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西域烤肉
两日过去了，驼铃商队在曲折山路上盘旋，队伍走得也有点乏了。
李叔，“大公子，这一段盘山路过去后，咱们就算是过了白龙山了，这一路再往前没有驿站，今晚只能是找个地儿扎营了。”
扎木耳他们这些胡人毕竟是常年行路的人，风餐露宿乃是常态，就地扎营对他们而言是小菜一碟。
于是几人商讨了下，加快脚程在太阳落山前过了白龙山，这样便可以在山脚下找一处平底扎营，凑合一夜次日再出发。
杜若心中庆幸，还好来时她没有坚持骑马，而是听从孔令羽的安排，雇了一辆马车随商队同行，否则，就这几日的马背上颠簸，都够她喝几壶了。
马车内至少还能有个软垫可以缓解一二，但长途行路的确太辛苦！
这古语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总说商人见钱眼开，不顾情谊，但商人为了挣钱在外奔波辛劳，其中的辛酸又有何人知呢！
有句大白话说得好，我松开了搬砖的手回头来拥抱你，砖就掉了。
情谊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队伍很快在落日前过了白龙山，山脚下正好有条小溪，扎木耳查探了一番后说，这里是平底，附近还有许多果树和动物出没，适合扎营。
于是胡人兄弟们从骆驼背上解下营帐，一通忙活了起来，没多久，三四张营帐便搭起来了。
为了照顾杜若，李叔找了个借口对扎木耳说，“我家大公子不喜与人同帐，我同你们挤一挤。”
扎木耳笑道：“中原的公子就是讲究，我等粗人，挤一挤有何不可！”
杜若尴尬地笑了笑。
这连续几日未能梳洗，她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脸上的面具正好趁今夜营帐无人时卸下来透气，否则脸上都要闷坏了。
李叔架起了篝火，扎木耳带着胡人兄弟穿进了森林。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扎木耳等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带着许多野果子，还有四头野兔、一头小鹿和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野鸟回来了，李叔的眼睛都亮了！
“哎呀呀！不愧是西域勇士！果然不一般啊！”
扎木耳等人被夸得更加开心，纷纷开始清理猎物，清洗干净后架在了篝火上开始烘烤。当香味飘起来时，杜若真心觉得这一趟跟着扎木耳等人回上京，是正确的选择。
实在是太香了！
胡人有西域特产的香料，撒上一小撮，那烤肉滋滋冒油，香味能传千里！
李叔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我跟着老爷行走这么多年，都没闻过这么香的烤肉啊……”
杜若也是，做盛氏总裁时也算见过世面，什么欧洲游新马泰乃至南美都去过，异域风情美食也尝过无数，但还是被眼前这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让人垂涎欲滴的烤肉给惊艳到了！
难怪那些美食节目总爱说一句开场白：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就如同这些烤肉，一小撮盐巴，一小撮香料，便是人间绝味。
扎木耳等人解开囊袋，里头装着西域的葡萄酒，他们拿了些精致的银杯，给李叔和杜若都倒了些，配着烤肉一起尝尝。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杜若有感而发，端着银杯，看着天上的明月，念了一首王翰的《凉州词》。
扎木耳等人虽听不太懂其中深意，但诗词之中的气吞山河之气势，感染了他们，趁着酒意耍起了手中的圆月弯刀，赫赫生风。
林间起风，沙沙作响。
“什么人？！”
扎木耳常年行路，耳聪目明，一下子警觉起来！
这不是风，是有人在靠近。
果然，一阵旋风袭来，一个黑影腾地冲向篝火上的烤肉，旁若无人般地大快朵颐。
李叔早已将杜若护在了身后，带着她躲在一旁。胡人兄弟们抽出刀，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人包围了起来。
可此人依旧故我，浑然不觉身旁已经危机四伏。
“太香了！太好吃了！”
杜若心想，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她探出了脑袋定睛看了看，奇怪，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像……
带她走近一看，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
师父！
鬼手陈抬眼看到杜若的脸，啃着油乎乎的兔腿批评道：“你这技术不过关啊！”
杜若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她转头对着扎木耳说道：“兄弟们，是我师父，自己人！”
扎木耳听懂了，招了招手让大伙儿收起刀来，大家伙儿又放松了下来。
“你的师父？倒酒！倒酒！”
鬼手陈也不客气，接过了胡人的囊袋大口喝了起来。
“好酒！”
他用手抹了抹嘴，咧得眉眼都眯成线了。
杜若搬起一块石头，坐在了鬼手陈身旁。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鬼手陈指了指烤肉，“我啊，闻着味儿，就来了，哈哈哈哈！”
“你不是跟着骆家主和陆离公子北上了吗？”
鬼手陈一听陆离，就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那小子非让他跟着杜若，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这个事儿，陆离不让说，他也不敢告诉杜若。
“那什么……，我不是下船喝酒去了，误了漕船，呵呵呵呵。”
鬼手陈随意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对了丫头，你这技术没学好啊，你看这边上，还有皮褶子……”
杜若笑道：“那师父今天就住下，再多教我些！”
鬼手陈闷哼了一声，故作傲态。
杜若拿着一串野味在他的眼跟前晃了晃：“您看这肉啊，它还淌着油冒着热气，值不值得您再多教一点……”
“拿来吧你！”
鬼手陈猛地一把将烤肉夺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惹得杜若咯咯大笑。
月挂树梢，众人围着篝火边吃便闲聊，杜若便想趁着这时候，去打些水到营帐里擦身净面。
胡商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布袋，看似不起眼却像八宝袋似的，什么东西都有。
此时杜若手中便端着一口锅状的锡器，旅途中胡商常常用来煮水炖汤使用，今日正好用来打水。
离上京越来越近了，此行收获颇丰，她的心情也非常愉悦。
等走近河畔，月光洒在水面上，点点星光照映湖面，勉强能让人看得清脚下，身后便是营帐和篝火，杜若心里踏实，将面具卸下清洗后装入怀里，便用手鞠起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把脸。
河水寂静地流淌，突地一下，有小鱼窜出水面透气，又钻入水中，只留下一阵阵涟漪。杜若的目光被鱼儿带到了右边的水岸，那一抹白，在夜色中非常显眼。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白色物体半截在水中，半截倚靠在水岸边。
天呐，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