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得救
“我联系不上周海棠,你昨天见到她了吗?”贺竹年单刀直入,眼神清亮,眼底带着明显的厉色。
贺雪应该是察觉出来,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顿了顿才说:“没有,她爸爸不让我给她补习了,我就没再去。”
“什么意思?”贺竹年瞬间目光犀利起来,紧紧盯着对面的贺雪,像手术刀一样,仔细的切割着贺雪的面部表情,试图从里面看出蛛丝马迹,“发生了什么事?”
贺雪到底还是个高中生,在这样尖锐的目光下,撑了一会儿就顶不住了,他眼睛看向别处,简单的说了当天的情况。
贺竹年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彻底冷了下来,脸上惯常温和的表情消失的一干二净,让贺雪生出面前的人只是长得跟贺竹年一样,但实际是个陌生人的错觉。
“所以你就安心在家里看书?也没告诉我一声?!”贺竹年控制不住怒意的外放,声音冷硬铿锵,听得正在楼上打扫的保姆时不时回头往贺雪卧室的方向看。
这个音量估计楼下也听到了。
“她爸都不让她上学了,还有补课的必要吗?”贺雪低低的说,明显是在为自己开脱。
贺竹年冷笑了一声,突然毫无预兆的揪起贺雪衣服领子,直接把人掼在地上。
整个过程贺雪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明明只比贺竹年矮了几公分,力气上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他倒在地上,脸上终于有了些惊讶之色。
这时贺正庭跟罗微微也上来了,看着倒在地上的贺雪,罗微微踩着高跟鞋,紧张的跑过去扶人。
“哎呀,竹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上手呀!”
贺竹年目光一转,眼神冷的像冬季的寒冰,看的罗微微不自觉的缩了缩肩。
贺正庭倒是没说什么,过来揽住贺竹年的肩膀,把他往外带,“怎么了儿子?发这么大的火?”
贺竹年使劲闭了一下眼睛,才说:“爸,如果我不解释,你相不相信我?”
贺父看着贺竹年侧脸咬紧的肌肉,心里也很震动,在他的印象中,贺竹年从来没气成这个样子过,即使上次搬家,更多的是失望后的伤心和痛苦,不像现在,怒气明显的有如实质。
“爸爸相信。”贺正庭正色道:“我让你弟弟给你赔罪!”
“不用。”
贺竹年回头看着还在卧室里站着的母子俩,罗微微明显想辩驳,他懒得在这浪费时间。
几个呼吸间把怒气收尽,这才回身对着贺正庭说:“爸,我先走了,以后抽时间跟你解释。”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下楼了。
对贺竹年来说,负面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他一直控制的很好。但刚才,在他看穿贺雪对周海棠,或者其实是对他,那掩藏在面孔之下的恶意的时候,他怎么都无法泰然处之。
人心幽微,仅此一件事,罗微微贺雪加上他和周海棠,就叠加出多种可能性,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见了周海棠才能真正了解。
不过,贺雪肯定脱不了关系,光是他拖延着没告诉自己这一件事,就能看出他确实动机不纯。
眼下先见到周海棠本人是最重要的事,他开车回去的路上,已经对一会儿怎么找人有了打算。
至于找到以后要怎么安排,他还没想好,周海棠被周志勇带走,肯定要少不了一顿打骂,贺竹年想起她这几次受伤的的样子,心里堵得难受,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她回到那个危险的地方。
贺竹年直接把车开到了拳馆附近,找了个角落停车后,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运动包,跑着进了拳馆。
一进门就看到周志勇还在前台忙活,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几个是生面孔,看着像是过来体验的。
贺竹年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天气说不出的闷热,他焦急的看着周志勇忙活,希望他能早点离开。
之前周海棠说他不到十点就走,但现在马上十一点了,看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应该是没有前台了,他只能自己亲自负责接待。
贺竹年等不了了,他连包都没拿,出门在小区附近找了一个开锁师傅,他害怕师傅看出端倪,耐心的扯了个谎,忽悠师傅跟他去开锁。
师傅看他谈吐大方,教养极好,不疑有他,直接拿着工具就跟着来了。
贺竹年路过拳馆门口的时候,看到周志勇还在忙着给新人介绍,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急的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甚至已经想好要是被发现后周志勇胡搅蛮缠,他报警时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贺竹年领着开锁师傅从外面的楼梯上去,很顺利的开了门,他连声感谢付了开锁钱,把师傅送走后才转身进屋关门。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往周海棠的卧室走,上次他来过一次,对屋子的格局很清楚。
卧室门关着,他抬手去拧门把手,发现从外面打不开。
“有人吗?”贺竹年小声喊了一句,同时抬手敲门。
里面果然有动静,贺竹年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走过来,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竹年哥?真的是你吗?”
贺竹年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从昨晚被噩梦惊醒后,他的神经就没真正放松过,眼下听到周海棠的声音,好像狂奔了一天的人终于找到落脚处,浑身上下都透着疲累。
“是我,”贺竹年小声说:“你怎么样?还好吗?你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没有,”周海棠声音也很小,听着有点虚弱:“就是有点饿。”
“他连饭都不给你吃?!”贺竹年停下扭动门把手的动作,愤怒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开始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寻找着,片刻后才冷静下来,眼睛迅速扫过屋里能放钥匙的地方,可是却一无所获。
他看着眼前并不厚实的门板,冷光略过眼底,这才平静的对卧室里面的周海棠说:“你离门稍远些。”
周海棠回了一声并不明显的“嗯”。
贺竹年从厨房找了个菜刀,用刀背使劲砸门锁,连续砸了十多下,竟然直接把锁砸坏了。
他不知道楼下能不能听见这的动静,眼下根本顾不上。
打开门时,周海棠正在桌子上趴着,都没看到正脸,他就觉得人瘦了一大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比刚认识她的时候还要瘦。
心里一直紧闭的的闸门突然打开,贺竹年弯腰把周海棠直接打横抱走,出门的时候对面住着的那家人正好上来,目光一直送两人上了车。
直到把人安顿到车上,贺竹年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汗水早就把身上的t恤打湿,靠在椅背上时身后一片冰凉。
周海棠看着很虚弱,嘴唇几乎跟惨白的脸一个颜色,嘴角干裂的很明显。
贺竹年把座椅调到舒服的角度,先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喂她喝了几口。
“多久没吃东西了?”贺竹年放下水,示意她做好的,然后开车直奔自己住的小区,同时余光关注着周海棠的情况。
“昨天我早晨闹着去洗手间,他给我了一个面包,一瓶水……”周海棠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一直到现在……”
“混蛋!”贺竹年忍不住骂人:“他这是虐待!”
停好车,贺竹年又一路把周海棠抱进客厅,放在沙发上,嘱咐道:“稍等两分钟,我先给你用微波炉转个牛奶,你先喝点,补充体力,饿久了一次不能吃太多,我让餐厅送饭吧,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糖醋小排,西红柿炖牛腩……”
“好,我先让他们送个南瓜粥,配几个小菜你先吃点,”贺竹年把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又走回来继续说:“剩下的等你好点儿,晚上再吃。”
周海棠闭着眼睛点点头,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的贺竹年心里密密实实的疼。
从刚才开始,她就没抱怨过一句话,只是说自己饿了……
一杯甜牛奶下肚,周海棠精神好了一些。她抱着靠垫半躺在沙发柔软的角落里,看着贺竹年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打电话订餐,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