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五十年功与过,述说山鬼听
“去做你想做之事吧……”
索申目送着年轻人踏上征程，消失在风眼中。终是按捺不住，追至风眼边上，眺望归墟尽头，大喊道：“一定要平安归来——”
“一定要……活着。”
黑玫瑰愣在原地，一个踉跄摔倒，许久没有动静。直到索申回到她身边，发现她的娇躯烫的吓人。
“你怎么了，没事吧。”出于男士的风度，索申关问道。
“许是遭了鬼恶……我好渴啊。”黑玫瑰直愣愣地盯着索申。
“渴？那先出去找水吧。诶，你干嘛？”
黑玫瑰抱紧索申的胸膛，不让对方挣脱出去，眼神能勾出水来，“你别误会，我只是尝尝连圣女都垂涎的滋味。”说着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舔他嘴角残留的血迹。
双方的呼吸都沉重起来。
失去爱人后，他们都将贞洁视作纪念爱人的方式，连鬼恶都认为背叛这份爱，对他们来说是“最恶”之事。
既然是“最恶”之事，那就没有办法了，为了消减鬼恶的因果之力，只好从了它。
舔着舔着，男人女人拥吻在了一起，好让天地看看他们肃清“最恶”的决心。
“汝将遭遇最恶之事”，因果之力，恐怖如斯。
在黑暗中，失去一切的张离，目睹着这一切，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男女，一步一步，悄悄越过他们，认准目标，也从风眼跳了下去。
但风并不认同他，没有给他任何减速，他就这么加速度，自由落体。
“啊啊啊啊——”
徐藉丽携着索拉和王昧，乘着风向地底穿梭，忽闻一串惨叫从身边经过。
神女：“嗯？”
许久之后，张离在地下万米深，与地面拍成一张肉饼，再没了动静。
神女收回视线，轻斥一句。
“愚蠢。”
龙山地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屈原离的灵魂被吸到这个世界暂留。
小女孩沏了一杯茶，示意老人坐在杌子上。
面前有个摆放茶具的案几，边上从虚空具化一只秋千，再无其他事物。
男人帮小女孩推着秋千，在一旁打趣：“时隔这么多年，难得见到小姐又邀请人类入座。”
“这里是哪里？”屈原离确认自己的灵体已经消散，有些不确定道：“死后的世界？”
“这里是我的世界。”小女孩露出人畜无害的笑。
“你又是谁？”
“我在龙山呆的时间最长，你就认为我是龙山的山鬼吧。”
屈原离浅尝了一口茶，这让他即将消失的灵魂又凝实了些……似乎可以再多待一会。
在这个世间与轮回的夹缝，世界柔美如梦，岁月静静流逝，每次品一段故事浮白，便是小女孩最开心的时候。
“前尘往事，给我说说呗。”她显然对这个解决“鬼恶”难题的人很有兴趣。
屈老用茶水润了润嗓子，眼里露出缅怀，吟唱道：
吾出生时尚无为
吾出生时族已衰
三十年的战与乱
百年屈辱血与泪
十岁学得诗与经
及冠师从谋与定
而立迈步从头跃
敢叫日月换新天
不惑画出蓝与图
重谋民生与社稷
天命心系人族运
耳顺不忘逆忠言
七十从心八方游
耄耋听雨龙与山
晃晃悠悠二十年
而今沧桑一世纪
曾于黎明见曙光
曾将旌旗遍江山
曾教敌寇还国土
曾与伟人话千秋
曾忧丰羽万古愁
……
二十年懵与懂
三十年战火飞
五十年功与过
述说山鬼听
作为交换，小女孩解答鬼恶的来历。
“……曾经有一个神级文明在世界破裂毁灭之际，执行了名为‘逐道’的计划，众神分散成五十波次离开了祂们的世界。‘大衍五十，大道遁一’，‘逐道’希望能从‘道一’到‘道五十’，有一支延续属于祂们的文明。”
“祂们都失败了吗？”屈原离适时问道。
“我不知道，祂们都失去了联系。”小女孩在秋千上晃荡着脚丫，继续说：
“而在‘道三十七’，有一艘名为‘彼问号’的飞船。他们经过无数的岁月，成功诞生了第一位神婴，是为‘神婴化道’技术。神婴是大道的化身，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迹。但神婴诞生的时候，彼问号也只剩她一人。”
“她翻遍了飞船上所有的资料，了解彼问号的任务是寻找一个答案，一个逐道文明为什么覆灭的答案，于是继承彼问号遗志的初代神婴继续向前。”
“可是小千世界上有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上有三千世界，三千世界上还有众生世界……永恒孤独的神婴见证了太多文明的覆灭，依然找不到让她满意的答案。为了消遣寂寞，她自我繁衍了三代。”
“当二代都死亡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世代只能拥有一位神婴，于是她给三代留下一份礼物，自己消失在彼问号上，不知去向。”
“三代神婴继续着彼问号漫长的旅途，没有终点，……她也迎来了初代相同的境遇。”
“永恒的孤独。”
“在她怀着第四代神婴的身孕，像往常一样在甲板上观看宇宙的绚烂时，突然遭到了更高维度的不详侵蚀。”
“那是一种攻击灵魂的神迹，是与神婴同级的存在。无视了时空，无视了因果，……原来大道不止她所见的模样。于是她释怀了，加速分娩了四代，为了保证子宫不被不详侵染，三代放弃神体的抵抗，只将初代的礼物转赠予尚未出世的孩子，封印了彼问号上的信息，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她说，‘小衍啊，我的孩子就拜托你抚养长大，你要让她拥有正常人的童年，慢慢的要教她足够多的知识。只是不要左右她的选择。在她长大之前，所有的残酷真相都不要让她知道。在她长大后，除非自己发现，并选择了这条路，不然不要告诉她彼问号的存在。’”
“但四代毕竟是神婴啊，神婴与彼问号的使命是分割不开的。于是她也继续寻找这个答案，偶然间寻到了一颗蓝色的水星，也就是远古时候的地球。”
“那时候这里的人们刚刚诞生文明，正是见证这个答案的极好样本，于是打算长留于此。可是她爱上了一个人类，有了后代，也就是这时，她发现了不详的一点残留，于她无恙，但是对脆弱的人类来说却是毁灭的打击，于是她带走所有的魂堕，孤身上路了。”
“所以，魂堕的一点残留，就是龙山的鬼恶。”屈原离怅然道，五味杂粮化作一抹长烟。
“正解。”
随着小女孩白嫩的双脚丫子一翘，稳稳站定。
秋千、案几、茶水、杌子、老人……都消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