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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你们在前面走,给我们领路,过了三里路,自然放你们走。”

前头的官道虽然平整,可难免恐有其他变故。那土匪头子有苦难言,只能一手捂着脖子,踉踉跄跄的往前头走。

官道渐行渐窄,继而出现一座不高的山头。山路倒算不上艰险,只不过马匹攀爬起来难免费力。

过了这处山头就是伏霞镇,几个土匪告饶着自己从来没有害过人命,又说回去必定做个老实百姓,这才被放行走了。

楚钰抬头瞧了瞧天色,沉声道,“快些行路,天黑之前还能赶到伏霞镇,”

众位士兵都是在战场上吃过苦的,不过是这点路途个个都不觉得有什么,生龙活虎不待停歇。

他们押送的是赈灾的官银,奉的却不是皇帝的命。

伏霞县人口林林总总算起来,拢共不止两万人。且不说伏霞县不过是受灾县镇里头算是大的,周围那些个小村小镇没人管的多的几乎无法完整估计。

朝廷一句秋后免一年赋税几乎将这些原本等待京都那边传来好消息的百姓两眼一抹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两个月滴水不落,本就看天吃饭的地方哪里还有半分收成?这看似是体贴的恩赐,实际上比放屁还轻飘飘。

百姓义愤难平,眼见着就要将府衙冲破的关头,京都那边又来了人。这回来的是几马车的官银,虽然不能将所有事情都一块解决了,可总算是救火的水。

楚钰站在府衙门口,眼里瞧着一众百姓殷切的目光,一板一眼的将事情给说明白了。

“这银子是晋云侯府与秦阳侯府送来赈灾所用,根据每家受灾情况不同, 由官府分配。”他的腰间跨刀,面色郑重,“朝廷始终是记挂着伏霞县与周遭几个受灾县城

的。”

底下人听闻这话,原本的窃窃私语顿时炸开了锅。有感念两位侯爷的宅心仁厚,更多的则是对朝廷的无动于衷感到愤怒。

于此,多大逆不道的话楚钰都只当作一个字没听见耳朵里。留宿一晚,为了赶回京都过中秋他须马不停蹄的赶路。

纵使一路没有停歇,等他回到京都城里头,时间也已经转眼到了八月十四的夜里。

前头还有两句话忘了交代。

这银子送出京都城不过半日就传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又惊又怒,“谁让他们将东西送出去的?没有我的口谕,这样的东西城门口的侍卫没拦着?”

宗安躬身无奈的答了,“那银子是晋云侯世子亲自押送的,出城前又有秦阳侯的授意……守城的士兵没敢拦着。”

“实在不像话!”皇帝连着砸了两个茶杯,又高高的将一只细润的紫砂茶壶拿在手里,将落不落的垂着,“他们两个是半点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话是这样说,可这点火气怎么都只能留在这一方小小的宫殿里。两个侯爷当初明着反对他那道圣旨,这会儿又踩着朝廷的脸面捐了银子过去,皇帝却至多只能装作不知。

这口气憋在肚子里,转头装了四五天的身体欠佳未上早朝罢了。

待到楚钰一行人从伏霞城回来,皇帝也不过是在上朝的时候不咸不淡的提点了一句,大意是夸为君分忧,可多的话也半点不说了。

还要皇帝怎么说?再夸下去恐怕以后造反都该夸一夸了!

谁心里都有不快堵着,管他发的出来发不出来,时间挪移,中秋月圆夜也便到了。

中秋夜,京都城里照例是要猜灯谜逛灯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便趁着这一个自由的晚上外出。这一整个夜

里直到天明,男女大防都不似往日那般严苛,因此多有在这个时候互相瞧上眼的偷偷互报了家门,第二天转头就求人去提了亲事。 这样的举止算是约定俗成的一个风俗,没人能说什么。

云山院里四个山字辈的丫头对于这赏灯会格外的有兴致,提前几天瞧瞧托人从外头买了布料来自个儿绣好了香包偷偷的踹在怀里,等着万一有遇见意中人能塞给人家。

“这事情可半点不能马虎,”山香将香包绣的规整极了,上头只有一朵小花,内敛极了。

山栀却是奔放,一对交颈鸳鸯明晃晃的打眼。

蔺子桑陪着司信泓看了半下午的书,眼见着天色暗下去,她的脸上却也没露出多少兴致来。

这样的赏灯会,司元必定是不会去的,由此她的兴致缺缺也有了解释。

“从前听闻这京都的赏灯会十分热闹,今年确实有幸见一见,”司信泓却显得兴味十足。未等晚膳用过,他便开口催促蔺子桑换衣服。四个山字辈的丫头跃跃欲试的跟在他的身后,唯恐不被带上了。

因着要出门,蔺子桑也只得先把身上的丫头服换了,临了瞧见枕头里头放着的荷包,慢慢的攥在了手心。

“子桑姐姐?”山香从外头探头进来,睁大了眼睛,“小少爷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我看将军也过来了!”

蔺子桑慌忙将手收紧了,不动声色的把那只荷包藏进了袖口,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往外走。

天色至此还留着些微光明,不过大多是暗色的痕迹。落在人身上渡出一层朦朦胧胧的色彩,宛若打了深色的光晕。

司元站在司信泓身边与蔺子桑离得也不远,她偷偷的偏头瞧过去,恰好瞧见司元脸上不多的笑意。他低着头与司

信泓说话,声音不轻不响的落进蔺子桑的耳朵里头,“没用过晚膳?”

“没用,”司信泓摇摇头,他的脸上露出一分赧然,想着外头有不少平日里吃不着的小吃这话他总在司元面前说不出口。

“奴婢想着时候还早,大家又都要往外去,不若便在外头吃了吧?这也算是个难得趣味,”蔺子桑连忙将话给接了过来。

司元的视线因此移到了她脸上。

蔺子桑的心头惴惴的跳着,唯恐从司元的嘴里听到不喜。不过,司元却出人意外的笑了,他点着头道,“这考虑周到,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这句话一出,蔺子桑原本想落回去的心不仅没有落回去反而更加往高处飘荡去了。

幸而天色渐晚,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大抵是不会被人看见的。

赏灯会里头,众人几乎都是一般打扮,除去几个张扬带着丫头小厮的,许多世家公子哥也选了寻常的衣饰独自外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天色虽然没有全黑,可外头的各式花灯已然亮了起来,来往行走的摊贩们口中的叫卖声也不低,穿梭在人群里的热闹自是不用多说。

蔺子桑心里清楚司信泓的胃口,因此在看见一处肉饼摊子后,打算上前为他买饼。可谁知人流匆匆,她一转头哪里还看得见同来的一众人?

蔺子桑的手里握着肉饼,正想回身仔细瞧瞧周遭是否还有熟悉的面孔,她的手臂就猛地被一只手给扯住了。不等蔺子桑反应,她身后迎面来一辆马车,逆着人流半点不停顿眼见着就要撞上她。

那只握着她臂膀的手用力的将蔺子桑往回一拉,她的脸便撞上了一处硬朗的胸膛。

蔺子桑猝不及防,低低的惊呼出了声。

她慌乱间抬

头,入眼的是司元线条坚毅的下巴,以及一双眉目飞扬的眼睛。这一瞬间,宛若墙根地下最不起眼的那一株小花忽然间绽放出了花朵,时间骤然停顿住了。

司元一手揽住她,一边随手摘下了蔺子桑头上的一只木簪子,反手一送,那木簪子急急的飞出,猛地从那马匹的喉管间插.入,鲜血即刻喷.射而出。

那马原本不停歇的脚步瞬时脱力,颓然栽倒到了地上。这一番变故至此已经在人群里惊起不少人的惶恐。那赶马车的马夫也是面露菜色,立时被人团团围住。

这里的响动引来了巡逻的捕快注意,两个跨着刀的年轻人快步跑来时,司元却已经护着蔺子桑从人群的一角离开了。

他的指尖扣住她一边的手臂,带着蔺子桑从重重围拢过来的人群里离开。她不敢抬头,却也能感受到自己身后靠着的宽阔怀抱。

“将军……?”蔺子桑不敢回头,只低低的叫了一声,细声细语的随即被人潮涌动里的繁杂声响淹没了。

“嗯。”司元却意外低声的应了,“怎么?”

他只反问,手上的桎梏并没有因此松懈。

蔺子桑的气息一滞,正要开口就听得旁边一清丽的女声道,“不过是买个肉饼,人便不知道哪里去了。”

李厨娘从一旁的人堆里闪现出来,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瞧着司元放在蔺子桑身上的手,似乎并不对此感到奇怪。

蔺子桑却因为她的出现感到一丝局促,一时间觉得无话应对。

“将军也在?”李厨娘抬眼看向司元,脸上先是讶异,然后笑意更甚,她微微的屈膝行礼。

这时候司元的手已经从蔺子桑的肩头挪开了。他随意的垂手而立,须臾挪步走到了她们两人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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