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打消疑心
威远侯夫人在老安人的催促下,这才低声道:“不错,正如女先生所言。不知这症状,可有何药能解?”
苏妙青垂眸。
花朝隐晦地朝她看了眼——此时就可提出那药方了。
不料,苏妙青再次抬眸时,却只是温和含笑,“夫人这症状,已是经过高人之手调理过,为何不按着原先的方子来?”
花朝脸色微变,眉头轻忽一蹙,朝苏妙青警告地看去。
威远侯夫人却是一愣,没想到她医术竟高明至此。
心下原本还残留的几分疑虑彻底散去。
为难地说道:“那方子倒也是继续吃着,只是其中一味药难寻。而且,也不知为何,这段时日又比先前更多了几分……”
她没说完,隐晦地朝花朝看了眼。
虽是红尘之外,可到底是男子,威远侯夫人世家千金出身,实在无法在他面前轻易开口。
老安人了然地笑了,朝花朝怨怪地瞪了眼,“听说清风观的茶颇有风味,劳烦先生给我们准备一壶?”
她们出行,威远侯府的下人自准备了茶具一应。
花朝自然明白这是要支开他,朝苏妙青又看了眼,笑着做了个道家礼,脚步轻缓地合门而去。
苏妙青扫了眼。
威远侯夫人这才放松下来,强忍了难堪,低声道:“不瞒女先生,这段时日,我这身下,总有异味儿……”
老安人微讶,“这是怎么回事儿?先前倒没听你提过!”
威远侯夫人脸上又红了几分,“这样的事儿,怎好叫母亲跟着操心。”
老安人拧眉,“你这孩子,就是这般,事事自个儿操心。”
威远侯夫人没说话,只看向苏妙青,“不知女先生可知是何缘由?”
苏妙青略沉吟后,道:“如今吃着的方子,可能让我瞧一瞧?”
这个自然是带了的。
身后的贴身丫鬟将方子送上来,苏妙青看过,正是自己最后一次给威远侯夫人准备的那副。
盯着看了会儿,随后笑道:“不想夫人竟用着观音草这样的好药,能写出这方子之人必定极擅千金科,倒是贫道班门弄斧了。这方子只需在白芷、金钱草两味药上稍作增减即可,不必再调整了。”
又看向威远侯夫人,“夫人是吃着这药不管用?”
威远侯夫人点了点头,“这观音草乃是御贡,先前买药的……药房被查封了,如今已是寻不得,故而这观音草便没有再用。”
谁知话音刚落,苏妙青立时拧紧眉头,“这观音草乃是此方中的主药,若是去除,整个方子的对症之效将完全减弱。”
老安人一听就急了,“难怪难怪!好好的方子,你怎可擅自更改?”
威远侯夫人气弱,“那观音草乃是御贡……”
“御贡又如何!你若要用,难不成御药房还买不得?”老安人气势十足。
威远侯夫人看了眼苏妙青,低声道:“母亲,观音草,乃是御贡为皇后娘娘独用。”
老安人一愣,方才的气势瞬间消失,皱了皱眉,“那先前怎么……”
“先前是苏家那大娘子从御贡的药材里偷偷允了一些给我。”威远侯夫人声音更低。
苏妙青垂着眼,面上无波无澜。
老安人瞪着眼,片刻后,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而问苏妙青,“女先生,这观音草必须得用?”
苏妙青抬起眼,微微一笑,点头,“观音草乃是最应症之药。”
威远侯夫人顿时泄了气,“这药这般难寻,就没有代替之药?”
苏妙青朝她看了眼,依旧温温和和地笑道:“观音草此药,贫道也只是听闻其效,与之药效相近的药,贫道倒是也知晓几味……”
两人立时抬头,“还请先生告知。”
苏妙青却笑着摇摇头,“只是知晓药效不知其生克,便不能随意给夫人更换方子。若是夫人能拿到观音草,容贫道观闻,或能对应,寻到适合代替观音草的药。”
老安人一听,立马道:“这有何难!让二姐儿去求皇后娘娘,赐一两观音草。”
威远侯夫人还要说话。
老安人已道:“皇后娘娘常年礼佛之人,最是心善。且又非常用。皇后娘娘必能体谅二姐儿一腔纯孝之心。”
都是世家的出身,老安人不过一句提点,威远侯夫人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争宠的机会!
对面,苏妙青似是没听懂一般,笑着赞叹,“老安人与侯夫人婆媳如此和睦,竟比那亲生的母女都要亲厚,叫人心生羡慕。”
老安人哈哈笑起来,又问:“若是以旁药代替观音草,不知可会影响药效?”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思虑更为周全。
苏妙青微笑,“老安人不必忧心,夫人症状,除了服用内服之药以外,还得配合清洗。”
“清洗?”两人皆是不解。
苏妙青点了点头,“千金部异味瘙痒,乃是染了男子所带之病。”
“什么?!”老安人惊呼!
威远侯夫人立时满面惊怒,“你,你放肆!”又连忙看向老安人,“母亲,我,我不曾……”
苏妙青也不急,只看着威远侯夫人,问:“夫人每月同侯爷同房几回?”
威远侯夫人瞬间明白了她这并非污蔑之言,老安人也稍稍按下了瞬间涌起的杀意。
她皱了皱眉,此时私密之事在苏妙青面前已完全无所遮掩,便也没有扭捏,直接道:“一月不过也就二三回。”
苏妙青点点头,“异味之症从何时开始?”
“一月前。”
也就是最后一次她开过房子之后。
苏妙青了然,伸手写下方子,递给威远侯夫人,道:“按着这个方子煎水,不止夫人,还请侯爷也要清洗。”
威远侯夫人脸色难看,没有伸手。
老安人倒是拿过来,仔细看了后,忽而问:“女先生,缘何男子也要……清洗?”
苏妙青笑着收起笔墨,道:“女子千金本弱,若男子不干净,便极易受害。”
她未言明,可一句‘不干净’,都是女子,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威远侯夫人顿时红了眼眶。
老安人气得一拍桌子,“这个混账,他是不是又去平康坊了!”
威远侯夫人垂泪,没有说话。
老安人点了点她,到底没在外人面前训斥,又转过脸对苏妙青笑道:“今日之事还望先生莫要声张。”
苏妙青自然明白,笑着应下,拎了东西,行礼告退。
出了门,便见花朝端着个托盘站在隔壁厢房的门口,慢悠悠地斜睨着眼睛看她。
在她走过去时。
轻嗤了一声,擦肩而过。
苏妙青立在原地,微微侧眸,看那厢房薄如纸的墙板。
两屋之间的动静,轻而易举就能窥破探听。
花朝并未掩饰,他方才就站在这里头听她们说话。
她默默攥住袖中的螭龙玉佩——但愿此举,能消除花朝的疑心。
多寿数日不见,武宁侯府只怕愈加凶险。
宁世子几番救她于水火,她不能坐视不理。
要想将此玉佩交给皇后娘娘,只有借着威远侯夫人之手了。
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