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见了何人
李昌赐看着这个耿直的儿子没说话。
那边,李梦月被人又掐又晃地终于再次清醒过来,却哭嚎一声,直接朝床边扑去。
旁人碰都不敢碰的满身溃烂难堪的莫奕寒,她一把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喊:“三哥!你不能这样啊!寒儿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这么将他带走!他若死了,我必然也不活了!三哥,三哥,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啊!”
李昌赐脸色再变。
这满室的人不可能全部灭口,莫奕寒在宫中没有得到照料反可能被毒害一事定然压不住。
若是传出去,先有‘监察司逼死武宁侯’,再有‘宁世子于宫中被毒害’,无论何人,都会以为是他下的手。
他想铲除武宁侯府,却没想过用这种失君德之法!
到底是何人敢在暗地里作祟!
“父皇!”李昭辰又道:“此事定要严查!莫奕寒身涉莫家军,若当出了意外,牵扯父皇,必然会动摇民心,乃至社稷安稳哪!”
李昌赐脸色一变!
恰逢此时,床上的莫奕寒忽而一口血吐出!
“寒儿!寒儿!太医!太医何在!”李梦月声嘶力竭。
李昌赐终于松口,对赵有德喝道:“传孙明!”
赵有德赶紧上前,“圣人,孙大人今日告假,不曾上朝。”
李昌赐顿时火起,“那就去他家里传……”
话音未落,李昭辰已说道:“父皇,宫中出现刺客,交由刑部必然会闹得朝野皆知。况且先前天牢失火,刑部也是半点嫌疑人也不曾查出。不妨交给禁军!”
李昌赐心头一动,朝旁看去,“周放!”
御前侍卫头领周放立时上前一步,抱拳,“圣人。”
“你去查!”
既然查办,御前侍卫更让李昌赐相信。
“是!”周放大步走到多喜跟前,将他一提,拖出了殿外。
李昭辰不再多话,回过头看太医畏手畏脚地站在窗边,不敢去碰莫奕寒,顿时再次怒火中烧,开口便骂:“废物!你是太医,还怕患者?!要你何用!”
方太医一个哆嗦,赶紧地上前查看莫奕寒的伤势。
翻过来一看,胸前赫然一片血迹!
李梦月当即痛哭出声,“寒儿!寒儿!”
李昌赐眼神一闪,道:“来人,送长公主去休息。”
不想,李梦月却突然朝李昌赐跪下来,声声哀泣,“圣人,我不走!今日查不出凶手,还寒儿一个公道,我宁愿跪死在您面前!如此我们一家三口也好黄泉团聚,省得这般阴阳相隔,备受折磨!”
李昌赐不悦,还要说话。
李昭辰也道,“那我陪着姑母一起等!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给我的好兄弟下毒手!哼!”
李昌赐恼火地瞪了眼这个成天只会生事儿的儿子,转过头。
赵有德忙安排人伺候几位主子在槅门外坐下,还专门给李梦月上安神的珍珠茶。
李梦月只把一双眼朝内看,见着莫奕寒那满身疮痍,心如刀绞。
她知晓这里头多半是那位苏大娘子的药物,可没想到会是这样惨烈的模样。
可若不如此,如今武宁侯府连个依仗都没有,寒儿如何逃脱?
她的心头,一股股的恨意升起,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殿外,传来多喜带着哭腔的声音。
“周头领,这是奴才方才拼死从那刺客身上抓下来的……求求您,一定要找出凶手,还我家世子一个公道啊!”
周放问了很多,几个御前侍卫仔细检查了永福殿内外。
最后,在侧殿外找到了半个鞋印,然后顺着那方向便追了出去。
永福殿内,无人说话。
宫内很多人都听说了莫奕寒在宫内遇刺之事。
柔妃靠坐在贵妃榻上,伸手让宫女为她染上美丽的凤仙花汁,一边撇嘴,“这都没死成?他属猫的不成?”
凤宁宫中,肃静的小佛堂内,满身宝相花纹的女子静静地敲击手中的木鱼。
重华宫,华安太后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剪刀,只问了一句:“当真是遇刺了?”
暗桩在秘密地朝外传递消息。
京中隐藏于各处的实力纷纷收到了不同的消息。
而怀远坊中。
“嘎吱。”
一扇小门打开,一个满脸病容以围巾挡脸,不时咳嗽几声的小妇人,拎着个篮子,走了出来,直朝安兴坊而去。
依旧是那间茶铺子,苏妙青照例吃了一碗茶后,却还是没等到多寿。
她皱了皱眉,寻摸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却又不能耽搁。
离了茶铺子,便直朝永乐坊的清风观去。
走着走着,忽而察觉不对。
经过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她转过身,笑着招呼摊主做个仙桃的糖人,一边朝后瞥去。
可人潮涌动,根本不见有什么异样。
皱了皱眉,将摊贩用油纸包裹的糖人放进篮子里,继续朝前走。
恰逢对面一个送花神的队伍行来,周遭全是热闹的孩子与嬉笑的人群。
她一个错步,逆行挤进去。
身后那人当即追过来,可等花车的队伍离开后,眼前哪里还有苏妙青的身影!
他懊恼地跺了下脚,又继续朝前跑去!
不想,身后的花车里,一个女子摘下脸上的桃花面具,笑着递给身旁拿着糖人的孩子,转身,匆匆离去。
西市的胡商药馆内。
张大力将从宫中递出的消息烧掉,转身对身旁的搭鲁说道:“倒是小看这宁世子了,做了人质还能有这翻弄棋局的手段。断了跟宫里的联系。”
“是。”搭鲁应下,又道:“昌伯爵昨夜至今都不曾回府,连同伺候的常随皆失去踪迹。他答应的事还没着落。”
张大力脸色一变,朝他看去,“昨日他见了何人?”
搭鲁道:“昨日见了光禄寺常远,在迎仙来吃完酒后歇了两个时辰,离去后也没回府,今日一早昌伯爵府的下人去迎仙来打听才知晓人不见了。”
张大力浓眉深锁,片刻后,道:“他昨日不是该去他那私宅么?”
搭鲁摇头,“王福半途将人送去了迎仙来。”
张大力疑惑,“迎仙来怎么说?”
搭鲁道:“语焉不详,只说昌伯爵醉酒歇息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并未见到什么孩子。”他看向张大力,“大皇子,王福确实将人送去了迎仙来,可酒楼上下皆说不曾见过,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张大力沉吟,片刻后,道:“去查查迎仙来,再命人找昌伯爵行踪。另外……”他微微一顿,又问:“悉云这两日都不曾过来?”
“是。”搭鲁说道:“是否需要去看一看?”
张大力想了想,“我亲自去。”
……
迎仙楼,乾字号房内。
蓝采微看着面前的字条,神情静冷。
玄影立在一旁,道:“看来莫奕寒要出宫了。”
“虎父无犬子,他的谋略倒是比他父亲更果断。”蓝采微将字条丢进香炉内,淡然道:“以身做饵,心性也够狠。若能成事,会是一方枭雄。”
玄影问:“是否需要……”
蓝采微却摆了摆手,“他是否能活还未定,且眼下也需要一个人转移宫里的注意。”
玄影垂首,“是。”
“查的如何了?”蓝采微又问。
玄影一顿,声音里带了几分紧张,“苏娘子背后有人,替她断了行踪。另外,今日有人在暗查此处。”
蓝采微倒是不意外,“昌伯爵从此处消失,他身后有些不干净,必然会有人怀疑,防备好便是。”
玄影应下,眉间又浮起几分晦暗森意——东家好端端地在京城待了多年,若非那苏妙青,怎会有如此变故!当真祸害!
随后便听蓝采微道:“盯着花朝。那丫头能驱使他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