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泄密

等刘团长出去了，杨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问刘嫂，“刘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看他愁眉苦脸的。”

最了解丈夫的莫过于妻子，刘嫂也知道今天的刘团长不对劲，但是她不想跟杨曼聊这个，免得给杨曼添心事，“没有啊，他老家有点事情，我们过年也没有回去，他在为难回老家的问题呢。”

这也是实话，刘团长的父母年纪大了，老家的兄弟都认为刘团长出息，应该给父母养老，而不是将父母丢给农村兄弟。但家里虽然穷点，地方大，老人有地住，要是将他们接城里来，家里逼仄不说，还没有地方睡。

不过刘姐也不会将家里的这些琐事告诉杨曼。

杨曼听了，提起来的心稍微落了回去，又在刘嫂家坐了一会儿，才回了家。

杨二妹跟婆婆正在看电视，怕影响楼上楼下的邻居，声音调得非常低。听见开门声，都转了过来。

婆婆的眼睛恢复得很好，现在基本上看清东西了。

“回来了啊!”

电视里播放的是武打片，噼里啪啦的特效声，婆婆特别喜欢看这个。

“洗澡水已经烧好了，大姐，我给你提到厕所去。”杨二妹去兑水，这个工作以前一直是徐衍在做。

杨曼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想念徐衍。

洗过澡，杨曼先睡了，这个墙壁不隔音，即使客厅的电视机声音已经关得很小了，杨曼也听得很清楚。

她有些烦闷，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她摸了摸肚子，低声说道：“孩子，你是不是也想念爸爸了？”

以前徐衍睡觉的时候喜欢抚摸她的肚子，尤其是孩子在胎动的时候。

杨曼强迫自己从思念的情绪中转移出来，她不能忧思过度，对孩子不好。

又平静地过了两天，眼看预产期只有十天了，宋姐特意来了一趟，让杨曼做好准备，她是第一胎，肯定要去医院生的，而预产期这个东西也不一定很准确，推迟和提前都是有可能的，现在交通不方便，她建议杨曼提前两三天去医院等着。

杨曼不喜欢住医院，那个环境会让她感觉到压抑，好在刘团长特批，到时候杨曼如果开始发动，就让唐辉开车送她去医院，路程也就二十分钟。

这天晚上，刘嫂上来了，她提着一篓子鹅蛋，“这是在附近农户家里收来的鹅蛋，比鸡蛋有营养，鹅蛋气味腥重，打汤不好吃，你用青椒炒了吃。”

说完刘嫂又说道：“我都差点忘记了，你厨艺很好。”

杨曼笑道：“是啊，我就最开始的时候做饭，后面都是徐衍做饭洗碗了。”

一提到徐衍，杨曼沉默下来，刘嫂竟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会儿才挤出笑容，“徐衍恐怕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到时候你生产的时候，我陪你去医院。”

杨曼看着刘嫂，总觉得刘嫂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嫂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刘嫂被她突如其来的疑问吓了一跳，“什么？没有啊！怎么会！”

杨曼却觉得她这话说得越发心虚了，“嫂子，你是不是真的有事情没告诉我？”

刘嫂这回坚定起来了，“没有的事，我能瞒你什么。你好好地等着生产就行了，女人生孩子也就那么回事，你年轻，生孩子肯定顺利。生孩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孩子的尿布和衣服这些。”

“准备好了，都准备了。”

“奶粉呢，不知道到时候你有没有奶水。”刘嫂又问。

一连串的疑问打乱了杨曼思考的节奏，她都忘记了刘嫂之前的不自然，提到孩子的事情，她有说不完的话。

“还是男人轻松，徐衍等着回来抱孩子就行了，女人真辛苦，怀胎十月还不算，还得经历生产这个鬼门关。”杨曼开玩笑。

“呸呸！”刘嫂连连呸了两声，“生孩子是好事，顺顺利利地就将孩子生下来了，可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别说，徐衍真是我见过最负责任的男人了，你怀孕，他将家里所有的活都包揽了下来，半点没让你操心，你不知道你刘大哥，我一直到生产的前一天，做饭洗碗，家务活全是我的。”

杨曼静静地听着，刘嫂说到坐月子的时候，更一肚子的怨气。

“他从来没给孩子换过尿布，洗过尿布，带孩子全是我的，我坐月子的时候，他也不会做饭....”刘嫂提起这些来，眼眶都红了，可见当时有多委屈。

杨曼静静地听着，不自觉地将徐衍带了进去，徐衍放在那种情况下，他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这样一想，杨曼心里舒服了很多，起码她找到的男人不像刘团长那样大男子主义，也不像刘团长那样在家里几乎是个废物的存在，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抛给妻子，像刘嫂这样的女人，直接成了全职家庭保姆，全年无休，而她就算怀孕的时候，徐衍都支持她去做自己的事情。

杨曼越发的思念徐衍了。

唐辉来看望杨曼，“嫂子，有要生的迹象了没有？”

杨曼笑道：“没有，这孩子是个慢性子，不急着出来跟我们见面。”

唐辉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这几天都尽量不出去，全天候在部队呢，要是你发动了，就让二妹去叫我，刘团长跟我们都打了招呼的。”

杨曼点头，“我知道的。”过了会儿，她忍不住打听徐衍他们的消息，“徐衍他们都已经出去了这么久了，我们这边都已经开春了，藏区那边怎么还在下雪。”

唐辉一愣，“藏区...那边的天气，我不太清楚，我没有去过。”

杨曼指着电视，“我前几天看到那边好像又下了一场暴风雪，好多牧民都失踪了，可能被困住了。”

唐辉支支吾吾，“所以，连长他们才要去支援啊。嫂子，你放心吧，等那边的任务做完了，连长就回来了。”

杨曼摸着心脏，她这几天总觉得心脏跳得厉害，莫名其妙地感到慌张。

唐辉起身，“嫂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吃了饭再走。”

唐辉嘴上说着话，腿已经朝门口走了，“不了，嫂子，我还有事情呢，我先走了。”

杨曼看着唐辉的背影，越来越不是滋味，“唐辉！”

她猛地叫住他。

唐辉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杨曼，“嫂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杨曼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唐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为什么你不敢看我？”

唐辉的脑门几乎急出细汗来，连连说道：“没有，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嫂子，你别多想了。”

他越是这样说，杨曼就越觉得他可疑，将人叫了回去，用犀利的目光审讯着他，她心里浮出一个猜测，可那太不吉利了，她不愿意往那边想，“你是不是知道你们徐连长的消息，他们都去了那么久，总有消息吧！”

唐辉连连点头，“有的有的，不过都是刘团长他们才知道这些消息，我们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是好事，也就代表没有什么坏事。可这样的话，唐辉为什么面对她是这个样子呢，还是有事。

杨曼决定诈一诈他，“你别想瞒我，我都知道了。”

唐辉的冷汗冒得更凶了，他转念一想，杨曼肯定是在诈他，如果杨曼真的知道了，不可能会这么平静，可他今天在杨曼面前表现得太差了，她都看出不对劲了。

唐辉硬着头皮说道：“嫂子，是有点事，但是这事，我不好跟你说。”

杨曼追问，“什么事，说清楚，不然今天不许你走，是不是跟你们连长有关系？”

“不不，你想到哪里去了呀！”唐辉连忙否认，“我....我看上二妞了。”

杨曼缓了缓，才反应过来，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二妞也十八岁了，你们俩的年纪刚好合适，怎么，你想让我帮你做媒？”

唐辉支支吾吾的，“不...不是！”

“还不是呢，不过你要是真看中了她，我帮你去说，二妞确实也是个踏实的姑娘。”

唐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事不急，嫂子，等你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再说吧。”

确实不急，杨曼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做媒，只有等孩子生下来了。

晚上，杨曼嫌家里憋闷得慌，想下楼去散步，二妹连电视都不看了，要跟着她一块下楼。

“你在家看电视吧，每天晚上两集，不看就错过了，下次重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杨二妹坚定地摇头，“不，大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下楼，走吧，电视不看有什么稀奇的，我还想下楼去走走呢。”

婆婆上下楼不方便，没跟她们一块去。

杨曼确实也不敢大意，现在的楼梯扶手都是砖的，坑坑洼洼，还脏兮兮的，杨曼扶着二妹往楼下走。

赵宝娟拉着小健上楼，和杨曼姐妹俩不期然撞上，看到杨曼挺着肚子下楼，赵宝娟也不打算让，直直地拉着孩子往上走，差点撞到杨曼。

杨二妹连忙往旁边让开，忍不住说道：“你看不到人家是孕妇吗？有这么着急吗？”

赵宝娟怎么会怕杨二妹这个黄毛丫头，“大路朝两边，你管我怎么走，谁规定非得给孕妇让路？”

杨二妹最讨厌赵宝娟了，指着她骂道：“你也太不讲道理了，你难道就没怀过孩子吗？”

赵宝娟腾地一下就火了，盛气凌人的杨二妹让她想起了除夕夜受到的屈辱，现在她的名声在家属楼算是彻底地臭了，很多军嫂都不跟她来往了，气上心头，她也不管丈夫的叮嘱了，指着杨曼就大声说道：“什么孕妇啊，我看，是寡妇吧！”

这话让杨二妹气红了脸，指着赵宝娟的手都在发抖，“你太过分了，你才是寡妇呢！”

赵宝娟显得趾高气扬，“我丈夫活得好好的呢，有些人的丈夫就不一定了，行吧，看在她是个寡妇的份上，我让让她好了。”

赵宝娟说完，真就往一边让去。

杨二妹本来就是个泼辣性子，那件事的影响慢慢消下去之后，她本性也开始逐渐地恢复。

气急了的二妹上前就推了赵宝娟一把，差点将她退下楼梯。

赵宝娟连连下跌了几阶才止住，连带着小健都被推下去，差点一块摔倒，赵宝娟又发起了疯，指着杨曼，“我说错了吗？你们还不知道吧，徐衍已经死了！哼，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就去问高政委，问刘团长啊！”

杨曼没有任何反应，在赵宝娟骂她是寡妇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脏就仿佛被冻住了不会跳动了一样，浑身的血液也在刹那间变得冰冷，她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赵宝娟再混账，没有依据她也不敢骂出寡妇这样的词来，再加上这几天刘团长和唐辉异常的反应，前后联系在一起，杨曼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把扶住旁边的护栏，在这一瞬间，她几乎脱力得站不住。

“二妹，扶着我。”杨曼只吐出了这句，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杨二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本想再跟赵宝娟理论，可看到杨曼发白的脸，她一下子慌了神，“大姐，你没事吧？”

杨曼没说话，眼睛死死地看着赵宝娟。

在杨曼的凝视下，赵宝娟的气焰也灭了，她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看着杨曼这个样子，也有些慌了，“杨曼，你没事吧？我....我就是瞎说的，没那回事。”

崔伟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赵宝娟才知道这个事情，崔伟一再叮嘱她不能将这个事情透露出去，这是高政委他们下的死命令，因为杨曼马上就要生产了，可赵宝娟这张嘴就不是能藏得住话的嘴，这瞬间，赵宝娟也有些后悔。

在二妹的搀扶下，杨曼缓缓地坐在了台阶上，她看向赵宝娟，“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赵宝娟这回连连否认，“没有的事，我就是...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嘴贱得很！你别放在心上！”

杨曼扭头对杨二妹说道：“二妹，扶我去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