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段封印的记忆
石室内,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扇石门突然将出口完全堵死。
随着回音在耳朵嗡鸣中消散,王昧停止哭声,室内一片死寂。
“有人在外面关门——没想到真的有设计机关。”索拉反应过来,在不确定空气能否与外界交流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把火把熄灭,防止浪费多余的氧气。
一时间,只剩苍白的探照灯光散射在众人的脸上,阴晴不定。
“门是从上面顺着卡槽落下的,很厚,很重。”升士在门口四处拍了拍,检查后说道。
“甲子已经追出去了。我们等一下,看他能不能找到开门的机关。”徐藉丽关键时候总是异常清醒,她看向索拉,后者相视点头。在屡次探索任务中,她是除索拉以外出主意最多的人。
“就怕这石室只是单纯的陷阱。”呆丢说完,呸呸两下,自己都觉得不吉利。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了大家,对不起,我不该乱碰的……但我真不是故意的。”王昧低着头,泫然垂泣,像个犯错而没人要的孩子。
呆丢看着很是心疼,张开双臂,想要安慰她。徐藉丽瞪了他一眼,然后眼神示意索拉来做这件事。
索拉第一次主动拥抱王昧,他闻到一股桂花的清香,似乎尘封久远的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他感受到小昧真切的颤抖,那确实是因为哭得很伤心而抽泣。他安慰道:“没事的,不用这么自责,我相信你……我们都没有怪你。只是谁也没想到,有人在跟踪我们;谁也没有想到——”
“外面的坏人这么多……”他低声呢喃。
嗖!索拉忽然睁大眼睛,一道白光从他脑海闪过,泵开尘封记忆的阀门,熟悉的往事弥漫心田。
这是别人的故事,还是他久远到忘却的童年?
记忆中她身上也是一股好闻的清香。
……
索拉小时候在老家的村里长大,一个人漫山遍野的跑。
他家后院山坡上有一片竹林,翻过竹林是一片金黄色的田野,穿过田野有一个花园,花园里是一户人家。她就住在院子里高高的木楼上,木楼爬满了藤蔓,像一座绿色的城堡。
她就像童话中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他悄悄地爬上城堡,偷走了公主的心。
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嬉笑打闹。
她向他展示班里发的第一条红领巾。
他说我会系,于是帮她挂在脖子上,绑了个蝴蝶结。
“可是好丑哦。”她说道。
放学路上,人来人往,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可他只学过绑蝴蝶结,他觉得红领巾也应该是这么绑的。
看来是错了,但他们还是开心的笑了。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后来她为什么哭泣?
他又为什么离开?
记忆中的珍贵像是锁在阁楼里,越是害怕遗忘越是找不到将它藏在哪里。直到有一天触景生情记忆纷纷涌现,那是悲伤填满了内心的阁楼,溢于言表。
她因为身体孱弱只能待在“城堡”里,在阳台盼望着他能每天找她玩耍。但他后来被家里人接去城里读书了。
他们再也没见过。
他把她忘了。
她,大抵是病逝了。
索拉机缘巧合才知道那是一种罕见的基因缺陷病,生理年龄大都活不过十岁。
命运似一道墙,很厚很厚,纵是再厉害的攀爬高手,也难以逾越;命运是两条交织的线,短暂的交集以后,便是分开,永远永远……
“真是光滑的门,根本没处借力,从里面看来是打不开了。”呆丢对这扇新出现的石门使劲。
“一路上我们都没能发现有人跟踪,这至少是一个高手。”升士身姿挺拔的站着,低头思索,“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在这里等我们?事先埋伏……的话,我注意力虽然不在脚下,但也应该能有所察觉才对……我回忆一下。”
“不管是跟踪还是埋伏,有一点可以肯定。”徐藉丽带着一丝冷意,“他对这里熟悉,至少以前来过。”她转过头,鬓发起伏。
“喂,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索拉从莫名的情绪中摆脱,他整理一下胸前有些湿润的衣襟。
王昧低眉手戳衣角,脸颊在莹白的探照灯光下都显得出红晕。
“上山的时候,地上的泥印很新,杂草也没有人经过的痕迹,可以肯定的是近期内,我们是第一批上山的人,除非有另一条路。”索拉理性分析。
“不会,不会。我们上来的很多路段都是必经之路,除非他会飞檐走壁。”王昧还带点慌乱的声音。
“呆丢你省点力气吧,氧气要不够了。”徐藉丽有些有气无力道。
索甲在黑暗中重新睁开眼,如同亮起两颗泛着微光的翠绿宝石。视线中蒙过一层叶绿,黑暗变得可以看清。
据说很多动物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原理也很简单,自己的眼睛提供一处光源即可,人类据此发明了夜视仪;当然也有一种原理是将一些黑暗中人类看不见的光转换成可见的频谱,比较有名的是红外探测镜……小子并不知道具体原理,但也不需要戴什么眼镜。在无尽的黑夜中,在丛林中与走兽厮杀,这是他曾经的一段人生,——在索父带他离开深山之前,他是少数实验中活下来的“狼”孩子。虽然索家的温暖让他重新为人,但是很多为了活命而激发的潜能,作为命运回馈赋予他的天赋,只要他想,便能回忆起来。
“那么,狩猎开始!”黑暗中,无人见到他残忍的笑。
沿着进来的路返回,最近的路口处,有猎物的气息。索甲望着未曾进入的岔路口,嗅了嗅,转头略微思索……作案人已经出去了么?追,还是不追……脑子有点混乱。
潜意识告诉他,应该先去作案现场,那个磨石转动般的声音应该是某个沉重的机关;但本能告诉他,猎物已经逃出去了。
追!机关有什么好瞧的?好久没见到敌人的血了!
于是索甲朝着枯洞外的方向跑去。
簌簌!前方传来异样的响声,接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传来。
他无声的停顿在那段充满坑洼的洞道前。一只半米长的巨大老鼠卧睡在大小合适的坑里,细长的尾巴耷拉在坑边。
他差一点就踩到了老鼠的尾巴。
小子抬头望去,整节甬道遍布的大大小小的坑、密密麻麻的全被啮齿生物占据着。仿佛一下子百鸟归林,巨鼠们也回家了。
稍微远处的深坑,似乎传来了几只老鼠打架的声音。
吱吱吱!
脚下的巨鼠似乎察觉到有什么靠近,它倒腾着小步子,圆鼓鼓的身躯在坑窝里转个圈,露出猩红的眼珠子,鼻子前端的胡须像是钢针般倒刺。
好在它的动态势力很差,并没有发现小子离去的身影。
索甲轻轻叹了口气,发热的大脑也冷静下来。
还是先去瞧瞧机关通道吧。
“藉丽,我想我可能猜错了。”索拉靠坐着镌刻竹海的石壁,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五个成年人在密不透风的石室待了一段时间,也可能是石室本来氧气就不够多,他们已经因为低氧而有些头晕。
“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还是太渺小了。我们连一扇石门都破不开,又怎么能幻想着古人在地下建立一座城池。”
“那是因为我们没带工具……”呆丢无力吐槽道。
“怎么,突然沮丧起来了。”徐藉丽靠坐在一旁,用肩膀碰了碰他。
“只是想到,我忽略了一种可能。你应该知道,有些天然存在的竖井,像大地的裂缝,入口虽极小,不易发觉,但它往下却有几百甚至几千米的洞穴,能让流水直通地下,汇入地下暗河,也是极其符合条件,造成龙谷水系消失的。”
“我知道。”徐藉丽硕士攻读的便是地质和生物领域,“我们通常称作地球的褶皱,是地壳板块运动造成的裂缝。”
“知道你不反驳我……唔。”
徐藉丽伸出一根食指按住索拉的嘴唇,打断他接下要说的话。
“我可不是盲目听从你哦。”她的眉眼盈笑如月,“只是你迷之自信的时候,总是让人无法拒绝呢。”
小昧在另一旁,撅了下嘴。
升士转过头去,眼底泛起黯然。
呆丢一个人趴在石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想着那个喜欢摸头揉脸的小子,怎么还没回来?救命呐,杀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