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
二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里面竟然是如此的情景，苏绥盯着那墓地扭头看了眼“这地方是你们家的地盘，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点动静？”
岑潇抿着唇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而是一直紧紧盯着那坟茔面露不解，苏绥瞪大了眼小声地质问。
“你竟会不知？”
“二位公子不是让你们不要过来吗？”一旁踏着坚定的脚步声，缓缓上前，语气中强烈的谴责。
“姑娘，此地为何……”就在此时苏绥胸前的佹盘发出特有的气息，只有他能听到，惊疑不定看着折麓，视线一转更加丑陋的凶神恶煞走了过来。
口中说着一些他们二人听不懂的声音，只有折麓听懂了，龇牙咧嘴地说着一些话。
苏绥抓着岑潇的手缓缓后退几步，试图远离那是非之地。回头看了他并未说话。
“这个时候不要站立场，免得将我们视作敌人。”苏绥无奈回答岑潇的问题。
岑潇扭头眯着眼，不远处气焰相当的两个人，不出半晌赤手空拳打了起来，二人面面相觑皆不明白是何意。
“此地两魊相争地盘，怎么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在岑氏的地盘上并未出现人口大量失踪，这些尸体又是从何处而来？不对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里头根本无人？”岑潇摩挲着下巴，目光深沉。站在一旁的苏绥看着他眉梢微挑，了然于胸。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抓个人来问问清楚。”
“你的意思要帮人了？方才你不是说……”
“既然已经知道该如何，自然要出手，好找到这事情的答案。”苏绥话音刚落，折麓捂着胸口跌倒在一旁，刚想要站起身一柄枪挡在身前，震惊地抬起头。
苏绥侧着脸轻声说着“此魊是杀还是活？”折麓睁着空洞的眼，恨声说道“杀！”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奇怪地回头盯着她眼睛，废话再不多说快步上前枪头刺在那东西的脖颈上，转着呆滞的眼。
“蝼蚁也配和我作对！”抓着枪头用力一转，苏绥脸色一沉，着实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会如此强，凭空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地抽回须时。
再一上前枪身一挡，那东西抓着不放，抓着末端转了几圈，用力一甩挣脱那魊的手，向上点在下颚处，被迫仰着脑袋气急败坏。甩着脑袋妄图挣脱，加上手挥舞着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直接攻击脑袋！”身后传来折麓嘶哑的声音，袖子里一掏符箓夹在手中，松开须时向前几步，手中的符箓猛地贴在它脑门上，无火自燃，可毫无作用。
苏绥瞪大了眼瞬间后退了几步，轻声呢喃着“怎么会，竟然无用？”面前的魊狰狞地笑了笑，抓着地上什么东西张牙舞爪地朝苏绥过来。
“你们这些东西怎会对我有任何伤害呢。”那魊语气中显得如此不可一世，苏绥盯着这玩意。
垂着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符箓竟然无用，那么正好就是佹盘凶神恶煞的养分。”
原本以为就是个小喽啰没想到被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抬眸一看此东西手中拿着的一根骨头，轻轻笑出声。
在他冲上前的那一刻，脚勾起须时，向上一抛一脚踩在魊身上，飞身一踢顿时朝着岑潇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岑潇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抬手接住枪身，折麓猛地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就要抬手探索着前面的此时岑潇说道“无事。”收回了手看着坐在地上的折麓眸光渐渐深。
想通一点的岑潇蹲下身轻声地询问着“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哼唱的那段曲调是你故意的，目的是把我们引到此处，借刀杀人？”
折麓听着他说的话并没有说些什么，垂着眼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站起身霎时松了口气。
苏绥抓着它的手，膝盖踢在魊的肚子上，嘴里说着。“这么些年还就没这么打过你这样的东西。”握着拳头瞬间砸在他脸上一下比一下用力，苏绥整张脸阴恻恻的。
“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没有听到声了。”折麓看不清那边的情况，询问着身旁的岑潇。
“差不多了。”言简意赅，岑潇沉思着方才苏绥拿着符箓竟然对魊根本没有用处，一想到此处敛眸看着待在一旁的折麓。
蹲下身剑指成笔，凌空绘制着符胆，完成之后先前一移动，但在这麓眉心之前瞬间消失不见，眉头紧锁，盯着即将要消散的符胆沉着眼。
为何好端端的符箓竟然会没有用处呢？岑潇的问题一时间不会有什么答案，待符胆彻底消失不见后缓缓站起身。
折麓敏锐地察觉到那人在自己跟前不知做些什么，抓着一把泥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尚未反应过来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岑潇站起身，转身环着胸沉思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远处苏绥甩了甩手中黏糊糊的东西，敛眸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画面，怀中佹盘下达命令，空出一只手拿出，将红布掀开飘浮在半空。
凶神恶煞张开了嘴，地上的魊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一堆白色粉末以及方才拿着的骨头，尚未看清径直朝着岑潇的方向走去。
折麓坐在地上，感觉到那边强烈的气息，心中莫名由来的恐惧，敏锐地听着脚步声，慌张地站起身，微微朝后退了一步。
苏绥走的过程中将红布盖在佹盘上，折麓站定那种压迫感不见了踪影，顿时松了口气。
立刻站得笔直，手心相对虚握成拳，两手放在胸前弯腰向前一推，直起落在胸前嘴中说道“多谢救命之恩。”语气里透露着松了口气。
苏绥岑潇面面相觑，实在没有想起这礼是哪个氏族的，一时半会二人都没有说话。
折麓察觉到面前二人惊讶的情绪，抿着唇“二位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算是对欺骗你们的报答了。”语气逐渐虚弱恍若有什么压在心中的事情逐渐放下。
“此处何地？”
“一群无家之人的归宿。”声音里透着悲凉，转过身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向那巨大的坟茔，空洞无神的眼盯着那边的方向。
“为何引我们过来。”苏绥回想到刚进来没一会儿就听到的曲调应当是此人发出来的。
“需借你们的手将那人碎尸万段，还此地一片寂静。”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一丝怒气，最后化成一声释然。
“最后一问，为何那些符箓对你们竟然无任何用处。”这一点苏绥极其想要知道是为什么。
“为何啊，那些东西只怕不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吧。”折麓的话依旧让苏绥云里雾里的，静静听着她的话。
只有岑潇垂着眼疑惑萦绕在心头这时听折麓嘴里轻声说道“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你们也不回来看看我们。”
苏绥蹙着眉思索着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身旁的岑潇拿着须时递到他身边，一愣这才双手接过。
岑潇满心疑惑地看着对面的折麓，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恐怕我家也不会知道答案。”
“这就下定论了？”
“那当然了，你看此人身上穿的甲胄，目前来看我是没有看到相同的。”苏绥仔细看着折麓的衣着，勉强看的大概。
“光靠这点肯定不行。”岑潇接着说道“方才她和魊虽说的语言我从来没有在哪个地方听到过。”
“有没有可能是在一个地方特有的。”刚找到一点思路，苏绥瞪大了眼看着不远处的情景，折麓的身体逐渐透明，发出点点亮光，抬手抚摸着那泥土。
嘴里轻声说着几句话“山河尚在，故土已无。”
“尘封的历史也随着我的消失而埋葬于此。”强烈愤懑的语气。
“你们不回来，那我们就在此处伫立…静静等待，终有那么一天有人会知道大越的！知道那恶毒狠辣的东西！”语气中透露着云悲海思，隐隐带着一丝悲戚。
一声长叹折麓用着嘶哑的声音哼着一段悲凉的曲调，苏绥不懂其中蕴藏的感情，二人站在那处并未上前。
随着最后一声，折麓整个人消散于此空荡荡的坟茔，独留两个不明所以的人，不一会这次缓缓发生变化，二人警惕看着周围面前的事物发生变化只有巨大的石头在跟前并没有什么东西。
二人一时呆愣，奇怪地看了眼这地方“我们方才看到的是否是幻觉？”苏绥揉着眉心，思索着方才所看到的一切，回想着一些东西轻声说道“莫不是魊形成的领域，可是感觉也不像啊，难道是实力不够。”
站在身旁岑潇只听到前面的话说回答的自然也是那句“应该不是，不过我很好奇尘封的历史，那是什么？”
“在现有的线索中无法得知，不过说不定以后会知道呢。”苏绥抚摸着须时，听着岑潇这么问思索了半晌这才回道。
“话说，你方才有没有那符箓竟然那东西毫无作用，你知道怎么一回事吗？”想到这件事情，苏绥缓缓摇了摇头。
“以往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苏绥跳下了那巨大的石头迎面而来的风吹着衣袍猎猎作响，转动着脑袋看着两边的山，这一看那一看
“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座山像什么东西。”
岑潇跟随着他的角度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花来轻轻摇了摇头又听着苏绥似自言自语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巨大的神像呢，还是碎成两半的。”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连忙闭着嘴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呢喃着。
“要真是这样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否定了方才自己说的话。
抬眸看向一旁的岑潇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歪着脑袋问“怎么？”
“我只是正在想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讲讲关于山中的东西有哪些？”岑潇这么一问苏绥立马反应过来稍稍颔首。
“哦，你说这个，那你可得听好了。”
“山中的东西分为鬽，魊，魃以及禲，中间两个方才已经遇到了，其他两个真正遇到的时候再说。”岑潇听得认真隐隐发现另一个问题。
“那山下的又分为哪些？”岑潇期待着苏绥的回答，却见苏绥摇着脑袋“一般来说山下的东西不多也很好对付，这么些年并没有下过几次山至于有哪些我还真不知道。”
“话说你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苏绥怀着质疑的态度盯着岑潇，却见他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见他如此苏绥也就知道了先前的那种感觉就是他装的，至于是为什么并不想了解太多。
“罢了你既不想说那就不说吧，也不强逼你什么。”苏绥站在一边并不想理岑潇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暗自垂眸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脸色微沉，看来还是要把枪法捡回来否则这样出门着实辱没苏氏的名声。
稍微整理的一下衣着，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岑潇的身影，再定睛一看，竟然蹲在魊的骨灰旁摸索着什么。
“你在此处做什么？”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走了过去，却发现他抚摸着方才作为魊武器的骨头。
“这可能就是一些猛兽的骨头，那么在意作甚？”
“你方才看清这魊从哪弄出这东西的？”岑潇听着他说的话依旧没有松开眉头。苏绥脑海中回忆着打斗的片段，不过半晌指出了一个方位“应该是在那处。”
二人冷着脸走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那骨灰之下隐隐爬出一颜色通红的虫子只不过没走几步立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可见没了气息。
那边的两个轻轻扫开层层的落叶露出底下厚厚的泥土“你到底在找什么？”苏绥一并蹲下身“这里什么都……”边说着这话的时候边扫着泥土。
手指突然抚摸到一样东西，敛眸看了过去，同样的白骨，只不过在它的身边有着尚未腐烂的衣服，蹙着眉。
瞬间看向一旁的岑潇“你是怎么知道呢？”
“一看你就没有看仔细，方才那骨头上残留着一些东西。”岑潇突然站起身，就朝着外头走去。
苏绥感到一些疑惑，忙得走到他身边“怎么不接着弄了。”
“腐烂成这样，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了。再待在此处，根本毫无意义。”岑潇摩挲着手指回想起方才看到一幕。
一排排的尸首他想起岑阳煦先前跟自己详细地说过，同今天所看见的如出一辙。暗自回头看了眼在那边神色自若的苏绥，敛下沉思的眼。
这人究竟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苏绥立马察觉到他的视线，在他回头暗暗地也瞟了一眼岑潇，转而垂着眼盯着那边惨不忍睹的尸首。
“先出去，看看附近的村庄有没有莫名消失的人，不过这么些年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这些恐怕是同那人是一样的，早就待在此处，只不过为何腐烂的会这么慢？”
苏绥轻声说的话岑潇听的清清楚楚，并未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但说道“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岑潇突然说出自己目的，而苏绥仔细想了一下如果跟他过去会不会对自己的行动产生停滞，一直待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在想什么。”
“无事，只是在想这周遭并没有什么有人的村落。”看来苏绥并未听清楚方才岑潇说的话瞬间回神，迅速找到一个合适的就准备糊弄过去。
但稍作一想瞬间意识到不对，这无人之地怎会凭空出现这些尸骨。显然岑潇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视线一转又盯着那处堆满落叶的地方，能在这样的地方掩埋自己干过的事实“这地方是哪个家族掌管的。”此地虽是和沧霞相连接但终究不属于岑氏。
岑潇摇了摇脑袋，半晌都没有说话“此地并不是我们那几个掌管的。”
苏绥蹙起眉表示不解“此地有时会发生一些怪异的事情所以我们都未将此处纳入自己的领域。”
“刚进来的时候为何不说？”虽然不是质问苏绥语气略重。岑潇不在意地说着“你来的时候也没问。”
“……”苏绥只觉得无奈走出了这一片树林，瞬间觉得有人在窥视着他们，抬眸望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人。
“奇怪难不成是我的错觉？”苏绥敛着眸子，思索着。岑潇跟在苏绥身后二人一并离开了此处。
“进展如何迅速，计划看来不需要如此迅速。”站在树梢上的人暗中窥视着苏绥和岑潇远去的背影，抚摸着身旁的树干然后猛的一掐瞬间掐出一口气尽显狠厉。
两个人一路同行沉默寡言，苏绥背着须时脑海中浮现着方才匆匆一瞥的地方，始终没想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长叹一声，不知为何恐怕这件事情很长时间都不会有答案。
……
二人又一次沉默寡言的走在路上，原想着就按计划行事此时“公子！公子！”一声巨大的声音打断苏绥的思路顺着声音发出的声响看了过去，林福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福叔怎么了，这么着急寻找我们的位置？”岑潇说着这话将手中的符箓收了起来，盯着他眼神暗示他直接说，这才让林福没有后顾之忧。
“公子，苏公子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们说那么多，总之先跟我过来，边走边聊。”福叔侧过身说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在衔天城附近的同舟村莫名发现了……”福叔一愣暗自看了眼苏绥，才接着说着“和当年发现的痕迹一模一样。”
“嗯？”岑潇站定抬起眼眸得到眼神暗示暗自回头望了一眼走在前头的苏绥。“无事，知道也无妨，什么时候发现的。”
“前几天。”福叔的言外之意苏绥当时正在你身边不可能弄出这样的事来。岑潇颔首快步走到苏绥身边说道“我们要先过去看看，历练的话后面再来看。”
尚未等苏绥反应过来径直带着林福走向那处，留下身后的人轻声地说着“嗯？还需要历练啊，诓我呢。”早已发现岑潇的不对劲虽然不知为何但并未揭露。
迈着缓慢的步子跟在他们身后，步履匆匆路上皆是罕言寡语，又走了将近一炷香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交谈的声音。
“岑家主，这可不是你们想隐瞒就能隐瞒的。”
苏绥听着略微熟悉的声音抬眸看去立在原地，属于归原观的两人站在那处，看着自己记忆尤深的脸暗自垂着眼。
死死掐着手勉强让自己保持往日的神态跟在岑潇身后，朝着岑阳煦就是一礼。
“父亲发生何事？”
岑阳煦一甩袖子站在一边，脸色沉了下来，晏梧桐对岑潇微微颔首，而后看了一眼苏绥微愣说着。
“岑公子，既然令父不愿多说，那就由我来说。”
晏梧桐抬眸看着岑潇“我们路过此地刚一进村口就发现这个地方有些许不对劲，阳光明媚之际农田上竟然看不到一人。”声音一顿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季礼，见他一直垂着脑袋呼出一口气。
“你的意思那些人莫名其妙不见了踪影？”苏绥勉强稳住自己心平气和地说着。
“并非，一进入到村内就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预感不妙果不其然在每一处地方都发现了一大滩血迹，只是并未看见那些人的尸首。”
话音刚落由远到近的女声从那处传来“大哥大哥我们已经发现了……”小铃铛的声音微顿，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们。
“大哥。”脸上的表情极其沉重死死掐着手“三妹，先带我们过去看看。”一直未曾开口的季礼急忙迈出一步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
“岑公子想必也知道归原观一向如此，还望海涵。”
岑潇轻轻一笑摇头“在外那些规矩本就可以置之不理。”苏绥静静听着他们有来有往的谈话，都是些场面话，嘴角微抽搐在他们身旁。
垂首想着自己的事情：现在动手可是对自己极其不利的，在扳倒他们之前你可要隐忍不发！坚定地看着前方，迎面而来的泥土气味之中夹杂着一股很淡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