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乱（上）
她就这么站着，没有了呼吸、脉搏，体温飞速流失。队友甚至不知道她的死因。
升士麻木的看着索甲一遍遍对徐藉丽进行最后的抢救。直到小子满头大汗停止最后的动作，对他摇了摇头。
徐藉丽确实死了。
他们终日探索未知处，早就作好随时死亡的准备。
但当她真正死在他面前，升士还是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
曾经他以为他们能够成为伴侣，直到她一眼爱上后来入队的索拉。
……没关系，我祝福你。
可是昨天索拉已经陪别的女孩跳崖了。
……你却要随他而去。
为什么？
升士痛苦的想道。
有一首老歌，一个沧桑的男声这样唱道：
“我爱你你却爱着他，
为你操心得心都碎了，
是不是，只有等到这结果，
我的泪才不会入雨下……”
升士抱着徐藉丽冰凉的尸体，泪如雨下。
漆黑的世界仿佛再没有其他声响。
索甲再次看向场中突兀斜立的石碑，眼神欲择人而噬。
“汝将遭遇最恶之事”，阴刻的铭文字迹凌乱而颤栗，像是深渊的诅咒，更是警示碑，与方井口“逃出升天，莫问鬼城”的篆书如出一辙。
他伸出手沿着碑文描画，脉络流畅。
……竟然是以手指刻字而成？
小子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明明有前人对后继之人作出警告，但他们还是像着了魔一样深入遗迹。
当然，就像“法老的诅咒”一样，百慕大飞机必“失事”，“死亡谷”无人生还，亚特兰蒂斯找不到“入口”，古楼兰出现海市蜃楼……所有的历史遗迹都会设计这种唬人的把戏。
不过是灵异的“外泄”，却引来世人追捧。
黑裌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明星探索队，但也终究是一群普通人。
对了，我为什么来到这里？似乎是为了救一个重要的人……
必须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呆丢看到索甲神色彷徨，左顾右盼，像是忽然掉进热锅里的蚂蚁。
“甲子，你怎么了？”
小子充耳不闻，倏地朝洞窟深处走去。
小胖子追了几步，没有他快，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你要去哪？”
“哪——”空洞的地底深处传来回响。
呆丢如丧考妣的叹了口气，回望雕像般的升士抱着徐藉丽的尸体，不知如何是好。
耳边依然萦绕的窸窸细碎声，仿佛恶魔的低语，赞颂命运终将他们一一吞噬。
“队长没找到，徐姐遭遇罹难，小子也跑没影。升士你振作点，先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到升士情绪好些，呆丢踽踽踯躅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没有看过石碑吧。”升士呆滞的看着徐藉丽苍白的脸。
“没有。”呆丢在他们身后几步的距离，因为看过石碑的二人都已经出事，所以压住了好奇心没敢看，“倒是听甲子刚才念过。”
“可是我看过了。”
……你又不识字。
“接下来撤退的时候我走前面，如果你能活下来，把我们的消息带出去。”升士将怀中的女孩温柔的背在背上。
……喂，若是遭了诅咒跟你看没看过石碑没有关系的；法老的诅咒还不是化学药剂在作祟，在同一片空间内都会遭中的。呆丢有些感动，但还是在心里吐槽。
地下河畔。
索拉收集一些开水和盲鱼烤成的鱼干，做好火把，对王昧说道：“虽然大概率会有后续救援，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打算。俗话说，等在原地是不会有好事发生的。记号作好，嗯，我们出发。”
两人沿着河边沙滩，行走在漫无边界的地下世界。渐渐地，水声消失，眼前变得稍微有些晦暗，溶洞在前方收缩，能见到岁月侵蚀的岩顶，再往前数十步，岩壁上出现一个两米高的圆形口子，远远望去，里边幽暗深邃。
“那是……一个矿洞？”洞口有加固用的支撑木，都已经腐烂大半，外边还有几堆矿渣，像几个小山包。
索拉不禁联想到龙山或许是一个丰饶的矿洞，夜郎人挖穿了枯洞，留下蜂窝一样的洞道；也不对，枯洞一路上没有看到矿采的痕迹，莫非是之前在上面探索的区域不够？
“反正前路不知何处，我们进去看看吧。”
“等等。”王昧拉住索拉的手臂，“还是别进去了，我……怕黑。”
……你会夜视你怕黑？虽然我也觉得里面有些让人不安就是……
索拉看一眼右手的火把，点了点头，“古老的矿洞估计容易塌方，确实危险，再去别处逛逛。”说着带着小昧继续往前探索。
两人走后不久，洞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和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双绿色的眼睛从幽暗的洞口探出。微光照显现它模糊的轮廓，像只缺少半颗脑袋的僵尸。随着僵尸每走两步，就有散发着尸臭的液体洒落。数次后，洞口出现十几双眼睛，荧绿的光便似黑暗中亮起一只只萤火虫。
他们或完整或残损的簇拥着走出。
“有……活人的……气息。”一个完整的人形“生物”说道，他眼球突出，几乎掉出眼眶。
“追。”人群中有人下达指令。
他们飞快行动起来，像是一团移动的畸形怪物，动作夸张而整齐，一路洒下残破的组织和血液。
前方索拉与王昧再次遇到一个岔洞口。少女的身体一僵，连带着索拉一起停下脚步。
“怎么了？”索拉刚把话问出口，猛地感应到什么，转头朝来时的路望去。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通通！通通！
黑暗中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很快，视线尽头出现一群奇怪的人形生物。或许，不该称作生物，更多的像是经历拆装分解的肆意拼凑的尸块。有的关节反曲，有的头颅碎裂，有的眼球掉出，在外边蹦蹦跳跳……
跑！索拉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跳，搂着王昧的腰肢，躲进洞檐边。
整齐的脚步声在洞口停住。尸群看向遗落在地的火把，神情暴躁，却也伫立不前。不一会，单独的脚步声响起，火光偏移，一个人影捡起火把。
“出来吧。”嘶哑得不似人声。
嗒——嗒！
脚步声从洞口外越来越近，显然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