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火警
五个来自不同房间的急救箱敞开着，四个500ml的空瓶躺在地板上，瓶身上贴着医用酒精的标签，垃圾道活板门四周的缝隙已经不再冒烟，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洛尘站在客厅通风的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仿佛把整个等候区掀起来的罪魁祸首不是他。
大片大片的屋子都亮了灯，以至于原来像是蒙了快黑布的夜变得明亮起来。
从洛尘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门口悬浮的那块电子大屏幕，不知是不是故意在晚上塑造那种让人压抑的黑，现在一行亮着的字都没有。
咚咚咚。
身后响起了敲门声，他没理，也没回头。
大屏幕上既然没有显示通知管理员的消息，那就说明现在站在门外的不是洛轻。
但说时迟那时快，远处的大屏幕像是接通了电源，忽闪了两下倏地亮了起来。
洛尘 A区02号 故意纵火已通知管理员
但不知是不是有人走后门坑人，黄色的通知突然变成了扎眼的橙色，还顺带改了一个字：
洛尘 A区02号 恶意纵火已通知管理员
洛尘无语地嗤了一声，但感觉系统应该是听见了，因为在这条通知的下方，又立马蹦出了一个新的通知：
洛尘 A区02号 严重影响其他训练生休息已通知管理员
随着这一连串的变化，外边的喧哗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A区啊！橙色啊？纵火啊！还是恶意的！
这姓洛名尘的到底是哪方神圣啊！
仿佛一滴水落进表面平静的油锅，死寂的夜晚开始噼里啪啦地炸开。
咚咚咚。
寝室门忽的被人敲响，洛尘胳膊撑着阳台回身。
“我敬爱的小队长，”
熟悉的声音懒洋洋隔着门板，
“今晚赏个床好么？”
“......”
我能赏你个床板。
他当然不准备开门，但很快，门锁的位置传来“滴”的一声，把手上的提示灯变成了绿色，接着被人压了下去。
洛尘扫了眼墙上的房卡还插在卡槽里，应该是洛轻到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下右手僵硬的食指关节，那里曾经扣下过冰冷刺骨的扳机。
他走到门口，结果下一秒却和推门进来的吴意眼对上了眼。
正当洛尘准备重新拍上门板的时候，吴意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在他身后，管理员洛轻举着一张纸在身前，像是准备入室清扫黄赌毒的警察。
洛轻公事公办地开始念起通告：“系统处罚通告......”
“你等下，”吴意把他往旁边一推，随意用脚带上门，“你先把衣服脱了等会再来告。”
洛尘：“？”
洛青：“？！！”
“为了我们以后面试的A级几率，”吴意看向洛尘，微微一笑，“我觉得有必要向我敬爱的暴脾气小队长解释一下。”
“......”
吴意偏头看向毫无动作完全一脸懵的洛轻，干脆一把扯开了人家的衣服。
洛轻：“？？？！！！”
洛尘也是没想到，眼神下意识跟着吴意的指尖看了过去。
只见洛轻的外衣里挂着个一指粗的钢圈，顶部还连着个可拆卸的止咬器，沉甸甸的黑色泛着不善的光泽。
“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知道才比较奇怪吧。”
吴意抬手勾了勾钢圈，“这是电子镣铐，管理员重复三遍警告不从者，看情况是否采取强制措施，一旦戴上这个东西，系统就会格外关照你。”
“项圈套在脖子上后，如果再出现违规情况就会自行缩紧或者电击，必要的话可以直接把头切下来。”
“而这东西具体带与不带，大部分的处罚决定权都在管理员手里。”
“我是险些吃苦头的人，所以刚才才会阻止你，”吴意笑容诚恳，但人却斜斜地倚着门框，“那如果我解释清楚了的话，今晚能有床么，队长？”
“......”
说完，吴意像是又想起什么一样，“楼下管理员当值名牌上写着洛轻，看你刚才的反应应该又是认识他了，是......亲人？”
“不是。”洛尘摇头，但他们的关系也基本上是了。
同姓是巧合，不过名字都是秦叔起的，一个比一个轻贱。
“他本来没有这么瘦的。”洛尘脸侧的肌肉绷了下，嘴角抿得死紧，似乎有些近乡情更怯地沉默着看向洛轻。
等他们没了动作，洛轻于是又一板一眼地重新举起处罚通告，空荡荡的袖管随着动作晃了两下。
结果还没开口，一只手忽然握上他的手臂。
“你......”洛尘瞳孔紧缩，后半句压在喉咙里没说出口。
原来那空荡荡的身子并不是瘦的，而是除了裸露出来的部分，根本没有覆盖在上边的皮肉。
洛尘没能掀开衣服去看一眼那里边究竟是什么样子，不知是白骨，还是早就替换成了和金属的躯干。
因为洛轻在挨到触碰的瞬间就抽回了手，而洛尘再次想去抓的动作似乎被他误解了。
“警告：等候面试人员不得与管理员发生冲突。”
他严肃地警告着，洛尘闻言眉心一压，如果按照吴意说的这似乎已经是第三次警告了。
就像在印证他的猜想，洛轻神色不悦地对着他开口道：“您已经受到了三次警告，由于情节较轻，将会对您执行限制休息区活动区域处罚，即：活动区仅限3012房间，不得申请外出。”
这个处罚对于洛尘来说差异不大，休息区被围墙圈着，他对这里的环境兴趣不大，如果能去围墙之外他才有点兴致。
“是每三次警告一结算么？”洛尘目光移向吴意，“还是说三次之后再受警告，惩罚程度会叠加？”
“我记得是结算，”吴意摊了下手，“毕竟经过面试后不守规矩的人还是少。”
洛尘了然，于是就在吴意话音落下去的同时，他右手忽然前探。
他要知道洛轻现在的身体到底被那帮畜生做了什么。
处罚通告被蹭得“哗啦”一声，洛轻反应极快身体一侧，“警告：等候面试人员不得与管理员发生冲突。”他说着一拳挥出。
洛尘用掌心接住，然后迅速攥住他手腕试图拨开袖子，但洛轻却好像提前知道他的动作一般，身子一压腿鞭子般侧扫向太阳穴！
洛尘看也没看抬腿躲过。
吴意退后几米坐上了沙发，给两位让开足够的地方开始看热闹。
他撑着下巴观察了会，洛尘的动作爆发力强，速度又快又灵活，至于管理员因为骨架更大的缘故，动作开合更野蛮有力。
虽然两人风格不太相似，但却似乎极其熟悉对方的动作，如此熟稔的程度不似预判反而像是肌肉记忆。
交手半晌，略重的呼吸响在房间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的缘故，洛尘眼底干红，他望洛轻满是敌意的眼神，拳头在身侧紧了紧。
回忆可以被消除，但身体记忆却一直存活在大脑的深层，那里储存着许多抹不掉的东西。
如果只是身体被替换、部分记忆被抹去，那是否还有让洛轻恢复如初脱离这个鬼地方控制的可能？
吴意看着洛尘的眼睛，他的读取一直连接着博士，如果那群研究员还没退化，那么现在这个有些危险的想法应该已经被发现了。
哔哔滋滋哔——
果不其然，不知哪里来的广播接触声突然响了起来，机械音的语速甚至比平时快，像是急于打断洛尘试图造反的思维一样：
【A区02号洛尘，袭击管理员已通知管理员！】
“......”
“......”
不知是不是系统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智障，信号在尴尬的安静中哔滋哔滋地炸着。
洛轻：“......收到处罚通告。”
“出警最快的一次吧。”洛尘讥讽地嗤了系统一声。
哔哔滋滋哔——
【请A区管理员，立刻押送处罚人员到相应区域！请迅速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