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到底是什么秘密？
第九十九章
李顶石死了。
他的左胸一剑是致命的，止血只是一时，刚刚的一番对话看似对答如流，实则已耗尽心力，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他拼尽了力气诉说过往的内情，可最关键的一句却戛然而止。
杜世安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杜若恨不得时间倒流，她不问从前，只问这一句便能解开心中的死结。
可关键时刻，李顶石却撑不住，咽气了。
他死前陷入痛苦的回忆和无尽的悔恨中不可自拔，死都闭不上眼，眼角似乎还望向屋外，余留着一缕牵挂。
杜若一声叹息，唤来了茯苓，让她为李顶石合上了眼。
“给李叔，好好磕几个头吧，让他安心上路。”
茯苓这个孩子心思单纯，对自己的身世毫无所知：“叔昨夜都是为了护着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小姐，是我害死了他……”
茯苓泪水涟涟，让杜若心头如压千斤巨石，这一瞬间，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傻孩子，他当然护着你，他是你的亲爹。”
“什么？！”
每个人来这世上一遭，无法选择出身，可有权知道真相，茯苓也是如此。
她年纪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应该带着愧疚走下去。
胡人兄弟们将李顶石好生安葬后，由骆子楚的人继续护行一路向西。茯苓对着新墓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脸上满是泪痕。
这个孩子，一夕之间，长大了。
“小姐，我……我还能跟着你吗？”
她不安地绞着衣角，自杜若将真相告诉她之后，她更觉得对不起杜若，对不起杜家。
杜若微微一笑，目光温柔：“不跟着我，你还能去哪里？”
“傻孩子，你爹是你爹，你是你自己。”
茯苓瞬间打开了心结，泣不成声：“小姐……”
杜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他们害死我爹，还挖我娘的尸骨，我一定要报仇！”
留行套好了马车，将杜若主仆二人送至上京府衙。
杜若急着要想要再见刘四一面，但府衙以案犯羁押候审为由，不予放行。无奈，她只能先带着茯苓回到药材铺。
众人对李叔一死，都心情沉重。
尤其是杜衡，自从半夏将他从书院接回来之后，一直在等着他们平安归来，蓦地听说李叔殁了，哭得不能自已。
他自小便跟在李叔身后，可以说，除了杜世安和杜若之外，最亲近的人，便是李顶石了。
姐弟二人对李顶石的感情非常复杂，一方面敬着他多年来的照拂，另一方面，实在是很难原谅他的背叛。
杜衡长大了，他安慰人的方式很独特：
“阿姐，哭是要哭的，他是李叔；恨也是要恨的，他害死了爹。可他丢了命，自会下去与爹爹认错，如此，我们便不要再恨他了吧。”
他的心，很柔软，很豁达。
杜若扶着他的双肩，用丝帕为他擦拭眼泪：“阿衡说的对。不恨。”
人死如灯灭，恩怨便一笔勾销。
“你说，爹爹到底知道什么秘密？”
杜若摇了摇头，“是太”……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万全内廷司调包之事，杜世安入狱时已经案发，不再是秘密；难道，还有比内廷司调包之事更骇人的？
从前杜世安在家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书房。若他真发现了什么，书房中应有蛛丝马迹留下。
自被抓入狱后，杜府大房所住的东跨院便被封了，迄今都无人居住。
为今之计，只有趁今夜暗探书房了。
杜若对着刘掌柜嘱咐几句搬家之事，又让半夏带着茯苓下去梳洗，好生安慰，自己又去了隔壁的李香君的宅子。
“若儿，你可回来了！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苏大夫没事吧？”
李香君今日出门前便听闻昨夜之事，便一直在家中等杜若归来。
“苏大夫没事，姐姐，我来是有一件事与你商议。骆家在天安坊有个铺子，我们药材铺会搬过去。陈桥巷这边实在太偏僻，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想，你这阵子一同搬去成衣铺子的后院住，可行？”
“侯大人公务繁忙，你经常独自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香君莞尔，拉着杜若的手拍了拍：“我正欲同你说此事呢。你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成衣铺新开业，自然要多盯着些。你且安心处理你的事，铺子里头，一切有我。”
杜若心头一热，眼眶微微湿润。一路走来，她遇到的，还是好人多。
“有姐姐这句话，我一万个放心。”
香君紧紧地握着杜若的手，瞧着她这憔悴的神情，着实于心不忍。这个姑娘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看得让人心疼。
“我听说，陆公子又出远门了？”
“是。”
“朝宗素来与他交好，但关于他的事，我也所知不多。若儿，我瞧着陆公子对你很是上心，不妨你多多与他商议，莫要独自一人扛着。”
“他也挺忙的，没事，我自己能行。”
香君嗔怪道：“若男人只能一起风花雪月，不能同甘共苦，又有何用？”
杜若面色一红：“可我还没想好呢……”
香君乐了，轻拍她的肩膀笑道：“没错，多观察！咱们若儿这般好，自然要端着些。若是个不顶事的，咱不稀罕！”
杜若摆了摆手，情不自禁为陆离辩解：“那倒不是，他挺好的！”
香君瞧着她这副样子，便已明白了七八分。
这丫头啊，就是什么事都往自己的心里放，总害怕麻烦了别人。改日还是得跟朝宗说道说道，让陆公子多上上心才是。
二人闲聊了片刻后，杜若实在觉得有些疲累，便告辞回到了药材铺。
苏沐白一身天青道袍，清清爽爽的模样，立在铺子前，像是个活神仙。
“当家的。”
“苏大夫，似乎在等我？”
“正是。”苏沐白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杜若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杜若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的花厅。
待杜若坐定后，苏沐白对她行了个大礼：
“当家的，我，我想向您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