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豹行豹杀

比武擂台的场地是圆形的大型平台，每组进来的武者都要依方位在圆周边缘各角预备，在场地正中的那个圆盘铺设的是更加坚固厚实的玉台，只有敢于挑战全场的人才能站在其上申请预备。

上一场的唐忠便是这样做的，没人觉得意外，无论是虎门的威势，还是唐忠本人的威望，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而唐忠更是有实力能够面对其他舅名对手的围攻，当然那些只能算得上唐忠后辈的年轻小伙子们，是不会傻到去联合发难这位虎门战神的。

而现在，唐墨也站在了这里，这不仅让同组的其他九人错愕惊讶，整个会场也都沸腾了，敢在预备阶段接发起对其他所有人的挑战，敢于直面其他九人的联手攻击，这家伙究竟是谁，现场绝大部分人都开始互相打听起唐墨的姓名和来历。

豹门真的沉寂太久了，沉寂到大家都不相信豹门居然还有人敢站出来维护豹门的声誉。

很多人摇着头，甚至在讥讽和嘲笑，但也有不少人在感叹，尤其是那些老家伙们，对于豹门的情感要更加复杂。

曾经的豹门，在唐家是风光无限。

虎门从军，豹门多金，猿门护卫，鹰门走江湖，唐家过去四门各有专攻，豹门负责的是经营唐家在帝国各地的家族产业，矿山、庄园、商队和兵器铺子多如牛毛，在整个帝国人脉广厚，财大气粗，其余三门的家底加起来也不及豹门的一半，那时的豹门子弟，可谓是唐家的天骄之子，人人以出身豹门而骄傲。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豹门，凋敝的几乎快被人遗忘了。

唐墨觉得自己今天就是一粒种子，要在这里开花，就是一道光，要在这里点亮全场，即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今天他就要在这里让豹门重获新生！

木刀高举，再次示意自己预备完毕！

此刻的唐墨意坚如铁，尽显英气豪情，一旁相观的唐星，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自信的唐墨，竟令人心生敬佩。

在看台上，白家管家白钵听到了唐墨的名字，急忙禀告给坐在贵宾女眷区的小姐，那小姐这才明白了早上遇到这人，竟是自己便要找的唐墨，不由的先是满脸绯红，然后便开始着意的打量，见了唐墨那满面决绝和坚定的眼神，不知不觉中竟瞅的发痴了。

擂鼓三通，比武开始，观众席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墨身上，想知道这敢于挑战全场的小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唐墨横刀在前，拉开架势，他有绝对的自信战胜眼前的对手，但绝不会因此而疏忽大意，能够参加比武打擂的人大多有些本事，特别是那些常年在外谋生的唐家子弟，不但经验丰富，更是有些人悟出了自己的刀法要义，如果掉以轻心，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但唐墨也很清楚，对手最大的弱点，并不是刀法不如自己，而是互相并不了解，很难配合形成合力，豹杀刀法讲究寻隙击杀、一击制敌，仿佛是豹子在猎物中寻找机会，然后以雷霆之力瞬间终结。

擂台上其他九人的确是达成了默契，一同向唐墨的位置围攻而来，但是若要施展开刀法，最多也只能允许三四人同时近身，稍有些心机的便会拖后两步，有心让其他更冒失的打头阵，打的算盘是，若是唐墨以步法躲避围攻，便可在外圈补刀，无论击倒与否都可以混到决定最终胜负的击中点数。

唐墨显然同样明白自己的处境。第一波围攻袭来，三名武者成品字形挥刀砍至，唐墨眼神凌厉，立刻从对方出刀的力度和角度中判断出了前后两人均是实招，而侧面一人则是试探的虚招，只见唐墨旋身向后急压，木刀顺势反身劈斩，先避开了正面的撩刺，又抗下了身后的攻击，而招式未老，唐墨借身后对手抗刀之力，再次旋身加速，连人带刀朝着侧位的武者撞去，侧位武者刚收了虚招准备全力攻击以补正位攻击的缺失，正是旧力刚收新力甫送的当口，见唐墨攻向自己已经来不及变招。唐墨的木刀轻巧的挽了个刀花，一磕二送，便将对手的木刀震开荡走，而唐墨冲势不减木刀纵前一挑，直接顶在了对手的胸口上，木刀虽无刃，但分量等同真刀，这武者立刻觉得一口血气从胸腔涌上口头，接着巨大的疼痛便弥漫开来， 两眼一黑哪里还有力气站住，径直便扑倒在地，成了被唐墨击倒的第一人。

现场的观众还未从开场前喧嚣的余热中安定下来，便看到唐墨已经击倒了一人，大家这才意识到，这个从未关注过的豹门少主的确是有些本事的，而一些真正的武技高手，则看出了更多，力量、反应、判断、灵活和技巧，就在这一瞬之间，唐墨已经充分展示出了他过人的基本素质，这些能力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也不是宅在演武场上砍木人能练就的！

唐墨身形未顿，径直再次扑出，目标却令人匪夷所思，非但没有朝着围攻最薄弱的地方突破，反而一头扎进了人数最多的方向，足足五个人的围攻中心，唐墨挥刀引路钻了进去，立刻让这片地域变得拥挤不堪。

“妙！这豹行步法用的极妙！”看台长老席上，鹰门一位长老忍不住拍手叫好，这些年来唐家各门对武技的钻研的确都有些疏忽，虽然在基础武技的普及，和个人素质的提高上做的还不错，但在刀法一途上，这些老家伙们的确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精妙的展示了。

“豹行豹杀，唐墨这小子可算是学到豹门的精髓了。”鹰门长老继续说道，而在他的回忆里，豹门能做的这一点的，除了唐墨，也就是唐墨的父亲，当年的唐业了。

果不其然，正如长老陈赞的一样，唐墨连人带刀杀进了人堆中，立刻左劈右砍杀了个痛快，围攻着因为人多反倒相互掣肘无法配合，仓皇之下纷纷后撤，唐墨立刻提步欺身跟上，在观众看来，仿佛就是唐墨在不停追杀对手，而其他武者竟只有逃跑的选择。

先是一刀砍在一人膝盖骨上，紧着就是一个冲撞肘击，反手用刀柄狠狠桶在了另一人的小腹中，唐墨追击的方向上，又是两个人站立不住趴在了地上。

唐墨依然不停，如迅捷之豹再度扑出，众人围攻之势登时土崩瓦解，尚有斗志的早没了配合的想法，迎着唐墨便耍出自己的刀法，而唐墨没有了围攻的限制，则完完全全的将豹杀刀法释放出来，木刀舞出一道乌光，如同破晓的残月，大开大合间，残月片片相连，每一月都能将对手步步击退，在豹杀刀法之下，仅剩艰难抵抗。

“这小子若是使用青杀刀，那才是真的好看！”一向自负的虎门长老也憋不住发出赞叹，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此刻擂台上的唐墨，已经将刀法演绎成了一种养眼的艺术，而长老们更清楚，若是实战，这套豹杀残月连锋却是真的威力无穷，无人能憾。

猿门长老时刻不忘与虎门对立，闻言立刻讥讽：“老虎眼界很高啊，这样的本事在你眼里仅仅是好看？那看来你们虎门的小伙子要比这唐墨还厉害了？就第一场那个唐忠吗？我怎么瞅着除了有些蛮力，哪儿都不好看呢？”

说着猿门长老又拉了拉身边的豹门长老，撺掇道：“你说你说，那唐忠刀法好看不？”

豹门长老一脸赔笑，知道自己要被拿来当枪使，他若说好看，便是说虎门刀法是花架子，若是说不好看，那更是看不起虎门刀法，左右得罪虎门长老。不过，豹门长老毕竟也是老成精的人物，哪能随便卷入虎猿两门的政治角力中，半应半答道：“虎门的猛虎八斩重在实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重套路，只重克敌，和我们豹门的江湖路子不一样。说起来，猿门的七绝刀法更擅长刚猛爆发，与猛虎八斩完全可以并称我唐氏双绝。”

“啥个鬼子唐氏双绝，你个老狐狸，拿我当三岁小孩哄？”猿门长老冷哼一声，见豹门长老竟然连吹带捧把皮球踢回来，心中不满，正欲再行讥讽，而一旁的虎门长老已经满脸不屑强行插入。

“老猴子你适可而止吧，现在是比武，这么多人看着，有事回长老会说，别在这里丢人！”虎门长老摆出了轮值族长的架子，猿门长老的确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落个为老不尊的口实，这才止了冷言冷语，闷哼一声后，抱臂胸前观看比武。

长老们话起话落间，唐墨又已经击倒了两人，只见一人木刀坠地哐啷一声弹起，唐墨抬脚用脚跟一磕，木刀贴着地皮如箭矢般激射而出，下一秒便打碎了另一个年轻武者的脚踝，那人哀嚎一声扑倒在地，看那无比痛苦的神情，估计即便骨头能长好，恐怕至少也要几个月才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