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个演员

秦桧这边侃侃而谈，赵国苗听的是一愣楞的。

赵国苗心想，这可不像是我在历史上认识到的秦桧，定然是有诈，想来这老狐狸已经知道自己不大对劲，在这里欺瞒自己，自己也辩不出来。

总归认准一件事，能杀岳飞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相，朕还是有一事不明。”赵国苗顿了一下，想来这件事其实赵构与秦桧早已谈过，只是自己并无赵构的记忆，自然是不知道，“不知秦相是如何从金营中逃出来的？朕自前些日子受伤，想必是脑袋受了撞击，许多事情记不得了，还是需要秦相多多提点。”

在赵国苗的记忆当中，秦桧此人在金营中还任过官职，又从金营投靠南宋，怎么有种碟中谍的感觉？

秦桧听闻这话，心下的猜测已然印证，官家正是因为自己与他有着同在金营的遭遇，才对自己信赖有加，得以重用自己，怎么会不记得？这官家，定然是换了人，只是模样看着与此前的官家分毫不差，应该不是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那为何与此前判若两人呢？莫不是被什么妖邪上了身？虽然位极人臣，但秦桧毕竟有着古代人封建迷信的思想，对于赵国苗的骤变，不免的想到妖邪之类的东西。

虽然心里做此想，秦桧也不敢当面说什么官家是不是中了邪之类的混账话，“官家，臣此前被金人困在牢里，日子久了，那看守日渐怠慢，臣趁那看守不备，夺了他的兵器，杀了看守，逃出金营。臣闻官家在应天府登基，收拾旧山河，臣便携着家眷，一路南来，得觅官家。”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国苗点头说着，“秦相辛苦，一路南归，秦相一阶书生，带着家眷千里迢迢的南归投宋，实在是大大的忠臣。”

嘴上这么说着，赵国苗心里却盘算着，秦桧这厮如今就是个干巴瘦的糟老头子，就算他逃出金营是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又能壮成什么样子？如何杀得了看守，还能带着一家老小逃回来？真当朕是个白痴。若不是金人故意放他回来当奸细，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秦桧能活着南归的理由。

“我主在南，岂可委身敌营。”秦桧一拱手，眼神坚定，脸上的褶子好像都延展开了，整个人都看着年轻不少，“臣南归正是为了投效官家，为我大宋江山效力。”

赵国苗听到这话，心里差点要骂娘，要不是知道你秦桧是个什么货色，我还真被你给忽悠住了。虽然心里骂娘，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没什么变化，这秦桧，还有些用处，自己根基不深，暂时还不能跟他翻脸。

“秦相此一番话，实在是说在了朕的心坎里，若是朝中人人都如秦相这般忠君爱国，我大宋有救了。”赵国苗大声的鼓起掌来，给秦桧精湛的演技鼓掌，也给自己没有被秦桧恶心死鼓掌。

“官家谬赞，臣愧不敢当。”秦桧低下头，不让赵国苗看见自己的神情。此时他已经乐开了花，自己这一番话，就能引得官家拍手赞叹。这位新官家，还真是容易轻信，这上了官家身上的妖邪，想来也是个白痴货色，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秦相快坐下说话。”赵国苗摆摆手。

秦桧此次并未再次推脱，重新坐回座位，陪着赵国苗聊天。

和讨厌的人聊天真是一种折磨的痛苦之事，看着秦桧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赵国苗总是按捺不住想要上去抽他两耳刮子的冲动。由于时时需要克制这种冲动，赵国苗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坐立难安的神情在。

看在秦桧眼里，则是这位官家身上的妖物作祟，被自己身上的‘人气’所震慑，附不得体，几欲先走。秦桧暗道，看样子官家确实是被妖物附身了。改日请个术士，为官家驱驱妖邪。秦桧又转念一想，如今这妖邪附身的官家，好像更好骗一些，如此倒不如让这妖邪常驻官家身上，也好让自己少费些周章。

“官家以为，若是造出官家所言火器，真个能打败金军？”秦桧刺探着赵国苗的话，既然是妖邪，那想必也应该有些手段，若是这火器真个厉害的紧，也好早些将这造火器的法子传给金军，自己两头通吃，岂不妙哉。

“火器，那自然是很厉害的。”赵国苗答道，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听杨存中卿家说，这金军的什么劳什子铁浮屠，人马皆披铁甲，倒是不知道这火器有没有用处。”

“官家，如今金人那铁浮屠已经消亡殆尽，一时也重建不起来，倒是不足为惧。”秦桧想要套出赵国苗的方子，自然是不能让他还没造出火器便怕了金军。

赵国苗接着装傻，“秦相，这火器八字还没一撇，你要是让朕说出个所以然来，朕也是说不得。”

赵国苗心里想着，你秦桧铁定是金人的奸细，若是让你从我这拿了火器的方子，给金人送去，那还了得。不过吧，就算我想把这方子给你，也是没有。我只知道这火器大概长啥样，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也只能凭着结果倒推想象。

秦桧见套不出话来，也一时无语。

两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殿外传来杨存中那粗犷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兴奋，“官家，曹公公带着官家要的东西回来了！”

赵国苗猛地站起身来，奔向大门，跨过偏殿高高的门槛，东西终于到了，自己这火药的实验，也该进行了！

曹公公与几名太监已在殿外，地上放着几只散发着各种刺鼻气味的木桶，木桶里满满当当的装着些物事，黄的黑的都有。

杨存中也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对于官家所说的威力极大的火器，他也是充满好奇，不知道有没有三床弩那般的威力？

不待曹公公说话，杨存中便率先开口，“官家，您要的东西可都到齐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曹公公白了杨存中一眼，你这厮，怎么抢功，明明是咱家带着人忙前忙后的弄来，反倒是你这厮先跟官家邀功。不过曹公公的反击也仅止于此，杨存中身位殿前都指挥使，位高权重。虽然自己是官家的内侍，却也奈何不得杨存中，翻翻白眼已经是最大的反击了。

赵国苗看着木桶里的东西，摸摸这个，闻闻那个，“曹公公，可按着那书上的配方都买全了？”

曹公公赶忙上前，尖声尖气的说着，“回禀官家，咱家办事，官家还请放心，自然是无一缺漏。”

“好！”赵国苗用力一拍大腿，“咱们这就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