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八
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心中对苏禄贤的行为有些担心,毕竟知道了那些事情一时半会要想回到前面的思绪基本上不可能,除非他是无心之人。
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门口的酒馆而去,方一靠近就听到那边传来的议论声“再这么喝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嗐,这把年纪了还来这酒馆喝,想必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谁知道呢,最近也没听说出了什么事啊。”苏绥听着这样的话,快步走了过去,方才他们谈论的那人恐怕就是太爷爷,急匆匆走了过去,挤进前面地围着的人群。
就见晏梧桐几人坐在苏禄贤边上,而被围在中间的人拿着一大罐酒仰着头直灌进嘴里,身旁的小铃铛急得不行嘴里说着。
“老人家别喝了,你这么喝也没用!”边说着还不忘将苏禄贤手中的酒罐拿出来,可怎么拽都拽不动,心道不好,这个老人家的力气比她大不好动手。
眼神示意边上的几人让他们一并过来帮忙,却见他们抬眸看着门口的位置,尚未反应过来苏绥走上前将这老人家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太爷爷别喝了。”
“绥儿?就让我这次放纵一下吧。”苏禄贤感觉到苏绥拿着酒罐,伸手一扯,将那罐从他手中拿了出来,放到一边,这个样子看起来并未喝醉。
苏绥见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既然现在人已经找到了,陪在他身边干些什么都好,不过看向桌上的几大罐酒伸出手提了提竟然已经空了。
瞳孔微缩,接连看了眼那边的几个同样如此,这么短的时间竟然灌了这么多,在喝下去恐怕会出事,伸手将苏禄贤手中的酒拿走。
开口说道“太爷爷先不喝了,等酒醒了再喝。”
“这么做有意义吗?”苏禄贤闻言仰头看向苏绥,抓着桌子上的酒又灌了一口“烦心事太多,这东西能解愁!你要是陪我就喝!不然就闭嘴看着!”听着比以往更多的语气。
苏绥只感到无奈抬手捂着脑袋,小铃铛见状默默坐在另一边同朔日和朔月挤在一起,既然自己大哥都没有动那他们就看着就好了虽然这么做很不厚道。
但反正这么多人看着又不怕他说些什么,暗戳戳看着这周围的人,故意坐后了点晃动着脚,偏头看着晏梧桐见他一直蹙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戳了戳一旁的朔月示意她看向那边,却见她满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还不明所以地凑上前询问着“二姐这大哥怎么这几日都是这个样子?”话刚这么问完就被一旁的朔日捂着嘴。
“真的,听我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小铃铛闻言看着他们这几个都是愁眉苦脸的,忙得闭上嘴垂着眼坐在那里,但不过半晌就暗戳戳将眼看向一旁的几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并不妨碍自己看热闹,苏绥听着苏禄贤的话坐在一旁,拿着桌上的碗放在自己面前抓着那边酒罐子就往碗里倒。
“既然太爷爷都这么说了,那便喝。”说着将碗递到嘴边,尚未喝一口,就被一旁站着的岑潇拦住了手。
“你从未碰过酒,不知晓酒量如何……”听到这话苏绥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抬眸看向岑潇,眼中充满的信任让他心头一颤,顿时松了手默默点了点头。
苏绥这才收回视线,见苏禄贤用着浑浑噩噩的眼看着自己心头一颤,敛着眸子浅尝一口,很是辛辣忍不住蹙着眉,但见到一旁的苏禄贤都是大口灌着喝,无奈仰头一饮而尽。
目前眼神还算看得清楚,接着又倒了一碗……这个样子过了良久,他们两个才显出些许醉意,苏禄贤迷茫地看着面前好几个重影,甩了甩脑袋却无用。
借着醉意原本压在心底的思绪又冒了出来,抓着碗的手愈发地用力轻声呢喃着却不知说了些什么,苏绥那处同苏禄贤差不多,只不过坐着不动蹙着眉。
“来来来,让一下先让我过去。”陆皈一的声音由远到近传来,挤了进来就看着坐在那边的两个人,以及在看热闹的五人,猛地冲上前将他们两手中的碗拿了下来。
看着一旁的小铃铛气不打一处来稍微拍了一下不过没有说些什么,注意到一旁的岑潇皱着眉头双手环着站在那处“岑公子你怎么也不劝劝。”
长叹一声说道“原本想着借着酒意发泄一下也好,谁知道他们两个……”无奈摊着手接着解释道“苏绥可是这位前辈拉着一起喝的。”
模仿了一下当时苏禄贤的语气并道“要是我再劝恐怕你就会看到你们仨都在这。”
指了指自己面前还有个空位,陆皈一听着这话嘴角一抽,抓着他们两个的碗放在桌子上,伸手拉着苏禄贤的手臂放在肩上。
“赶紧的,赶紧的不然看着他们两个在这发酒疯?”说罢就带着苏禄贤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到“老板酒钱以后再来付啊。”
“行行行,哪一次来我这喝不是这样的。”爽朗的笑意传进岑潇耳中,没有看过去,盯着半阖着眼的苏绥这个样子能走动道才怪,将苏绥拉起背着他跟上陆皈一的步伐。
幸亏须时和毖敕放在别处去了不然还要拿着武器太过引人注目。苏绥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带着酒气呼吸萦绕在自己颈侧,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脑袋。
听着苏绥轻声呢喃着“岑潇。”
“嗯?有些醉了。”
“稍微有点。”尚能思考的脑袋回答着他的问题,一转头靠着岑潇的脑袋“脑袋好晕。”
“闭着眼放空思绪会有效果的。”稍微一动苏绥抓着自己的手腕听他的话闭上眼发出一声语气词,紧接着按照他说的话,不一会酒劲更上来了。
有些抗拒这种感觉,抬起眼眸盯着他们已经换了个地方,坐在床沿处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岑潇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抬手抓着发冠处的发簪取了下来。
“怎么这个样子看着我?”见苏绥眼眸很是涣散地盯着自己,弯腰稍微凑近了一点抬手指腹点了点苏绥的脸颊,不过没一下就想收回手来。
只不过苏绥抬手抓着岑潇的手,睁着迷糊的眼盯着他的脸轻轻呢喃着“好看。”
“是吗?”弯着腰又再次接近只不过立马弹了回来抬手捂着唇瞪大了眼盯着那边垂着头的苏绥,蜷缩着手中没一会反应过来将苏绥安顿好之后急急忙忙跑到门外。
抬手指尖抚摸着自己唇瓣,耳廓微红轻眨着眼盯着面前窗户原本在嘴角的笑意放得大了,听着一旁的屋子传来声响忙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你那边如何了?”
“已经收拾妥当了。”陆皈一听着稍微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岑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稍微瞥了眼一旁并未关严实的门,了然于胸。
“走吧,忙活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去吃顿饭了。”陆皈一看着岑潇将那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自己看着里头的光景,拉着他的手臂朝着大门口走去。
“行了,别看着赶紧走。”说着将岑潇带进一间小酒楼,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而后陆皈一用着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岑潇,待菜上齐之后“想清楚了?”
岑潇闻言一愣,抬眸看向陆皈一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一些事来,放下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头“我很清楚我自己的想法。”
“可你是岑氏的继承人,在及冠那日便是你继承岑氏家主一位,你觉得你家里的人会同意吗?”
“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并不像闲悠那样一走了之,等待他们的松口。”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
……陆皈一满脸呆滞地喝着手中的茶,这年轻人干事有的时候真的很不懂,象征性地问了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年过年,吃完年夜饭的之后。”现在回想起都觉得没有问题,默默点了点头,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陆皈一是如何震惊的表情。
听说岑家二爷脾气暴躁这都没掀桌子?不应该啊,现在好了想了一大堆的话都无处说,只能加快了速度吃着手中的饭。
前面的问题暂且略过,有一点很好奇放下手中的筷子稍微凑近了点“我现在才发现你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故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是为什么?”
回想起几次见他都是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苏绥在旁边根本发现不了他,岑潇闻言微一挑眉朗声说着“很好奇?”
“不好奇我会问?”
“太过引人注目不好,这样反而要时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那种生活反而是我不愿的。”
“那以前的易容也是因为这层原因?”陆皈一头一次听说这种想法忍不住感叹道“以往每个人挤破头皮都想在众人面前鹤立鸡群,而你倒是相反。”
“想法不同行为上也有所不同,这是常态。不过必要的时候我会展现出锋芒的一面……”陆皈一闻言抬眸看向面前岑潇。
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这一次并未故意掩藏的气势散了出来,陆皈一一愣转而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真是不能理解,好端端怎么要这么做呢?”
“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羽毛。”抬手抓着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稍掀起眼眸看向陆皈一。
“陆前辈你当初是怎么想着创建着归原的?”聊着些平常小事,岑潇的话题突然生硬地转到另一个地方。陆皈一喝着茶的动作一顿。
“很久都没人问过我为什么了,岑公子这么好奇的?”
“想多了解了解,今日正好有时间自然是要问问的。”
“嗐,既然想听那我便说吧,其实这归原并非我一人的努力,前面还有三四个人,要不是他们恐怕今日归原并不是这么大的规模。”
“其中有两个你是认识的,就是苏禄贤夫妇二人,其中琉如姐姐是最先提出要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桃花源,可已经走了许多路了,最终竟然是难产而死……”说到这里陆皈一长叹一声。
见岑潇听得认真接着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百姓的日子可不像现在这样有滋有味的,那是吃完上顿没下顿,饿死人是常有的。”
“以前我们过的苦日子用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来看根本无法想象,想当初澹台氏还下了规定每家每户都是要上交粮食的。”
陆皈一说到这一点岑潇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项规定在许多年以前就已经废除了,但有一点很奇怪的是当初既然是澹台氏下的规定那为什么其他三家氏族也要听?
“先等等陆前辈,既然是澹台氏的规定其他几家为什么要遵守这一点您知道吗?”见陆皈一点了点头,稍微凑近了一些听他说道。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应当是每家的第一任家主是听命于澹台氏的,那种关系我想并不平等,反而像上下级……”
听到这里岑潇蹙起了眉,在现有关于岑氏第一任家主的语录中并没有找到有关这方面的话。如果真的按照陆前辈的话就应该会有记录的。
“您接着说。”
“你这么一打断我都不知道说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想想。”陆皈一点着脑袋半晌才想起接着说道。
“每家每户上交了之后,所剩无几当时的人比现在多很多,那一点根本吃不饱。”
“你先不要问为什么没有人反抗。”陆皈一看着岑潇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问些什么,连忙打断他即将要说的话。
“这种日子过久了,渐渐地就有人反抗了起来,说着凭什么我们种的粮食要交给你们澹台氏?这种的结果就是被澹台杀一儆百。”
“他们也没有给出什么解释,后来反抗的人就少了,饿死也总比被杀了强……”回想起前二十几年前的日子,陆皈一摇了摇头。
“也就是在那样的日子中我遇到了琉如姐姐,她告诉我她要建造一个人人吃得饱饭,不会饿死,冻死的归原观。”
“没人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琉如二字,所以你会发现我们归原有很多人都是无姓之人,比如小铃铛,朔日朔月,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用着简简单单的名字过完这一生。”
“归原二字取自返璞归真,当时觉得归真不好听,所以才取了个意思相近的名字,当时的我还小到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她说出这两个字的兴奋。”
“学堂也是那位婆婆提出来了吗?”岑潇听着他带有怀念的语气同自己说着这样的话,良久才如此问道,可陆皈一却摇了摇头。
“是苏禄贤,当初他在一处村庄之中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提出了这样的想法,他说‘吃饱穿暖这仅仅只是一点,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忠信孝悌!”
“在那之后他就亲自教导一些苗子,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这句话说得语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岑潇点了点头,难怪在路上遇到的人天差地别原来是有他们的功劳,这一项可是个大工程做成了……
“要是成了,这归原的名声可就流传千年了。”
听着略带调侃的语气,陆皈一却罕见了沉着脸说到“归原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只靠我们归原是干不到的。”
岑潇听着他的语气变化,掀起眼眸盯着陆皈一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轻笑道“陆前辈我就只是跟你聊天的,这么大的事情……”话都没说完,陆皈一立马说道“我相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
“放心,我在明你在暗,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归原会担着,不会牵连到岑氏。”
“您这么说弄得好像我们要去干什么腌臜事。”
“呸呸呸,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可是光明磊落的行事,我发现推行学堂这件事完全绕不开你们这些氏族。”
“所以你第一个就找上我们岑氏?”
“对对对,你可不能小看我们归原的计划,这要是成了后世的光景你想都想不到。”
“停停停,你这么跟我说也没用,我可是听说你这学堂,钱可是分文不取的,就你这能坚持多久?”
“什么啊,也就只有这个分文不收的!”陆皈一梗着脖子看向岑潇,见他看穿一切眼神脖子缩了回去。
“当然穷苦百姓去善茯堂看病也是分文不取的。”说着说着声音小得都快听不到了。
要不是那些老百姓接济恐怕这归原早就成了一片废墟,岑潇看着陆皈一垂下的眼抬手捂着脑袋“你可别告诉我归原就只有出钱的地没有进钱的法子?”
“有是有,不过要跟你们抢生意……”喝着水的动作一呛,岑潇抬起眼眸看向陆皈一,偏过脑袋不敢看向他。
看着这周围人来来往的,不得不佩服这归原观里的人放在手中的杯子开口说道。
“你该不会想着同三氏族干的事情一样?醉仙楼,丝纤阁和玉石坊你全都弄了一遍?”
“这倒没有,我当然知道虎口拔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还不至于蠢成这个样子。”
……
岑潇听着嘴角微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环着手思索着这笔生意到底做不做,做了这就是个无底洞什么根本不会挣钱,不过做了名誉上……
“岑公子你的想法说说看我们归原说不定会采纳的。”岑潇听到这里掀起眼帘盯着陆皈一的话,眼中的情绪不似作假,稍微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们要办学堂的事情岑氏会答应的,但那是个无底洞,这一点您想必很清楚,钱不会回来。”
陆皈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不过你要让我放弃学堂这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陆皈一仰头看向岑潇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以前都是四氏族牢牢将这片土地上的钱握在自己手中,其他人都不能从手中抢只能依附赚一些蝇头小利。”
“你们归原倒好直接硬生生闯出一条血路来,要是你能从其他地方找到更加挣钱地买卖说不定还能与以前的四氏族齐平,铸造出属于自己的钱币。”
“可能挣钱的东西已经被你们垄断了,还能找出什么来?”
“这就得看你自己能不能找到三氏族所掌握的那些不挣钱,再一个个……”岑潇说的话让路陆皈一心头一颤,看着这个年轻人,稍许点了点头。
“我相信归原之中人才辈出,这一点还是能找到的,给个期限,一年为期,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期待你给我的答复,当学堂和善茯堂不再是坑钱的,我会答应你的请求。”
甚至将其他三氏族带上,岑潇后面这句话倒是没有说出口,现在还只是计划阶段,宣之于口实在不妥。
“反正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年,希望你那个时候不会反悔。”
“这是自然,此物为证。”说着将毖敕剑上的剑穗取了下来,递给了陆皈一“此剑是岑氏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剑穗同样如此。”
陆皈一抓在手中默默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之后,岑潇笑道“陆前辈这顿饭我可不跟你客气。”
“行行行,今日我做东,等我什么时候去了沧霞可得给我上好酒。”
“一定。”带着笑意的话,岑潇说着走出了这小酒楼,抬头看了眼天边,日挂梢头偏西原来不知不觉聊了有半个时辰了。
朝着苏绥所待的地方而去,轻轻地打开了门取下毖敕放在桌子上,看着那边依旧在沉睡的苏绥坐在凳子上。
盯着茶杯看了半晌,良久都没有反应,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很轻并未发出声响,敛着眸子呢喃说着“不急,慢慢来。”视线一转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绥。
坐在那边寻了纸笔,闭着眼想着那两个被扯下帽子的人,提笔在纸上画下他们两个的面容,蹙着眉头才发觉一点,仔细对比了二人的面貌。
二人有几分相似,轻声说道“一家人?不对也有可能是容貌相似的人。”
看着纸上已经画成形的两个人,放在一边,之后拿出另一张纸绘着从季行之手中拿出来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