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境扩散

李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生活在原来的世界，大学刚刚毕业，没找到稳定的工作，在陌生的城市里，白天送外卖，晚上做代驾，电话里还告诉老家的父母，自己一切都好。

每当看到同学群里别人聊的话题，不是卷就是躺的时候，他就悲从中来，卷和躺，是时代的特征，可他好像在时代之外，既没机会进大厂里卷，也没条件回家里躺，卷不起又躺不平。

突然时来运转，成功面试进入一家利润丰厚的大企业，活少钱多，领导关爱，事业顺利。几年后娶了一个长相漂亮很有气质的女孩，没有要孩子，但是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给父母养老送终，最后他和美丽的女孩老态龙钟的坐在夕阳下，回顾一生。

看着须发皆白的老伴，李然记起跟老伴初识的时候，女孩从外地来西都市求学，租住在他家对面，而他那时候在经常去医院看病……

西都市、邻家女孩、医院、重症，回忆到这里，李然突然惊醒。

感觉腹中排山倒海，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往卫生间跑。

几分钟后，李然浑身透通。

这种感觉，已经很陌生了。生病这两年，身上仿佛总粘着一层污垢，扼的人呼吸都不畅快。

走回客厅，神清气爽，李然却心思复杂。

“回光返照？”

“百病全消！”

回想起刚才马桶里那些暗红血块的腥臭之物，李然脑海中不可避免的浮现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

往坏的方面想，他的大限到了，回光返照，所以感觉痛快，这是身体给一个立遗言的机会；往好的方面想，他的病好了，体内的恶性肿瘤被排了出来。

“是那团业火吗？”

李然不由联想起晕厥之前，他被业火灼烧，难道是业火烧死了体内的肿瘤。

心思复杂的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也没等到身体回光返照后的迅速恶化，依旧浑身通透，神清气爽，反倒是很快饥饿难耐。不由得开始乐观起来。

抛下杂念，先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接着做饭，吃饭。

一番忙碌，已经到了下午一点钟。

窗外的大街上，没有行人，也看不见那个古装女子。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难道自己时来运转，命运弹簧压缩到极限后反弹了？

身体的变好，让李然越来越乐观。

午后甚至小睡了一觉。

醒来后，一切安静。

他开始兴致勃勃的研究起系统，跟以往打开系统不同，之前是在绝境下带着特别的期待，如溺水之人急于找寻救命稻草，现在十分从容。

系统面板简洁，分为属性、合成、签到和空间四大板块。

基本功能李然已经摸索了个大概，合成功能介绍是能合成卡牌，只是还没有尝试过，因为合成卡牌要消耗正义值10点，系统初始正义值就只有10点，而且备注说明，一旦消耗到0，则系统自动注销，所以这个功能李然根本没机会试。

唯一尝试过的，是签到功能。任何物体都能签到，会得到与签到目标相关的奖励，特别备注奖励不局限于实物，这点李然有了更深的理解，今天他签到那个古代女子，竟然得到了一团业火，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不拘泥于实物’吧，李然也分不清业火算不算实物。

空间版块，没什么神秘的，就是储物空间，一共三十个格子，李然尝试过，什么东西都能放进去，不管大小，放进去后就压缩成了一个图标，自己随时可以拿出来。

李然最不清楚的，反而是属性面板。

打开属性面板，出现的是一个占据大幅面板的人形虚影，在人形虚影的头顶，脖子肩膀，腰腹双手之间，双脚位置，各有一排卡片状的空格。这些卡片状空格叫做卡位，可以装备相应的卡牌。其中头顶的卡位只有一个，叫做命格卡位，需要装备命格卡；脖子肩膀位置，有一排三张卡位，装备的是天赋卡；腰腹双手之间，有五个卡位，需要装备技能卡；双脚位置有八个卡位，装备功能卡。

系统只介绍这些卡位需要装备相应卡牌，李然却不知道该怎么得到卡牌。合成功能，肯定是能合出卡牌的，猜测签到应该也有几率签出卡牌，可惜没机会多测试。十点正义值，已经消耗了六点，除了最后签出的业火外，其他都是没什么用的物品。他签到自己的柜子，签出了丢失的左脚袜子，签到自己的床铺，签出了掉落的毛发，签到电脑桌，签出了松动的螺丝，签到电视机，得到遥控器，签到窗外的太阳，得到一张太阳图案的明信片。

对比今天签到的业火，李然马上意识到，签到目标最好不要选择普通对象，因为奖励跟签到目标有关，只有签到有价值的目标，才能得到有价值的奖励。

想到这里，李然立刻点开左下角的设置，打开了一个文档，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文档中已经罗列了许多条款，全都是李然摸索系统的经验。

尽管对系统的预期一再降低，但李然其实始终坚信系统很强大，只是他的状态让他无法从容开发系统罢了。

刚刚写完经验，隐隐听见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狐疑着关闭系统。走出卧室，果然有敲门声，声音很轻，但很急促，敲门人似乎又焦急又拘谨。

李然小心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长款羽绒服，紧张的面容下脖颈细白，如天鹅一样的女孩。

“对面的女孩？”

特殊情况下，虽然说是邻居，此时稳妥起见，也不该开门，但看着女孩，李然莫名有种特殊的熟悉感，是了，他刚才在梦里，跟这个女孩度过了一生。

于是下意识的打开门。

女孩迫不及待的跳了进来。

“你——”

李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却马上回身，迅速关门。

这才露出尴尬色神色：“我能待在你家吗？我待在客厅就行。”

李然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点头，眼神中充满慌乱：“电话没信号，街上有一个女，女人在杀人。”

女孩说着，口气中渐渐出现哭腔：“我给爸妈打电话打不通，朋友也联系不上，我想坐车出去，结果也出不去。别人说，说，我们进入秘境了！”

“秘境！”

李然恍然大悟。

“你先坐吧。我们都冷静一下。”

李然看见站在客厅中拘谨的女孩，觉得他们俩都需要冷静一下，消化一下现在的信息。

女孩的说法，让李然将目前的处境瞬间跟记忆中贫瘠的超能知识对应上了。

他继承的身体记忆中，对于超能的知识相当贫瘠，只有教科书上的标准内容。其中也有关于秘境的介绍。

秘境的来源，古已有之。这是一个超能世界，空间中存在一种叫做‘超自然能量’的特殊能量，这种能量随着时间丰富或者贫瘠，教科书将这种现象称之为‘超能潮汐’，在龙之国的历史上，平均五百年就会有一次大的超能涨潮，小型的超能涨潮则不计其数。有涨潮自然有落潮，每一次超能落潮后，总有一些特殊的地方，超自然能量残留，这种地方被称之为‘超能洼地’，超能洼地中的事物受到浓烈的超自然能量影响，久而久之形成独特的环境，甚至跟现实世界扭曲割裂，自成一体，称之为秘境。

李然之前无法将现在的情况跟秘境联系起来，是因为秘境的位置是固定的，并不会改变和一动。

但现在被女孩提醒，他突然觉得，目前他们所在的地方，真的有点像秘境，特殊的环境，有特殊的超自然存在，走不出去的地域，一切都符合秘境的特征。

虽然不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或许是某个秘境扩散，将这一带波及了进来，或者是这一带本身演化成了新的秘境，但李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处境危险了。

秘境中的特殊环境和存在，对普通人过于危险，因此秘境一直是普通人的禁地，被官方严密封锁，只有官方组织的探险队或者一些强大的经过认证的超能团才有资格进入秘境探索。进入秘境容易，要走出秘境，除非能攻略那个秘境，否则就只能被困在其中。

“跟我说说外面什么情况？”

几分钟后，理清思路后，李然开口问道。

之前躲在家中，只能通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所知很有限。

女孩点点头，娓娓道来。

她知道的比李然多很多，因为她在外面待了半天，甚至亲眼见过那个杀人的古代女子。

今天早上，女孩出门上学，一直都是坐地铁的，可今天地铁站里没有一辆列车，工作人员解释信号系统出了故障，跟公司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情况，劝乘客们耐心等待。女孩不敢等，出了地铁站，来不及坐公交了，直接打了辆车，结果很快就堵在了路上。

这时候女孩已经发现不止是她的手机出了问题，地铁站的交通信号中断，工作人员和出租司机也都没有信号，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虽然猜测是因为天气原因引起的大范围通讯中断，可女孩本能的感觉到不安，眼见出堵车根本无法缓解，女孩考虑了很久，决定回家待着。

徒步回家的路上，看到了那个杀人的古代女子，彻底吓到了女孩，回到家中，竟然不敢一个人待着，她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没有熟人，只有对面的邻居有过几面之缘，就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你最远走到哪里了？”

听女孩说了个大概之后，李然开始询问细节。

“快出长乐区了，但大雾弥漫，看不到头。前面的车彻底堵死了。”

李然继续问：“看来整个长乐区都受到了影响，甚至更大。你看到杀人女鬼是在哪里？”

女孩道：“在长乐超市。”

李然点点头，那是长乐区最大的超市，距离小区有段距离。看来那个古代女子已经远离小区了。

女孩小声问道：“那真的是鬼吗？”

李然道：“是什么都不重要，都是能要我们命的东西。”

女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仿佛问这种事能招来那东西似的。

李然心里思索着，有点奇怪，自从了解到现在大家进入秘境之后，他反而不在恐惧。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恐惧来自于未知，也或许是因为身边现在有了一个同伴，得到了安全感。现在李然神情十分专注，只想着如何应付目前的局面。

内心专注，耳边不时响起一两声咕咕声，李然这才察觉到自己又饿了。

不对，好奇看了一眼女孩，他虽然饿，但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

“你饿了？”

李然问道。

女孩低着头，颇有点不好意思：“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李然道：“会做饭吗？”

女孩摇头。

李然无奈的叹口气：“我去做吧。”

起身进了厨房，女孩过意不去要进来帮忙。

看着她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样子，李然赶她出去：“你去客厅坐着等就好了。”

女孩最后的倔强：“我可以帮你洗菜。”

李然摇头：“抱歉，没买到菜。”

李然没再赶女孩，女孩也不好意思走，两人就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待得时间稍长，李然对女孩的那种莫名熟悉感反而慢慢消失，一方面是梦里的感觉变淡，另一方面女孩的表现跟梦里差别很大，梦里的女孩应该只是李然幻想出来的，两者之间的唯一相同，大概只有漂亮这一个，女孩此时慌乱中，连以往的那种气质都不复存在。

闲聊中，李然才问起了女孩的情况。她叫张月，来自大广市，一座比西都市更大的超级大都市，在西都市久负盛名的外国语学校读书。不过不想做翻译，将来想进外交司工作。

两人聊天内容主要还是关于秘境的，女孩的秘境常识，比李然稍多。李然的超能知识主要来自于课本，在家里从来不聊这些，父母似乎对超能事件很不感兴趣，这两年李然一直在跟疾病作斗争，对什么都失去兴趣，因此超能知识相对贫瘠。女孩比李然了解的更多的主要是这两年的情况，她告诉李然，像这种突然出现的秘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两年先后有三起秘境扩散事件。

不过三次秘境扩散事件，都是因为有超能团在开拓秘境时，打破了秘境的超能平衡，才导致的秘境扩散。三起事件除了第一起之外，都造成了严重的人员伤亡，尤其是后两次，陷入秘境的人全部罹难，最后秘境自行平息。

李然详细询问了第一起，之所以没有引起伤亡，是因为超能团虽然激化了秘境，但很快成功攻略了那个秘境，才没有引起灾难。

“看来我们只能破解这个秘境，才能安全走出去。”

李然分析之后得出结论。

女孩惊讶道：“可是攻略秘境不是觉醒者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李然苦笑道：“我们只能做到，没得选，不是吗。好了，先吃饭。”

米饭、水煮肉片和炒鸡蛋，都是家常菜，女孩却吃得很没有形象。

李然端起碗，正准备一起吃，突然系统响起提示音。立刻打开查看。

【您请女孩吃饭，化解了对方饥肠辘辘的窘迫状态。系统检测到您的行为符合正义，奖励正义值1】

1点正义值奖励，意外的惊喜。这还是得到系统以来，第一次知道如何得到正义值。

这个奖励，让李然不敢不重视。系统的运作，不管是签到还是合成，需要消耗正义值，很显然正义值是系统货币性质的存在。他要化解目前的困局，最大的希望，还是在这个恨不熟悉的系统身上，所以李然顾不得吃饭，仔细思考起系统的正义值奖励逻辑。

从系统奖励信息本身出发，是因为他请女孩吃饭，结果是改变了让女人从饥肠辘辘的窘迫状态，系统检测李然的行为符合正义，所以奖励正义值。那么系统奖励的逻辑，到底是从行为本身出发，还是从结果出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