还不是与秦桧撕破脸面的时候，此时撞破两人的密谋倒是于自己的计划不利。

“秦相怎么趴在这里？”赵国苗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趴在这里怎么能休息的好？”

秦桧也装出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官家，臣歇的还好。”

赵国苗上前一把按住秦桧的肩头，“秦相如此憔悴，还是坐下说话。”

“谢官家抬爱。”秦桧答道，“方才臣听曹公公说官家命杨殿前去坊间买爆竹去了，不知官家是要？”

“朕也不瞒着秦相，朕是想研究研究这火药。”赵国苗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住秦桧，不如半真半假的说与他听。

“官家研究这火药做什么？莫不是听到了些方术士的鬼话，信那些丹道的方子，想要借此长生不老？”秦桧知道这火药是方士炼丹练出来的，以为赵国苗是想研究丹道。

“非也。朕是想把这火药做成火箭，飞到天上去。”赵国苗张嘴就来，学初中历史的时候，好像学到万户这么个人，把一大堆火药制成的炮仗绑在椅子上，想要把自己送到天上去。倒是也算是成功了，毕竟上了西天不是？

“火箭？飞到天上去？”秦桧露出狐疑的表情，那张脸上的褶子挤作一团，很是难看。

“对，朕前几日从书上看到的。”赵国苗撒谎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他手上比划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像这样，火药爆炸，彭的一声，人坐在椅子上就能弹出去飞到天上去了。”

“官家，火药这东西臣知道，但在臣的印象里，这火药只会烧着，不会爆炸啊？”秦桧听的似懂非懂。

赵国苗心下凉了半截，不会这火药真像秦桧说的那样，不会爆炸吧。要是真不会爆炸，自己这做枪的想法，怕是一时半会实现不了。

“这样吗？”赵国苗尴尬的挠挠头，“可朕瞧着的那本金国的书，上面不是这么说的啊。”

“官家，兴许是那金人吹牛，夸大其词。”秦桧推测道。

“不管他不管他。权当朕玩心起来，秦相与杨卿家一同与朕放放炮仗热闹热闹也行。”赵国苗大手一挥，“这事等杨卿家回来再说，秦相可恢复过来了，不若陪朕再走走？”

秦桧听到这话，两条腿只发颤。不会吧，官家，还来？再陪你折腾一会我秦某人这命都得搭进去。

秦桧当机立断，果断拒绝了赵国苗的提议，还是狗命要紧，“臣体弱多病，实在劳累，陪不得官家了。臣看曹公公四肢体态颇为健硕，不若让曹公公陪官家四处走走。”秦桧正瞅见回宫复命的曹公公，当即找到了替罪羊。

“朕开玩笑的，秦相忧心国事，体弱如此，还是要多注意些身体才是。”赵国苗自然不是想拉着秦桧去走动，赵构这副身子也不大好，把赵国苗也是累够呛，但是要想办法拖住秦桧，不让他腾出手来做事。

“今日朕颇有雅兴，不若卿家与朕手谈几局如何？”赵国苗当即定下计策，跟秦桧这老小子下几盘围棋，拖拖时间。

不待秦桧答话，赵国苗便又开口道，“曹公公，去寻副围棋来。”

不消片刻，曹公公便领着两名随从带着围棋过来。

秦桧只得坐下来与赵国苗下围棋。

赵国苗无心下棋，只是随意摆摆，虽然之前学得过一招半式，但也只是略懂，实在不是什么高手。

南宋时期，士大夫之风盛行，倒是人人可以对弈几手，秦桧更是个中高手。

秦桧见官家棋走的奇丑无比，却也不敢吃他的大龙，怕惹得官家恼怒。此前棋待诏沈之才恃宠而骄，在官家面前说什么“念兹在兹”，被官家痛打二十大板，逐出宫去。

两人各怀鬼胎，这棋下得是又臭又慢。

赵国苗琢磨着如何对付秦桧和他得党羽，若是先下手为强，一刀给剁了？赵国苗想到此处，又摇摇头，要是那么容易扳倒秦桧，赵构还在靴子里藏什么刀？

见官家摇头，秦桧赶紧把棋子一丢，投子认负。

“卿家这盘棋可是占尽上风，为何投子认负啊？”赵国苗瞄了瞄棋盘上的阵势，自己黑子得大龙已经被秦桧白子尽数围困，不消多时便可屠掉自己大龙，可谓大优。

秦桧脸上露出讨好得神情，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在赵国苗眼里，倒像是一支老谋深算得狐狸，“官家可有心事？臣观官家忧心忡忡，想来是忧国忧民，以致阴郁，不如说与臣听听，看臣能否解官家之忧？”

“老东西，我忧心得事就是怎么除掉你这个祸害。”赵国苗暗自腹诽道，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有劳秦相费心，朕还是为那议和之事担忧。金人一门心思想要朕杀掉岳飞，朕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

“官家是对议和之事又有新的想法？官家莫不是不想议和?”秦桧不动声色得问道，官家醒来之后便一直不对劲，对议和之事一再推诿，赵老九，识相得你就乖乖议和，若是不识相，太祖一脉那几个小子，可比你赵老九听话的多。

眼见着秦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赵国苗心里有些慌，这老家伙是动了杀心，“没有，朕只是在想，若是杀了岳飞，金人要是不信守约定，不还父皇得灵柩南归，又杀将过来，朕这大宋江山又能指望谁？”

秦桧听到这话，倒是心下安定不少，这官家，还是自己熟悉得那个谨小慎微，贪图安乐得官家。“官家勿忧。臣与那金人周旋，定会迎回徽宗灵柩，迎回韦太后尊驾。那岳飞，倒不急于一时，也可做我们手上与金人谈判得筹码。如此，可保我大宋江山太平。”

“那赵桓切不可让其南归。”赵国苗演的更像了，“若是赵桓，朕又如何自处。”

“官家放心。”秦桧一副胸有成竹得样子。

“秦相办事，朕放心。”赵国苗站起身，拍拍秦桧得肩膀。

“官家，杨殿前回来了。”门外传来太监尖细得声音。

赵国苗大喜，我要的东西，终于买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