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以死结束

第150章 以死结束

在摧毁城防巨塔、破开黑石大门之后，军团进入到城市之内。

奥德里安开始感到怀念。这座城市并不像其他墓穴一样，当他抵达，便是废墟。它在六千万年的时光中依旧如故。

不，或许并不能这么说。奥德里安望向那些建筑。它们不再由黑石覆盖，转而变为了完全的活体金属结构。这会影响很多。

黑石这种物质很难被传送，每次舰队跳跃耗费的能量足以凭空制造能支撑一整只军队的战争载具。要建起一座城市，除了在当地挖掘，就只能通过舰队缓慢运送，或者效率极低的以能量转换物质。然而没有黑石保护的城市几乎不可能撑过漫长的时光。

眼前的这座城市可以肯定在沉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否则绝不会改变传统。

——双方的军团在城市中交战。

光束横飞。在没有掩体和保护的状况下，两边军队的前排都以惊人的速度倒下。高斯炮火或是特斯拉电弧落入武士群中，就能将几十上百的武士摧毁。传送光芒不断在军团后方亮起，重组为新的部队。

没有一个武士有怨言。和惧亡者时代相比，它们变得更为坚固，更为沉默。这是任何一只指挥官都想拥有的无情部队。

金属之潮互相冲突。理所当然的奥德里安的军团占了上风。叛军的部队一再溃散，不断向后方退缩。在几个重要节点——重生工厂，传送装置——被摧毁之后，八个军团很快就长驱直入，直达核心之前。

奥德里安从指挥艇上走下，两名领主护卫紧跟在他背后。整座城市中只有统御墓穴依然是黑石构造。这是这场小小的叛乱之战最后的阶段，也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十名三圣卫队环绕在他身旁，五十名驱逐者卫士在五百名不朽者组成的队列前昂首阔步。只有最为精锐的部队才能在内战中进入到敌对统御墓穴之中，这也是一项愚蠢的礼仪规定。

很快，大门开启。

——军团方阵在墓穴漆黑的长廊中推进。

防守方有着充沛的兵力，但在驱逐者卫队面前毫无意义。反射盾在纷飞的射线雨中向前推进，一旦接触敌阵就开始一场屠杀。不朽者们以最高的精度点射着敌军的头颅，毁灭者炮艇喷射出光束。纯净的能量波纹撼动着统御墓穴。没有一个死灵能够站起，在继承自父朝仪式规程的限制下，死亡就是死亡。

在队列后方，奥德里安遥望着战场。唯一一艘末日方舟正悬浮在这个方阵上空。

上一次进入某个核心墓穴后他遭遇了太多敌人。这次他有备而来。就算这座墓穴里忽然跳出一台人类的战争骑士，他也能从容应对。

军队很快就取得了足够的战果。在损失低于十人的情况下，他们就抵达了总控室门口。墓穴控制核心就在里面。在奥德里安的认证下，墓穴大门打开。

不朽者在外列队，余下的成员跟随着领主进入到墓穴核心之处。

他们进入了一片死亡。

——核心控制室满是尸体。

有灵族，有太空死灵。他们交互叠在一起，尸体并未腐烂消失，这座墓穴是真空而无菌的。

奥德里安低头注视着那些尸体。灵族他不认得，而那些太空死灵族分为两方。其中一方符文为阿庇鲁斯王朝。另一方则削去了符文。

这意味着他们被原王朝放逐。如此才能以不被追踪的方式展开一场进攻。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无法再回到王朝之中。

奥德里安继续前进。这座城市还在运行，这意味着它的核心完整无缺。那么守卫者理应已经获胜。

就在大殿之中，他见到了一名惧亡者贵族。

守望墓穴世界库尔克领主，阿莱拉。

他的穿着无可挑剔，在华贵的护甲之上，披着虚空织金所制的外袍。他手中持握着光之杖。一切都和六千万年前告别时相同。

他端正的坐在王座之上，被静滞力场保存着。直到奥德里安向王座发送了到访通知，静滞力场才缓缓解除。

阿莱拉站了起来。他扫视四周，缓缓吐出一句话。

“哦，太悲惨了。”

——奥德里安很想同意他的话语。但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记忆与知识的鸿沟。

他不知道阿莱拉经历了些什么，他只能静候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而阿莱拉，他定望着他的领主，然后挥起了光之杖。

他向他的领主冲来。

——荣誉决斗规程自动激活。

三圣卫队们踩过地上的尸体，在两名领主之外围绕成环。

环内是尸体，环外也是尸体。

很快，这里就将再多一具尸体。

——杖首挥过。

这一击本该削下奥德里安的头颅，但战技矩阵已经测算出对方的威力。统御战镰‘不灭’挥出，将攻击阻拦。

奥德里安紧盯着阔别已久的脸庞。他是王庭中最为沉着、忠诚的。六千万的沉睡中王朝必然遭遇许多，而接下皇冠世界所在星系的守望之主一位，意味着他极有可能在所有同僚之前牺牲。

而他是主动接下这一职责的。

然后现在，他疯了。

任何情况下，无论发生什么，一名惧亡者贵族都不应该向他的领主挥出武器。通常来说，在内战最后的荣誉决斗中，也只有那些特别愚蠢或者特别英勇的领主才会真的进行这场决斗。大多都是认输接受触发和势力给出条件了事。

而现在，奥德里安注视着对方眼眶中的绿色火焰。他并没有在看着他的领主，他还沉浸在上一场战斗之中。他的思维由于某种原因被严重损毁，这使得他无法再对入侵者做任何事情。墓穴核心接管了一切，消灭了那些入侵者，并延续着那场战争的结局。

而他有职责去完成这个结局，对于他的守望。

——奥德里安看准时机，将战镰迎头斩下。

阿莱拉接住了这一击。他的战技还是和过去一样令人称赞。

奥德里安注意到他的光之杖在重压下发出呻吟，于是他反而后撤。

作为代价，他看见阿莱拉举起武器，将光束喷向了他的前胸。所幸这把武器状态极差，连他的外甲也未能击毁。

奥德里安激活战镰，将一道光波斩出，重击了阿莱拉的身体。即使身配重甲，他依然无奈屈膝。

奥德里安耐心等待着他的站起。

然后，他们又开始交手。

一切就像过去。但不是在练习场，而是在统御墓穴，环绕着他们的不是贵族和盟友，而是三圣卫队。没有喝彩，没有掌声，没有故友的笑容。

很快，阿莱拉就再也跟不上他的动作。

他已经太过疲倦，身体内的能量严重不足；伤势太过沉重，拖慢了他的动作和思维。

于是决斗理所当然的抵达了最后。阿莱拉将光之杖挥下。这是无比标准而干练的一击。

奥德里安采取了最为标准的应对，以战镰将这一击挡下。他化解力道，随即优雅而迅捷的挥出反击。

对手没能挡下这一击。他的符文被刺中，浑身上下的能量节点趋于暗淡。

阿莱拉眼中的火焰明灭不定。在生命的最后，他也依然沉浸在战斗之中，沉浸在那场失败之中。

很快，他的眼中失去了光芒。

他的战争在此结束。

——墓穴核心上所有的纹路亮起。那是海量数据交互转移的结果。

它已经接受了这场仪式的结果，将控制权转交给新的领主。

但奥德里安心中并没有对于胜利的喜悦，他将一切手续交给猎场大师代理进行，自己则在光芒中传送回到旗舰之上。

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