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猜疑
加特林将车开进回收站销毁后就往一条废旧的巷子里走去。
她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如果不及时处理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路边。
这里是八区和五区的交界处,附近连个诊所都没有。加特林也不敢贸然进入五区,她的身份太过敏感,一旦暴露,很可能会成为其他人的挡箭牌。
现在她必须尽快地将手臂上的伤处理掉。
加特林在这附近有一间安全屋,里面储存了足够的物资以及药品。
安全屋在巷子的最深处,为了避免有人跟踪和隐藏在暗处的监控,她特地绕了一圈才进去。
门关上后,她才靠着门板深呼了一口气,手臂上的伤使她面容变得苍白不已,走路都有些虚浮。
许久,她“啪”地一声打开墙上的开关,头顶上的灯瞬间亮了起来,整间安全屋的样貌也出现在她眼底。
安全屋并不大,就一房一厅,加起来都没有20平米。
陈旧的家具和泛黄的地板以及斑驳的墙面都给人一种非常有年代感的视觉冲击。
加特林轻车熟路地走进房间里,在床底下掏出一个医疗箱,里面的药品都很齐全。
她坐在地板上直接脱掉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短款背心,露出两条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以及紧实的腰腹和明显的马甲线。
加特林的视线落在手臂的伤口上,溢出的血液染红了她整条手臂。
封牧白的力气很大,一刀口下去直接见骨。想要不留疤,恢复的时间少说也要十几天。
加特林在医疗箱里翻出了消毒水和棉签以及愈合凝胶。
她用牙齿撕开棉签包装,蘸着酒精直接往伤口的边缘擦拭。酒精在触碰到伤口时,传来辛辣灼烧的刺痛感。
加特林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咬开凝胶上的盖子,往伤口上挤了一大坨,涂抹在那条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从医疗箱里翻出一卷纱布,缠绕在手臂上好几圈,干净利落地打了个结。
处理完伤口,加特林疲惫地躺在床上,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滑到床垫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她闭着眼睛休息了好久,才在终端上调出了家里的监控,找到安格斯所在的房间,点进去发现他还在睡觉。
安格斯看样子是进入成熟期的阶段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陆秋发了条信息过去。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告诉他安格斯的事情,是因为陆秋因为叛变的新闻被软禁在家里,不能随便外出。
这样就算封牧白怀疑她,她也有证据证明今晚她是一直守在安格斯身边。
但想要消除封牧白的怀疑,她需要找个替死鬼。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打雷的声音却是轰隆隆的响,让人难以入睡。
加特林扭头看向紧闭的窗户,外面漆黑的夜里瞬间被闪电劈得亮如白昼。
她实在想不通封牧白是什么时候发现把货车换掉的。
──
苏瑾棉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要起床训练身体根本就吃不消,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
想到陆秋,想到他肩上扛的责任,苏瑾棉觉得自己现在这点辛苦根本不值一提。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瑾棉营养剂都没喝就打开终端关注投票活动,上面赞成的票数还是力压反对票。
苏瑾棉心情有些沉重,因为昨天晚上没有打通加特林的电话,他去找了胡博文,想要了解一下他对这个全民投票的看法。
但胡博文只是告诉他,联盟内部的事情还是打打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陆秋都会想办法解决的。
从胡博文的表情以及他说的话,苏瑾棉大概能猜到陆秋或许早就想到尤金会利用民众投票的方式来通过此次决定,只是陆秋却选择让这件事顺利进行。
苏瑾棉又叹了口气,在他准备关闭终端时,弹出了一条来电提醒,是加特林打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加特林的语气少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听起来还有几分虚弱和沙哑。
苏瑾棉说道:“没什么,就是看到昨晚的投票时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那边像是笑了一声,问道:“什么投票需要问我意见啊?陆秋难道给不了你意见吗?”
苏瑾棉怔了一下,问道:“你没有看联盟发布的实时新闻吗?”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道:“这两天安格斯比较闹腾,被他弄得有些疲惫,所以你说的投票我也刚看到。”
苏瑾棉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最后也没有再聊下去就挂了。
加特林听到苏瑾棉提到新闻才打开社交平台,就看到秘书长发布的全民投票表决。
高烧使她昏睡了一天两夜才醒,所以也错过了很多消息,包括那人的。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下床,在冰箱里找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嗓子才没有那么干痒。
加特林解开手臂上的纱布,上面的伤口有点发炎,也难怪她怎么强悍的身躯居然会发高烧。
她重新换药包扎好后,才找了身衣服穿上,在床头柜里翻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涂在苍白的嘴唇上,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虚弱,才离开安全屋,前往一区。
……
“这里只有营养剂。”尤拉在冰箱里拿出两支营养剂递给陆秋,又道:“我给你准备了房间,你累了的话可以上去休息一下。”
陆秋从她手里接过营养剂,说了声谢谢。
他目光平淡地看向尤拉,大脑里却闪过尤金的面孔以及他说的话,还有他摘下手套的动作都让他心里产生无数的疑点。
尤拉坐在他身边,显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她试图寻找话题道:“小棉最近怎么样了?那孩子很不错,性格也挺好的。”
“他一切安好,您不用担心。”陆秋说。
尤拉微微垂眸,许久菜说道:“你会不会怪妈妈太懦弱了?”
陆秋轻轻握住尤拉的手,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尤拉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涌上泪光,瞬间变得湿润起来:“我其实很后悔,如果当时能坚持把你留在身边照顾,多陪伴你,对你的亏欠是不是就会少一点。”
以前陆秋小的时候,唐纪会带他到一区见尤拉和陆湛。他那时候刚记事,其实对父亲和母亲这个角色是很陌生的。但印象中那个留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女人总是面容温和,眼底露出慈爱的笑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陪他玩,轻声细语地问他有没有想妈妈和爸爸。但这种时光总是短暂的。
也许是小孩子都天生就亲近自己的母亲,所以那会儿陆秋会哭闹着不愿意和父母分离。此后他每次都很期待和父母见面,但随着他不断长大,他和母亲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泊,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也越来越长。
等他再次见尤拉,她的脸依旧和年少时的记忆里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却觉得格外的陌生。后来他想,他在不断的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思想也变得成熟。而他的母亲却始终站在原点,他们之间本来就存在距离更缺乏沟通,只是因为当时年纪小所表现出渴望母爱的依赖,这应该是所有物种幼年期都会经历的一个过程,长大了就学会控制情绪了。
陆秋从来没有觉得尤拉对他有过亏欠,虽然幼年缺少父母陪伴,但至少每一次见面,尤拉都很用心的陪伴着他,也会偶尔给他惊心准备礼物,在陆秋的心里,尤拉一直是个合格的母亲。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您送我的小熊我一直留着。”
尤拉身体微僵,有些愣怔道:“啊?是吗?我还以为你扔了呢。”
陆秋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您送我的礼物我都一直有好好保管。我都忘了这是您送我的几岁生日礼物了,母亲,您还记得吗?”
尤拉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脸色微白却还是扬起一抹微笑道:“时间太久我也都快忘了,不过大概两三岁左右吧。”
陆秋手掌下的拿双手微微收紧,他就像没有察觉到一样:“原来那么久了啊,但您当时对我说的话我却记忆犹新。”
尤拉望着他,喉咙发紧道:“我当时说了什么?”
陆秋语气平稳道:“您说让它代替您陪在我身边。”
尤拉显得格外紧张道:“原来你都还记得啊,你小时候就非常喜欢那种毛茸茸的玩具,我和你爸爸还在猜测你的第二性别是个omega呢。”
陆秋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是因为陆秋岔开了话题,尤拉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说道:“应该快了吧。”
“那您先回房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一下父亲。”陆秋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都很正常,尤拉从沙发上站起来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陆秋定定地看着前方,无数的疑问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尤拉为什么要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