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秘密被发现

家属楼还住着其他人家，但家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徐衍也没有全都请，刘嫂送的是一套印着比翼鸟双喜图案的枕帕，张姐送的是一匹碎花布料，来的人多少都带了贺礼。

高政委和宋姐也来了。

宋姐真送了杨曼一套藕粉色的床上四件套，上面印着大片的牡丹花，布料很厚实，是这个时代的审美。

赵宝娟抱着孩子在一旁看得眼热，“宋姐大手笔啊，这么一套没三十块钱下不来吧！”

杨曼也不好意思，“宋姐，这礼太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赵宝娟撇了撇嘴，当年她跟崔伟结婚的时候，宋姐可没有这么大手笔，就送了个暖水壶。

宋姐笑道：“收下吧，今晚上就能用，看你们夫妻俩，新婚大喜的，还用着部队发的被套。再说也不是外人。趁着还没吃饭，我帮你们换上！”

宋姐抱着四件套就往房间走，杨曼只好跟上，赵宝娟也凑在后面看热闹。

刘嫂和张姐都跟进来帮忙，“这小徐真是不解风情，新婚大喜，家里也不说装扮得喜庆点，搞点喜字来贴贴啊！”

赵宝娟的注意力都在四件套上，她伸手摸了摸，软绵绵的，舒服极了，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套这样的床单被套，嘴里忍不住酸道：“妹子命可真好啊，刚来部队就得这么多姐姐喜欢。”

杨曼跟这些军嫂都不是很熟悉，她很清楚宋姐之所以送这个四件套，是看在徐衍的面子上，“姐姐们厚爱，以后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今天来的人要比预想的多，还有个叫杨英的妇女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祝贺，杨曼不认识对方，宋姐她们也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谁都没有介绍杨英是谁的家属，不过来了都是客，杨曼也笑脸相迎。

不过杨曼察觉到，当这个女人带着孩子来的时候，包括宋姐在内的女家属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赵宝娟更是撇了撇嘴。

男人们坐一桌，女人们坐一桌，不过孩子太多了，最后菜被分为三份，临时找了个小桌子来专门给孩子们。

现在的孩子吃饭根本就不需要家长督促，杨曼抱着汽水给孩子们一人倒了一小碗，他们‘吨吨’地喝完，眼巴巴地看着杨曼，汽水对孩子们也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品。

杨曼就买了两瓶汽水，剩下一瓶得招待女同志，便给孩子们添了米饭。

男人们在另一桌喝酒，在酒席开始之前，徐衍拉着杨曼先敬了酒，高政委和刘团长起身简单地说了几句祝贺的话，才开始吃饭。

桌上摆了七菜一汤，荤菜都有好几道，丰盛极了。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高政委举着筷子，说道：“今天这菜是小杨做的吧，来来，大家尝一尝小杨的手艺如何。”

杨曼本身就喜欢研究美食，也会做，即使食材简单，也能做出美味来。

高政委的筷子头一个伸向清炖排骨，排骨里面放了不少玉米，玉米又甜又香，排骨软烂又不失嚼劲，玉米的香味浸入了排骨，吃起来肉味十足，一点都不油腻。

“这手艺不错！”高政委尝了尝其他的菜，不吝夸奖。

徐衍没忍住，话里透着一股子骄傲，“她手艺真的很不错，白天做了个油泼辣子，拌面条吃，太香了！”

刘团长是个无辣不欢的，一听立马催道：“那你还快不去端出来给大家尝一尝！有这么好的东西！”

徐衍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地看了杨曼一眼，杨曼笑道：“就是简单的油辣椒，领导想尝尝快去端呀。”

徐衍这才去厨房将油辣椒给端了出来，杨曼做得也不多，就一碗，预备平时没时间做饭的时候，能拌面条吃。

油辣椒一上桌，香味就窜出来了，刘团长刚舀了两勺，高政委也忍不住了，“闻着挺香，我也尝尝。”

刘团长用筷子夹了一点送入口，咂巴了两下，动作飞快，默不作声地又舀了两勺。

其他战友闻着香味也忍不住舀来尝尝，这一尝就不得了，为了一碗油辣椒，几乎抢起来，最后还是高政委以领导的绝对权威，终于抢到空辣椒碗来拌饭。

张姐忍不住笑道：“这碗油辣椒到底是有多好吃啊，比肉还好吃吗？瞧瞧你们，肉不抢，抢一碗油辣椒。”

刘团长那一碗米饭都拌成了红色，辣得汗水直淌，呼哧呼哧的，“这油辣椒太绝了，小杨，你是怎么做的啊，教教你刘嫂！”

杨曼笑道：“行啊，很简单的，就是家常做法，刘团长喜欢吃，我可以教刘嫂，以后在家也能吃上。”

赵宝娟见杨曼用一碗辣椒油就获得了诸位领导的认可，撇了撇嘴，心里骂道：马屁精！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许副营长复员了，现在是她男人和徐衍最有希望升上去，现在徐衍这个爱人这样得领导认可，肯定帮徐衍加分了，她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扭头一看，自家男人还在跟徐衍碰杯呢，“这个不争气的！”她心里气愤地想。

另外一桌，孩子们已经风卷残云地将菜都吃完了，还没吃够，杨英的几个孩子端着碗来找妈妈，杨英拿起盛汤的勺子给三个孩子一人舀了一碗排骨汤，其他孩子见了，也端着碗过来要，仅剩的几块排骨都被她舀到孩子碗里去了，但是本身排骨就不多，几乎只有一人一块的量，几个军嫂都还在谦让没吃上排骨，一转眼排骨就没了。

赵宝娟在想事情也没有吃上，她气呼呼地说道：“杨姐，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孩子们本来就已经吃过了，这些排骨是我们的，你全舀给孩子了，我们吃什么？”

“几块肉而已，让给孩子吃又怎么了，孩子吃了能长高，你吃了变成屎拉出来，一点用处都没有。”杨英面不改色地说道。

这话太粗鲁又强词夺理，杨曼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个杨英来的时候，宋姐她们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了。

杨曼不好说什么，宋姐打圆场，“喝点汤吧，排骨的营养都在汤里。”

赵宝娟要不依不饶，宋姐拉了她一下，今天毕竟是杨曼两口子的新婚宴席，吵起来像什么话。再说，杨英也没只顾自家孩子。

赵宝娟看了杨曼一眼，怂恿她，“妹子，你是新来的，该泼辣的时候就要泼辣，别让人以为你好欺负！”

杨曼仿佛听不懂她的怂恿，“宋姐她们都这样好，谁会欺负我呢，能来这里生活，结识大家是我的福气。快吃菜吧，排骨没了就多吃点别的菜。”

赵宝娟见她说话这样和气，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样子应该是个没心机老实的。

当妈的自私了一点想给孩子多吃点肉，确实不太厚道，但杨曼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更不值得因为这件事就当众闹起来。

男客那边在喝酒，吃饭就慢，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钟才散了。

徐衍喝多了酒，几乎摊在座位上动不了了，小唐主动留下来，帮杨曼收拾卫生。

“小唐，我自己来就行了，太晚了，你宿舍一会儿该关门了吧，早点回去。”下午小唐就来帮忙了，杨曼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唐辉笑道：“没事，我回去还不是没有事做，连长喝多了，我是连长的小兵，帮他把他的活给干了。”

杨曼见状也就没有推辞了，毕竟她要洗碗收拾残局，一个人忙，得忙到十一二点了。

唐辉动作麻利，没过多久就将客厅给打扫干净了，想帮杨曼洗碗。

“厨房太窄了，我一个人洗就行了，你快回去吧，帮我把客厅打扫干净就很感谢你了。”

唐辉见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剩下的活也没多少了，“那行，嫂子，要辛苦你了。”

杨曼笑道：“辛苦你了才对，快回去吧。”

唐辉走了，杨曼一个人将厨房收拾出来，徐衍已经被小唐扶进房间了，躺在床上睡着了。

杨曼念徐衍的情，打来水给他擦了脸，又帮他将鞋子脱了，将人摆正，夏天不用盖被子，正要走，徐衍的手突然抓住了她。

杨曼一惊，低头看去，徐衍还是紧闭着双眼，似乎并没有醒过来。杨曼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跟徐衍也不熟悉，不知道对方酒品怎么样。

徐衍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他的手也紧紧地抓着杨曼的手腕不肯松开。

他嘴里还嘟哝着什么，杨曼俯下身凑近。

“不要走...妈妈...”

杨曼一惊，抬起头，徐衍好看的眼尾竟然泌出了眼泪。

是多么深刻的童年记忆，才能在成年之后还能在梦见童年的时候如此悲伤。杨曼本想暴力扯开他的手，此时也有些不忍心了，她伸手轻轻地在徐衍的肩膀上拍着。

她本想装作母亲的角色哄一哄他，但话到嘴边将自己尴尬住了，着实说不出口。好在徐衍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手也松开了。

杨曼一直看着徐衍，这个男人的眉眼真的很好看，两道剑锋眉俊气十足，挺立的鼻梁窄瘦得宜，刀削斧劈般的轮廓恰到好处，肩宽腰窄的身体被‘三点红’军装包裹，让人移不开视线。

杨曼深吸了一口气，徐衍这个男人绝对是她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最有男人味也最帅气的男人。

她轻轻地退了出来，洗漱之后，还是躺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宋姐以为她和徐衍一起睡大房间，送的被套也是用在那个房间，不过她也无所谓，还是盖着徐衍从部队拿回来的被褥，她有些失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个世界凭借自己活下去。

不过现在客也请了，她要趁早去将孩子给拿了。

她不知道打胎需要多少钱，她身上的钱可能不够，得找徐衍借一些。

次日杨曼醒来的时候，徐衍早就过部队那边去了，她起床给自己做了早餐，昨天做的油辣椒被徐衍的领导和战友吃完了，这会儿太早，她也不想做，只是简单地煮了两个红薯吃了。

她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小唐的战友身上，得再去找找出路。她想起裁缝张姐，张姐之前叮嘱她写信给她，这会儿都已经安顿下来了，得履行承诺。

她找出纸笔，给张姐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这里的地址，但是写完之后她不知道要怎么寄出去，又下楼去找邻居求助。

不过今天刘嫂和张姐都不在，杨曼转了一圈，遇到了昨天带孩子去吃席的杨英，她正坐在院子里搓衣服，领口有点大，杨曼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半球，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

“小杨啊，你找谁啊？”杨英主动打起了招呼。

“杨姐洗衣服呢，我想找人问一下，我们部队要往外寄信要怎么寄啊？”

杨英将湿润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道：“那你直接给你们家徐衍就行了，他带去部队那边寄信，这边寄信收信都是要经过审查的。”

杨曼哦了一声，倒也不意外，毕竟这里是军事管理区。

跟杨英拉了会儿家常，杨曼就独自在可以走动的范围逛了起来。

她在后世都听说这个年代遍地是金子，她来了这么久，实在没发现金子在哪里，她又进了城。

下午徐衍下班回来，将宋姐送的被褥拆下来，他昨晚上睡了一晚上，这粉色还是给杨曼用，虽然看不出哪里睡脏了，徐衍还是将床单洗干净了。

杨曼今天进城去逛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她想得到的做生意的方式，在这个地方都很难找到货源。

回到家，徐衍已经提前回来，甚至将饭菜都做好了。

天气太热，徐衍的厨艺又很一般，杨曼勉强吃了一些就放了碗。

“是不是菜不合你口味，吃这么少？”徐衍关心地问道。

杨曼摇头，“不是，太热了，不想吃。”

顿了顿，她想趁着这个时间再跟徐衍说一下打胎的事情，“现在请客也请了，我想抽时间去医院把手术做了，免得月份大了，对身体伤害更大。”

既然她都已经决定了，徐衍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他进了屋，见自己的积蓄取了出来，递给杨曼，“这里是三百块，你拿去用吧，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杨曼这回没有推辞了，毕竟这个胎儿，徐衍也有一半的责任，“行，我挣到钱之后就还给你。”

徐衍没忍住，“还什么，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我的，你既然不要，那我也有责任拿钱给你去做手术买营养品补身体。”

杨曼没说话，她打算明天就去把手术给做了。

天太热，下午洗的床单，晚上就干了，徐衍下楼去将床单被罩收回来，给杨曼，“这个给你用吧，这个粉红色也不适合我这种大老粗。”

杨曼接过来，部队发的被罩材质有些粗糙，盖着不太舒服。

“多谢。”

“你什么时候去做手术？”徐衍又问道。

“打算明天就去。”杨曼说道。

“我陪你去吧。”徐衍说道。

杨曼想了想，“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徐衍没听她的，“明天我借车送你去。”

杨曼见他坚持，也只好说道：“别借车了，那吉普是你们部队上的，老是因为私事借用也不好。”

徐衍骤然看向她，军人结婚，部队上都要政审的，资料上明明显示杨曼的学历是文盲或小学，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会写字也就算了，还会画婚纱图，现在连军队上的车是什么牌子她都知道，真的很不像一个村姑。

杨曼察觉到了他的诧异，但是她也没有太在意，她不可能一直藏拙的，徐衍现在跟她一块生活，迟早会发现她的不同之处，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可是新社会无神论，徐衍不可能怀疑她不是本人的，顶多只是心里好奇。

她对这个男人了解了一些，至少他有责任感，也正直。

杨曼自己将床单被罩换了，睡起来果然舒服了不少。

次日，徐衍早上去上班了，他出门之前跟杨曼说九点左右会回来。

杨曼睡到七点过，起来吃了早餐，将家里打扫了一遍。

不到十点钟，徐衍果然回来接杨曼了，“收拾好没有，走吧。”

杨曼将徐衍给她的三百块钱贴身放着，三百块在后世不算什么，在这个时代却是一笔巨款。

下了楼，杨曼才发现楼下停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徐衍跨了上去，扭头对还在一脸惊奇打量自行车的杨曼说道：“上来吧？”

杨曼看着那铁质后座，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坐了上去，这可是自行车，在这个年代依旧是个金贵东西。

两人来到上次的医院，这次接诊的还是宋姐。

见他们两口子刚请了客就迫不及待地来医院做人流手术，宋姐虽然可惜，但也无法强人所难，还是帮杨曼预约了做手术的时间。

“现在医院床位都满了，你这个也不是太急，要做的话，可能要等几天，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

杨曼不好意思地说道：“真的麻烦你了，宋姐。”

宋姐摆了摆手，遗憾地说道：“你们两口子真是的，徐衍一个月六十块的津贴，还不够你们养活孩子的吗？”

她说道这个，杨曼才想起问，“宋姐，做这个手术得花多少钱？”

“可能要七八十块吧，主要是手术之后，要坐小月子！这个一定要坐，而且要坐好，你们年轻人不懂事，我看啊，还是将家里的长辈请过来伺候你一个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宋姐格外严肃，对徐衍说道：“小徐，实在不行的话，你把你妈请过来伺候小杨一个月，她还年轻，这小月子必须得坐好！”

徐衍表情一滞，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宋姐。”

杨曼虽然不要这一胎，可是她以后还是想要孩子的，也不敢不当回事。

两人刚从产科出来，迎面就遇到了赵宝娟，赵宝娟惊讶地看着他们俩，嘴上打招呼，“你们俩这是...”看了后面的妇产科一眼，“有了？”

杨曼不喜欢将自己的事情到处说，而且这件事外人知道也不太好，于是说道：“不是，我身体不太舒服，老徐陪我过来看看。”

赵宝娟笑盈盈的，“还是新婚夫妻感情好啊！”

杨曼微笑着点了点头，和徐衍一起先一步走了。

赵宝娟本来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看着徐衍夫妻两个走了，她转身就跑进了妇产科。

她拉住了一个护士，赔笑说道：“不好意思啊，同志，我刚才在这看到我姐夫了，他跟一个女人一块来这，我想打听打听，这女的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护士是个中年妇女，问道：“哪个女的？”

“就是跟着穿军装的男人过来的那个，那是我姐夫。”

护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想她长得可真够显老的，本来她不应该透露，不过心里的八卦心里作祟，她还是说道：“那女的怀孕了，要打胎呢！那穿军装的是你姐夫？”

赵宝娟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要惊喜得尖叫起来，她忍了忍才说道：“也不一定，我远远地看到两人，也没看真切。”

护士也八卦地说道：“那八成是了，这两人搞流氓呢！不然打胎做什么。”

赵宝娟几乎快憋不住惊喜的表情，她连忙告辞。

出了医院，赵宝娟已经找不到徐衍二人的踪影了，她乐得几乎哼起歌来，这回好了，如果副营长真落在了徐衍身上，她就匿名去部队举报徐衍婚前耍流氓！个人作风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