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去天狐部

战争是一个复杂的人类活动，出征前的准备就极为繁杂，召集分散在各个地区的军队，就用了半个月时间，之后还要祭祀。

大乙王的祭祀规模确实小了很多，竟然只献祭了一个人，还是献给祖先。而这个人的身份，是东方伯的一个儿子，大王甲时期送到王都当人质的，东方伯不再臣服之后，这个儿子立刻就被抓了起来，此次有点杀了祭旗的味道。

对于如何参与这场战争，李然跟最强玩家有很大分歧。

最强玩家认为这是一次加入大乙王阵营的绝佳机会，大乙王肯定会赢，所以加入他肯定不会输。这是正确的攻略秘境思路，但李然谋取的，是大乙王手里的天神头颅，他根本不在乎大乙王赢不赢，输不输。

等到大乙王开始征募军队之后，大家才发现，想参军都没机会。大乙王的军队，来自于一个个贵族领地，领地是某只聚族而居的同姓族人的领地，族长既是贵族也是官员，还是军事长官，而且大多出身小臣。曾经先在王都为大王服务，学习，成长之后返回本族指挥军队。

所以大乙王的军队，其实是部族武装。武士全都是各个部族的平民和贵族，奴隶是想都不要想的。李然他们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根本就没资格加入大乙王的军队。

最强玩家最初的设想落空了，但是当大乙王出征的时候，李然的设想也落空了。

大乙王身着全身青铜战甲，手持斧钺，雄赳赳出征之际，竟然带走了那颗头颅。

这出乎李然的意料，按照传统，大乙王出征，会在随行的车辆上，供奉祖先的牌位，称之为木主，这是让祖先见证自己的战功，也有借助祖先力量的某种仪式感。但从没有戴着头颅的习惯。

这种砍下强大对手头颅，主要是用来纪念和炫耀，第一王朝倒不会把头颅做成酒器，但会在头颅上刻字。

李然不知道带着天神头颅一起出征，是大乙王的临时起意，打算带到东方伯去炫耀，还是上次自己意图盗取头颅被大乙王察觉了，不放心留在王宫中。

双方计划同时落空，还不参与这场战争的话，就相当于主动放弃进程。

在大乙王军队相继往东开拔的时候，老刘去试探贞人己，感慨说大乙王把武士都调走了，如果此时有敌人偷袭王都的话，王都可能就要失陷了。贞人己一点都不心动，说王都陷落又有什么用，大乙在这里，这里才是王都。

这让李然等人对这个时代的王权有了新的理解，大乙手里拿着的斧钺是王权的象征，但都城不是。但真正的王权，不是斧钺，而是大乙本人，是大乙掌控的王朝领地，是效忠大乙的王朝武士。

王都那低矮的土墙，挡不住西方伯的大军。大乙的王权是否稳固，不在于他的王都在不在，而在于他是不是活着，在于他是不是强大。

西方伯如果要偷袭王都，最有价值的，恐怕是大乙的军队在外，大乙本人留在王都，那时候偷袭直接杀死大乙，才能灭亡大乙王。

都城真正具有战略意义，那得是社会分化到都城成为国家重要的经济中心，没有都城，国家经济就无法运转的地步，显然大乙王寒酸的王都还起不到这种作用。

贞人己的态度，某种意义上能代表西方伯的态度，只要大乙不在王都，大乙跟他的军队在一起，西方伯就不会长途跋涉前来偷袭，他会等一个更好的机会，那是一个有耐心的，睿智的统治者。

一番商讨之后，最强玩家还是不死心。一方面他让两个在西方伯领地上的手下，尽快游说西方伯加入战争，如果西方伯参战，两大方国东西夹击大乙，赢得可能性极大。他跟手下之间每日都会通信，他们的联络方式是一种机器小鸟，这种鸟不断在西方伯和王都之间往返，都不需要进入王都，只要来到王都附近，无线电信号就能传递信息。

最强玩家本人则选择跟李然等人一起行动。

“先去天狐部。”

在讨论行动方向上，李然提出去天狐部的意见。

去哪里，因为关二爷的关系，他们会被当成天神和天神的从人。

“天狐部虽然在王朝东北方向，我担心大乙东征之时，会趁机剿灭天狐部。我们必须赶在大乙王军队之前，才可能保住天狐部的力量。”

老刘提醒道。

“那就不等了，立刻出发。最强玩家，你能通知你的手下吗？”

两个手下显然来不及参战，但有机会传递信息。

最强玩家道：“我已经通知他们了，让玩不起回王都，这样我们可以跟西方伯、王都随时保持联系。”

“事不宜迟，立刻出发吧！”

大乙王的大军，沿着龙江前进，逶迤十几里。

李然等人绕开大乙王的大军，绕了一个大圈，先往北，然后往东，花了四个小时，终于抵达天狐部。

此时天狐部一片忙碌，正忙着搬家，部落里几乎都是女人。

找到贞人狐才知道，不愧是在王都混过的，贞人狐比李然认为的更加智慧。他猜测大乙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上次派来两个刺客杀他，结果被关二爷下凡击败后，他就知道，大乙王不会放过他，这次东征东方国肯定连他的部落一起征讨了。

天狐部位于王朝边缘地带，并不在王朝内部，只是比较弱小，不然也可以称方国。

在大乙王征兵之时，贞人狐也开始做准备，动员了部落武士，武士前往东方伯参战，加入东方伯一方。部落里的老弱则准备向北迁移，避开大乙王的兵锋，进入联姻部落避难，留在部落里的是最后一批妇孺。

对于天神的回归，贞人狐再次安排了盛大的欢迎宴会，但草草收场，因为部落武士侦察到大乙王的先锋部队有一支往天狐部开过来。

李然等人主动要求留下断后，掩护天狐部最后一批妇孺转移。

对方先头部队，是一只由十辆战车、四十骑兵和两百步兵组成的混合部队，别看兵力少，放在这个时代，那是灭国的战力，对于天狐部这样的部族，这样一只部队，几乎能屠灭他们。

李然等人并不恋战，他率先发起进攻，直接朝着大部队丢出一颗太阳，将对方的战阵炸的人仰马翻之后，刘关张三人结阵冲锋，将对方的十辆战车彻底摧毁之后，在已经混乱的步兵阵列中杀了个三进三出，然后往东撤退。

三板斧过后，这只部队立刻减员过半，但其中的高手都还活着，最多受了点轻伤。李然能够感受到有三个天字级的高手气息存在，加上几十个地字级，这样的部队威胁还在。全歼他们需要时间，李然不想被他们缠住。

往东撤退后，大乙王的小部队重整旗鼓，竟然追了过来，这就是李然的目的，将他们引开。

钓着这只部队往东溜了一个小时左右，对方停止了追击，应该是明白根本追不上。他们也没有北上，而是就地驻扎，显然是在等待大部队会合。又盯了对方一个小时左右，担心会有其他部队再去天狐部，李然等人往北迂回，跟贞人狐汇合。

此时贞人狐的部落已经彻底搬空，扶老携幼往北前行，天狐部不善于骑马，赶着牛车。几个露着结实小腿，没有穿鞋的年轻女孩活跃在部落前后，她们身边都跟着一只小狐狸。

“这就是养狐人吗？”

最强玩家好奇问道。

天狐部出名的是养狐人，全都是女孩。

李然道：“不是。养狐人早就迁移走了，这几个女孩是部落里的狐女。”

李然对天狐部更了解，而最强玩家是第一次来。

“什么是狐女？”

最强玩家没听说过。

李然道：“是一群嫁给灵狐的女孩。”

最强玩家诧异道：“为什么要嫁给狐狸？”

“嘘！”

李然提醒他小声：“狐狸是这个部落供奉的神灵。而且那些狐狸不是普通狐狸，都是异兽，叫做灵狐或者神狐。嫁给灵狐的原因是为了得到狐神的庇佑，而且灵狐的寿命往往没有人的长，等这些灵狐死后，会化作狐灵守护妻子甚至后代。”

最强玩家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这个部落明显跟九尾狐家族有关，九尾狐家族的人觉醒血脉，确实能得到狐灵庇佑，但我可没听说过这个家族养狐狸。”

李然道：“我骗你干什么，爱信不信。”

最强玩家半信半疑：“那男人呢？会娶狐狸吗？”

这个问题把李然问住了：“还真是，男人不会取狐狸。但是部落武士身边，肯定都是有狐灵守护的。”

最强玩家道：“那就是说那些男人都是狐狸跟女人的孩子？这能是亲儿子吗？”

李然道：“这我哪知道。”

两人一路说话，主要是闲着无聊。他们守护在队伍的最后方，一直戒备着大乙王的军队，但军队再没出现过，仿佛放弃了追击。或许对大乙王来说，追杀贞人狐也好，对付天狐部也罢，都只是小事，不值得为此浪费时间。

大概三百多妇孺组成的队伍，往北走了一整天，终于在半夜，看到了前来迎接他们的联姻部族武士。

这个部落很巧合的信奉虎神，跟天狐部联姻，让人不由想到狐假虎威。

虎神部落领地位于一大片山地之中，山中颇多猛虎，或许信仰就是这样形成的。虎神部是一个渔猎部族，山上可以打猎，山下多河流沼泽，可以捕鱼。是一个比天狐部更加原始，更加落后的部族。

李然本打算护送天狐部妇孺安全抵达之后，立刻赶往东方国，结果张三爷却突然对这里来了性质，准确的说是跟部落信仰的虎神产生了感应，他希望能留一段时间。

当天夜里，几人住的帐篷中悄然出现一个脸上画着彩妆，身上披着兽皮的女子，对方偷偷靠近张三爷，结果两人很快打了起来。

女子打败逃走，第二天虎神部的萨满过来，说是他们的神灵降下神谕，要跟张三爷结亲。拒绝后，萨满将众人驱逐出了部落。

这才赶往东方国，一路上都在讨论，张三爷的艳遇是怎么回事。此时众人已经猜到，昨夜进入帐篷里的那个女孩，不是凡人。难道是这个部族崇拜的虎神，是一只雌虎？

最强玩家感慨张三爷错过了好姻缘，险些被暴怒的三爷揪着打了一顿。

话题不知不觉转向这世界的神灵上，第一王朝官方祭祀的神灵只有天神、地祈和祖先，但在王朝之外，各种神灵都有，风神、水神这样的自然神灵，虎神、狐神这样的动物神灵，普遍存在。

张三爷当年融合的虎神图腾，就来源于一个信仰虎神的部落，在虎神部的遭遇，让李然意识到，虎神可能不是一个唯一的神灵，有可能有很多个虎神。那么这虎神到底是什么存在？是山中某个异兽猛虎，还是由信仰具现出来的无形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