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见他
宋雪亭拍了拍饼干掉落在西装上的碎渣,慢条斯理:“你还知道旷工了半个月?按照我司的规定,做六休一,就算是休息日也要全天待工,迟到早退旷工都要扣除三天的工资。你旷工半个月,不仅这个月工资没了,下个月工资也没了。”
徐知书一脸遭受锥心之痛的生无可恋表情。
宋离离听得直咂舌。
好家伙,没想到兄长还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这事容嘉音可不能不管,她还没出声维护员工血汗,就听宋雪亭道:“不过,介于你帮助宋氏有功,扣除工资就免了,本月工资照常发放。”
容嘉音抱起带着金手镯的手臂颇为傲娇地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到徐知书和谢彬的事,容嘉音略有耳闻,勉强算是帮了人一个小忙,她此时才好意思旁敲侧击地问起。
本也问得隐晦,照顾着徐知书的自尊,给足了余地,没指望一定能得到答复。
毕竟没多少女孩面对被绑架囚禁这样的事,能泰然自若的把自己的苦难讲述给别人听。
徐知书是个例外。
她不会谁问都愿意回答,只因容嘉音是宋离离的母亲,她对她自然多了几分亲切。
徐知书叙述自己的遭遇时用的平稳的口吻,好似在谈及别人的事,她自己漠然置之,其中很多恶劣的环节更是直接隐去。
即便是这样,容嘉音也听得是惊心动魄,眼泪开了水龙头般往下淌。
她平生最爱霸总题材的影视作品,虐文更是看过不少,可虐成徐知书这样的少之又少。被丈夫儿子完美保护在金丝笼里的贵妇人,对这种苦难从来只是隔着文字或屏幕共情宣泄。
那都是虚构的艺术作品。
她单纯良善的世界里从未照见过这样真实的黑暗。
就像她从未真正想象过会有人真的遭遇那些痛苦一般。
容嘉音手里的抽纸换了一茬又一茬,悲痛之余表示自己从此再也不看霸总虐文。
如芒在背的感觉已经彻底随着话题转移,宋川柏端坐直身,听见容嘉音抽纸底下飞出来的宣誓,面无表情吃了块奶油夹心。
宋沅城坐他身边,挨着宋雨晨,闻言翻了个白眼,拉着宋雨晨打赌妈妈的宣誓坚持不了三天就会故态复萌。
宋雨晨今天似乎总有些神思不属,他攘开他的胳膊叫滚。
宋沅城难得被二哥这样敷衍应付,撇了撇嘴,兀自吃零食发泄去了。
宋雨晨向来同宋沅城哥俩儿好,今天这样对他,确实心情糟糕。
他的三个傻蛋弟弟对他的倒霉遭遇一无所知,昨日宋妙妙给他打了通电话,向他寻求帮助,说是存款告急。宋雨晨二话不说就打过去十万,结果没过几个小时就被宋雪亭查手机抓了个现行。
他大哥就宋离离的事情偏心偏得是明明白白,当即把证据呈堂证供给了爸妈。
之后就是得令痛殴的过程。
宋雪亭这个掌刑者,说不上什么毛病,就是喜欢拿脚踹人,别的法子一概不用。
偏生这个月他已经被踹了不下三次了,皮都快踹烂了。
伤口上了药,休闲服一穿全都遮住,三个傻弟弟压根不知道他昨晚为了救济妙妙受了多大的罪,他这个当二哥的,只堪堪低宋雪亭一头,不愿在三个比他后出生的面前跌了份儿,这事藏掖着没说,
叫他郁闷的是宋妙妙半夜里又找了电话亭打电话过来,向他哭诉十万不够用,希望他再接济点。
要知道宋雨晨被抓现行后不止是挨揍,卡也跟着被冻结了。
他只能掏出自己屋里预备的五十万现金,和妙妙约好今天接头。
这行动要是又被家里人知道,宋雨晨觉得自己明天只能躺在床上了。
所以必须得隐蔽小心。
宋雪亭见无人说话,新挑起了个话头:“听说昨日谢氏集团还是上下混乱的状况,今儿一早就全被收拾好了,谢氏内部推选了新任总裁,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人竟然还是同离离参与一档恋综的谢之寻。”
“谢之寻?”容嘉音惊讶,她对恋综不感兴趣,唯一看过的就是恋综拳击场的部分。
那里面一名叫做谢之寻的男嘉宾的确因为过分俊美的长相引起了她的注意。
如果不是她的全部心神被离离吸引,她可能还真会因此磕上他的颜值。
但是,这谢之寻现在成为了谢氏集团总裁,她对他的印象分就呈直线式下降。
无论什么人,长得有多么帅,只要是和谢氏集团扯上关系,她都不喜欢。
当下,容嘉音扯过宋离离的手继续叮嘱:“离离,你可要记得,千万离那个叫谢之寻的远一些。”
宋离离:“妈,他不是你想的——”
容嘉音固执己见:“你就说他和前两个姓谢的有没有亲缘关系吧。”
宋离离:“……”
容嘉音啪一拍手:“你看,你看!有吧?上上个姓谢的搞绑架打算把你卖出海,上个姓谢的绑架虐待囚禁一条龙,苦主就坐在你身边呢!这个姓谢的能是什么好鸟?他们家,我看是一屋子的变态。”
宋离离噎住。
她竟然……无法反驳。
于是宋离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哥,宋雪亭清咳一声,偏过了头。
别问他,这题他也不会解。
宋离离无奈,算了,这事以后再说。
宋知洲难得说句公道话:“我倒是觉得那小伙子还不错,据说他此前一直被谢氏父子打压着,这次金海海港的刑事案件据说谢彬还想栽到他头上,没想到被他绝地反杀了。”
“这会儿谢彬入狱,他只花一天时间就夺权成功,把谢氏集团公司内部安抚平定,行事手段雷厉风行,且滴水不漏。年纪轻轻,挺有几分本事。”
宋知洲是实业家,向来关注人的才干。
谢之寻在他眼里,是海城不可多得的新贵。
至于其它的,暂时看不出来。
他看不出,宋雪亭却比他了解得更为透彻。
毕竟,上次b港爆炸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帮安全局至今都没有查出的神秘势力仍在潜伏暗处。
这谢之寻,可远远没父亲想的那般简单。
但这话也不适宜现在说,他闷声吃起刘嫂新端来的五分熟牛排,摆弄刀叉动作优雅自如。
客厅中央挂着的石英钟伴随着细微的咔嚓声走到了四点半。
宋离离心中一动,想到了什么,她按住桌角站起身,“爸、妈,我有点事出去下。”
该庆祝的也差不多了,剩下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聊天扯淡,宋知洲做主挥了挥手,让她去。
宋离离去一楼卫生间洗了把脸,将颧骨上那道乳白奶油抹干净,对着雕镂飞羽的镜子打理了下发型,她头发向来柔顺光华,宛如缎锦,带着点自然卷披到胸口,脸蛋妩媚中不乏清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挑不出不好。
宋离离对着镜子深呼吸几口。
不知为什么,明明之前见过无数次面,亲密的行为也做了不止一两次,那时候都没今天这般心绪紧张过。
或许是被他那一句“想见你”扰乱了心神,或许是隐藏了许久的关系终于没有阻碍,宋离离总觉得今天的见面是不一样的。
最后把身上穿的背带裙打理了一下,她走出家宅。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宋宅大门外面停靠的车辆。
车停得没那么显眼,是靠着路对面树丛间停的,可靠坐在扁平车头上的男人异常惹眼。
男人今天似乎也精心打扮过,从来没穿过的白色西装,玫瑰胸针别在胸口,乌发拢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让他俊美精致的面庞多出几分青春感。
她走出门,谢之寻若有所觉地抬眼望过来,手里抱着一束捆扎细致的紫色薰衣草花束,有满天星和勿忘我点缀其中。
包装的玻璃纸内里白腻,外面拢着层梦幻的白纱,紫色蝴蝶结打在花束尾端,结尾往下垂。
他西装领口也打着一个鲜艳的领结。
一本正经,很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