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本善良,奈何世间险恶
夏小星一行五十余人,很顺利的渡过了齿黑渠。
当然,夏小星不可能泅渡那又脏又臭的沟渠,他也不会让奇战队员们下水游泳,如果火药打湿了,那么他们手里的火铳不就成了烧火棍了。
所以他事先通知宽永久岁驾小船来接应,将自己一行人悄悄送到了对岸。
町堺的用心棒们虽然加强了巡防,但是白天的战事让会合众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员,沟渠边的岗哨不多,有很多黑暗盲点,只要把握好巡防间隙,足以偷渡少量人员。
夏小星过河之后,便隐藏在渠边芦苇丛里,让麻矢带着十余名渡鸦众先行开路,自己的特战队员再分批攀爬上去,分散在四周各处警戒守卫。
等到确定前方一段路段安全了,夏小星便会在亲卫簇拥下,迅速攀爬上去前行一段路程,再隐蔽在町道屋舍的角落里,树影下,之后再由麻矢探路,警戒,确认安全,于是他再向前快跑一段路程,蛰伏下来隐蔽。
这时候夜色已深,整个堺町都在实行宵禁,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
作为一个自由町市,堺町白天刚经历了的一场惨败,造成了全城恐慌,虽然各商号又紧急动员了更多的人手,人数足有六七人,可这些民团夜晚都龟缩在各商肆宅院里,仅限于看守自家产业,不愿多管街道上的闲事。
正所谓人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家瓦上霜,就是自私自利的商人写照,即使街坊间狗吠声声,传出一些人群掠过的脚步声,也无人多管闲事。
故而夏小星一路潜行,行进的非常顺利,很快绕行了十几条街道,一行人灰衣人涌到了花屋大门前。
涂了油的商肆大门无声开启,得到消息的本间幸之助早等在门后,带着一众保镖与妻妾家人,向蜂拥进入的人群躬身行礼。
夏小星虽也是一身普通装束,但是他一米七五的高大身材在人群里很醒目,所以本间幸之助很容易就认出了他,碎步跑到夏小星行礼;
“哎呀呀,主公,没想到您竟然亲身到来啊,呃,难道您想见见津屋家送来的两名庶女,品评一下姿色如何吗?”
“去你的!还当老子没吃过见过怎的?”夏小星没好气的笑骂一声道;
“本家主花魁都没看在眼里呢,进屋说话吧。”
“哈!主公请到正堂,下人们已经备好了醇酒与碳烤鳗鱼。”
本间幸之助在前面殷勤带路,夏小星脱下灰色罩衣,安然入内。
属下们自有麻矢负责安顿布防,认者们上了房顶警戒,护卫亲随也加强了花屋内宅的守备力量,再加上三十名神枪手随时待命,花屋宅邸可以说是防卫森严,即使遭到数百人围攻,也可以轻松应对。
更别说下间家已经掌控了堺町的地下势力,数百浮浪打手可以招之及到,若是再调集花屋两三百保镖护卫,就是遭遇上千人围攻他也能轻松击溃。
故而经历流民大营一战后,夏小星已不把会合众放在眼里,他已经不是苟在黄泥地里的小蝌蚪了,已经成长为大蛤蟆了,若是会合众惹恼了他,他甚至可以策划一场更大的‘土一揆’,把整个堺町全部毁掉。
可能感受到家主夏小星的蛤蟆气场,不,王霸气场,本间幸之助对夏小星的敬畏不觉又加深几分,在主屋厅内内落座后,立即奉上了米酒与烤鱼,并让两个美貌姬妾斟酒布菜,殷勤侍奉。
按照当时不成文的富商待客之道,夏小星如果看上这俩奉茶斟酒的姬妾,是可以从本间手里讨要过来侍寝的,因为对本间奸商来说,这些姬妾都是从游屋赎身买来的游女,就是用来奉迎待客的。
然而夏小星的兴趣并不在两个美貌姬妾身上,他更执着于对烤鳗鱼的进攻,在干光一整盘鱼肉,并用米酒漱了漱嗓子,夏小星便摆手挥退了侍女们,开始与本间幸之助密谈。
鉴于本间幸之助第二天要与津屋天信见面谈判,夏小星并未提及要倒卖津屋物资之事,而是饶有兴趣的问他与津屋天信在哪里会面,作为中间人的大德寺大林禅师又是什么背景。
提及大德寺,本间幸之助马上肃然起敬,他向夏小星介绍说,大德寺可是岛国茶道的祖源地,早在中原南宋时期,国师南浦昭明(1235-1308)便远赴中原皇朝的余杭径山寺求法,专心求取中原茶文化。
而中原径山寺建于唐天宝年间,曾是我国江南地区“五山十刹”之首,径山同时也是着名的产茶区,径山寺内不但饮茶之风盛行,而且还有一整套制茶品茶的规矩,常以“茶宴”作为待客之礼。
而南浦昭明把径山茶宴礼仪与茶台、茶磨、茶具及茶典七部带回日本,就成为了日本的茶学始祖爷,后来一休宗纯在大德寺把茶式规矩化,并传给了村田珠光,这个人村田珠光被后人尊称为‘日本茶道之祖’。
就是这位大德禅师把茶禅合一,提出了茶道这一概念,后来才有了‘茶禅一味’的说法,本间所说的大林禅师,就是他的亲传弟子,名为大林宗套。
如今这大林禅师也是德高望重,非常有排面,就连权柄显赫的义辉将军与管领公三好老大人都对他礼敬有加,奉为国师。
所以本间幸之助说,津屋天信能请动大林禅师出面说和,明日定于妙觉寺参赴茶会,他觉得自己区区一介商人,实在是身有荣焉啊。
夏小星对这个大林宗套倒没什么印象,在闲谈中他得知堺町的千宗易也是他的徒弟,明日也会前来时,马上转变态度,大表倾慕之情,表示他也想参与茶会的意愿。
因为这位千宗易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千利休,日本茶道集大成者,夏小星非常想亲眼见见这位茶道大咖啊。
于是夏小星绝口不谈其他事,只与本间幸之助又聊了一会茶道逸事,看看时已深夜,大概快到四更天了,这时去休息还能睡上三四个小时。
因为本间幸之助要将养精神,明日赴会,所以就提出让夏小星早点安歇,因为本间奸商知道家主特殊嗜好,所以还挤眉弄眼,暗示有惊喜在等待他。
同为老司机,夏小星心领神会,于是两人起身离了正屋,穿过走廊,在侍从们的陪侍下,来到了后宅院里的一间土藏庵前。
所谓土藏庵,其实就是半建于地下的禅修室,做法就是在庭院的假山处挖一深坑,泥地夯实后抹上石灰,铺上木地板,四壁立上木柱,用竹条和茅草搭成棚顶。
这在相对偏僻的后院建成的地下室,既隔音又透气,还有点远离市井的空寂感觉,有利于参禅悟道。
不过本间幸之助修建这个禅室却另有禅法,他修的是欢喜禅,就是把新雇来的女佣或者买来的少女关在此处,以供他肆意婬乐,任意摧残。
因为这个土藏庵隔音效果良好,所以里面的女人即使号哭惨叫,喊破喉咙外面也听不到啊,实在是老司机参破少女初春的妙修之所啊。
所以夏小星转过假山,看到脚下那半埋于地下的厚实木门时,便看着本间幸之助会心一笑,嘉许的点了点头道;
“幸之助,你这小子居然还藏着这一手,有创意,本家主喜欢!”
“承蒙主公夸奖,以后这土藏庵就供您专用了。”
“很好,非常好,”夏小星点点头,吩咐道;“你们去个人,把麻矢大人叫来,一会有事要她帮忙呢---幸之助,打开门吧,让我看看津屋天信那一对端丽双姝吧。”
“哈!主公果然料事如神,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公大人。”
本家幸之助奉承着打开了门锁,吱嘎一声,将厚实的木盖门掀了起来。
随着几个侍卫进去将灯笼点亮四壁,夏小星望见庵室拥坐着一对瑟瑟发抖的俊秀女孩,她们望向夏小星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对小白兔看向大灰狼啊,凭白让人产生一种要犯罪的冲动。
这俩女孩年岁不大,呃,也就是初中一二年级的稚嫩模样,但是她们却穿着色彩艳丽的丝绸华服,头上插满金钗银籫,如同游屋里初次出台的两个振衣新造。
“嗬嗬嗬------”夏小星看着两个惊嘘嘘的嫩雏不由呵呵发笑,嘴里调侃道;“哎呀呀,幸之助啊,你也真能整花样啊,本家主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嫖客,好像是花了几千贯的大冤钱,来买这俩丫头的水扬之夜啊。”
“呀呀呀,主公有这个感觉就对了嘛,”本间幸之助凑趣道;“这俩女孩都是津屋买来的游女侍妾所生,估计自小就是按照振衣新造来调教的。
本来津屋天信把她俩养大了,不是赠与达官贵人为妾,就是赐予得力家臣为妻,为家门再添些助力,主人也是有姻缘得此双姝,那就不要怜惜她们,只管尽情享受,好好品尝她们的初蕾吧!”
“嗬嗬,本间,你果然是花丛老手啊,教你这么一说,本家主老牛啃嫩草的罪恶感全消,心痒难搔了,就想毫不怜惜,大快朵颐一番呢!”
夏小星目光灼灼的望着庵堂里,看得两个少女不敢抬头,抖如筛糠。
“见过主公,本间大人。”
就在这时,一身灰衣的麻矢匆匆而来,到两人面前深施一礼,静待吩咐。
夏小星便把嘴巴往庵室里一呶,吩咐道;“麻矢,正好你在,那就拜托你进去搜查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安全的东西,再顺便验看一下,她俩是否是处子之身吧。”
“嗨!”
麻矢答应一声便闪身进去,顺手把门盖上,紧接着室内就响起麻矢强行检查的呵斥声,还有女孩们的惊叫声,低低的啜泣声。
本间幸之助讪笑着鞠躬道;“主公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么,那么!微臣就此告退了,敬请主公慢慢享用吧。”
夏小星拍了拍他肩膀,赞许道;“很好,我对你的安排很满意,早点休息去吧。”
“嗨!”
本间幸之助离开不到片刻,面色平静的麻矢从庵室里推门走了出来,对夏小星微微鞠躬道;
“主公,搜查完了,没有什么不妥之物。两个女孩臣也都检视过了,都是贞女无误,主公可以进去临幸了。”
“嗯。”夏小星答应了一声,却对周围侍卫都摆了摆手,敕令道;
“你们都离远些,三十步之内不准有人!”
“嗨嗨!”
亲卫们纷纷听命远离了庵堂,夏小星却对着麻矢道;“你近前来,我有事情要对你一个人交代。”
“哈。”
麻矢应声凑了过来,就听夏小星在她耳边细声道;“再过半个多时辰,天色将明的时候,你就带上所有人手,提早前去京都四条的妙觉寺。
到那里之后,不要惊动寺里的僧人,你把火铳手都安排寺院西面的高处,射界要能覆盖整个庭院与前门。”
“哈。”麻矢答应着问道;“主公,敌人都是谁,铁炮手要优先射击的目标是谁?”
夏小星呵呵笑道;“本来我想杀的只是津屋天信,若不宰了这罪魁祸首,我这毁家之仇就报的不爽利,不彻底,不过鉴于铳手们离得太远,看不清也辨识不出目标人物,那么我就下个简单明确点的命令吧。”
嘴里说着话,夏小星挑开庵室木门,贪馋的往里面扫视了几眼,才恋恋不舍的关紧木门,对麻矢道;
“明日本家主会与本家家老一起参与茶会,局时要是时机凑巧,不用你们动手,我就亲手宰了津屋天信,了解这桩仇事,但这只是一种结局。
第二种预案是因为种种原因制约,我在妙觉寺内不方便动手,那么茶会结束后,我便与本间家老借故拖延,待在茶室里不出来。
如此一来,那从前门离开的宾客里面,必然有那个津屋天信,为了防止张冠李戴,那就不用分辨了,你先命火铳手燃放两轮排枪,将他们尽数击倒,然后再派渡鸦众刀手们下去补刀,把脑袋都割回来缴令。”
“哦---嗨!”麻矢吃了一惊,连忙点头答应。
“还有一种可能,”夏小星沉吟着又道;“妙觉寺茶会也可能对手预先布置的一个局,目的是引本间家老赴会,好把他生擒活捉起来------
这样本家主去了,很可能就是自投罗网之局,埋伏的杀手见了本家主就会发动攻击,企图将我围杀在寺内------”
麻矢吃惊道;“哎呀,这如何是好,主公岂不是自赴陷阱,况且本间大人还是个商人,毫无武力自卫啊。”
夏小星踱了几步,便轻笑道;“这也没什么打紧,原计划部署不变,你们还是前去埋伏起来,本家主进寺之后,如果察觉不妙,就会拉着本间奸商撤到庭院前门附近,将埋伏的杀手都引到前院空旷的场地上。
到时让奇兵队一齐射击,将伏兵们都射杀便是,若是事态紧急,杀手们非常厉害,本家主就会弃了本间,一个人杀出来冲到前门,你们照旧开枪,把追我的杀手们统统射倒,然后我们汇合一处,回头杀光整个寺院的秃驴!”
“啊,难道僧人也要杀光么------嗨!麻矢明白了,谨遵主公之命!”
听着家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森然语气,麻矢不禁身体一抖,连忙低头说道;“臣下这就部署行动,主公您也进门去吧。”
“唉------”夏小星却叹了口,摇摇头道;“还是算了,俩个没长成的嫩雏有啥搞头,只会叽叽哇哇的尖叫------要说杀掉津屋天信是为了报仇雪恨,此乃所在必行之事。
但是杀其父,婬其女,灭其族虽然很爽,但万一日后这两女孩怀孕了怎么办,老子种子的发芽率那么高,那不又种下仇恨的因果了么?”
唉,想想那也是杀父之仇,灭族之恨,仇深似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麻矢迟疑了一下,沧浪一下抽出后腰短刀,俯身低声请示道;
“主公,需要麻矢为您分忧吗?”
夏小星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都是女孩,还是算了吧,过些日子让本间幸之助把她们送到哪个尼姑庵,妥膳安置了吧。”
“嗨!臣下告退。”
“慢着,慢着。”
麻矢回身欲走,夏小星又赶上几步,招呼着她笑着说;
“正好顺路,我跟你一起离开这吧,趁着还有点时间,我想去前面的客房看看绘子,她现在怀着身子有五个多月了吧,我得好生安抚一下她,好好听一听胎动,体验一下喜当爹的感觉,呵呵呵呵------”
随着家主开怀大笑声,麻矢冷冽的嘴角也绽出一丝笑容,附和着说道;
“主公心存慈悲,日行一膳,必然福泽连绵,子孙受益呢。”
“切!什么日行一善,说得本家主好像是个恶人似的,”家主夏小星略有不满的感慨道;“我本善良,奈何世道险恶啊!”
话刚说到这里,他目光一扫,发现走廊边上有一个年轻女佣提灯避在一边,一头乌黑的头发垂在腰际,显得很是婀娜。
他便走向前去,一把将其揽在怀里,挑起女佣惊惶的脸庞,借着她手里的灯笼照了照,婬笑着说道;
“倒是个乖巧温顺的柔妹子,去我房间里,脱了衣服等我。”
“嗨。”女佣不敢抗拒,低低的答应了,躬身倒退着离开了。
夏小星一抹搭脸皮,游目四顾道;“我的绘子,我心心念念的绘子在哪个房间啊?”
麻矢又恢复了冷漠神情,躬身一礼道;
“哈!臣下执行任务去了。”
“绘子,绘子------我的小心肝儿,本家主来看你来了---绘子啊---”
空寂的走廊里,回荡着下间家主略显夸张的深情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