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舌战群雄
某个哲学家说过，当第一次有人在一块土地上画圈，理直气壮的站在上面跟周围的人说：“这块土地是我的。”
有人信了，文明就诞生了。
……
安城，会议中心。
博士觉得这是荒谬的。他们瓜分了异能界的资源，却要打压控制其他人得到……这样，虚无之灵的认同，是天赐，还是祸端？
他知道这件事的底层逻辑是人类的自私，只要人性还在，类似的事情在任何地方都会发生。
但博士也有自己的自私，他就是想要告诉他们这是不对的，他想要为那些无辜的人谋福祉，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知道怎么启齿，他怯然。
主持人捻着厚重的老花眼镜，继续念稿道：“……《虚无虚构计划》获得了联合异界上层的一致通过，所以召集各位来，就是分配一下管辖区域，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
由于大气环流的存在，虚无之灵会在几天之内分散到世界各地，但谁都知道内陆是块最大的蛋糕，于是对于兔方放出的几片区域以及内陆周围的地区，各大势力熙熙攘攘的吵了起来。
这里边各方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最后结果是，内陆都归异能局总体管辖，但实在人手不足，将几片地广人稀的区域交由同盟的熊方、幻教、冰圣宫、木殿派遣人手帮忙消除虚无影响，将魔都、广城、琼岛、琉球作为公共执行区域，允许各个势力进驻，顺便促进异能交流……这算盘敲得太响，鹰方都眼红了，但又说不出什么，毕竟异能界它并没有太多的文明底蕴，只有一个取而代之的印安文明。
“那个，那些被控制、消除影响的人，他们会有生命危险吗？”博士趁着间隙问墨家老人。
“放心，对于自己人，我们一直秉着求贤若渴的态度。”老人笑眯眯道。
“肃静，肃静。”主持人再次敲响小木锤，“下面进行会议第四项。”
这次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场再次安静，才用包含深情的语气说道：
“古往今来，人类只有面对灾难才会团结一致，但无数的文明消逝时刻提醒着我们，绝大多数时候，灾难只会突然降临，不会给足人类文明团结应对的时间。所以，我们依然按照常规，再次呼吁大家维护和平，制造通力合作的机会。接下来，请大家畅所欲言，共述人类美好未来。”
博士第三次愣住了。
兔方第一个站出来：“我早说过，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星际文明才是人类出路，鹰方却只想着收割全世界。”
鹰方嘴硬道：“我方一直倡导做文明的使者，将自由和平等传播全世界，何来收割之说？况且我方一直认为精英才能带来改变，科技才是文明延续的基石。”
牛方帮腔道：“就是，有些人自己制定了臃肿的制度，难怪科研人员一直往鹰酱那里跑。”
熊方冷笑道：“你所谓传播的自由和平等，还是少搞点好，现在我被它们缠得焦头烂额。”
鸡方指责牛方：“你们要是少倒点牛奶，科技也不至于如此停滞不前。”
真教跳起来：“我早说过肉体困顿，机械飞升。只有改造人类，拥有更强的躯干和大脑，才是人类文明的未来。”
影无声地站起来：“我同意改造人类的方针，这一直是我们致力的研究方向，但机械太笨重了，只有用异能改造肉体，才能让文明生生不息。”
幻教说：“一切皆虚幻，唯从心才能永恒……”
后排有人大声争辩：“四大力才不是本质，它们缺少了五行……”
“万物有灵，唯意识才是生命。”
“错了，信息才是生命，生命可以以信息机械存在。人工智能才是前景。”
“放屁！人工智能不过是程序的自我迭代，信息是死的，但意识是活的。你们生命工程想要实现，先研制出至少十亿比特的量子计算机吧！”
“善哉，人之所以区别一切动物，一切机械，不是因为有意识，而是因为人有精神。”
“意识也许存在，但意识是受物质支配的，信息也是物质为载体，精神只是你的幻想。”
“阿弥陀佛，没有精神，人类文明何以永生？”
“秃驴，你着相了。”
“……”
七嘴八舌，吵吵闹闹。
博士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现场混乱得像一个大型传销组织现场，他砰的一下拍桌而起。
“你们不要再吵了，物理才是揭示世界的本源！异能只是一场意外！”
一下子大厅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一瞬间他感觉脸颊一烫，胀得通红。
“你不知道吗，物理学早在一百多年前，就不存在了。”有人说道。很多人附和。
“基础物理是有一个多世纪没有什么重大突破，这恰是因为我们即将接触到世界的本质。”博士镇定了下来，“还有，物理学一直都是存在的。”
“那你解释一下，我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穿着夹克，袒露两肩的青年戏虐道。他将自己的手穿过桌面，又穿回来，木质的桌面像是不存在一样。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嬉笑。
“你应该使用的是本我异化物质异能，桌子并没有发生太多改变。也许在你看来，桌面是一堆紧致排列的原子，事实上除了强核力的物质部分，原子间的间隙大得超乎你的想象，物质间是以力场的形式固定存在的，你的异能作用在你手部范围，让其中的场的范围内物质间相互作用减弱，像巧克力穿过果冻一样。”
随着博士的描述，那位青年有种被抓到本质的感觉。
“你这个动作也并不轻松吧，我想想，你以前一定也失败过，异物塞进身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吧。所以你只敢在木质的桌子上随心所欲做实验，因为有些东西，不及时排除体内，是有毒的。”
博士直视他的眼睛，“我说的对吗。”
青年已经有些脸色苍白，显然是想起不好的经历。
“那你说说我这个呢？”一个爆炸头挥手间空气噼里啪啦的响，电弧闪灭。
“异化电系异能，没猜错的话是自身表皮电子移动形成高压电场，电荷聚集在指尖电离空气，但抛开电流谈电压没有任何意义，你这一手也就电电蚊子，早在一百年前特斯拉都玩腻了。想要提升威力，就要消耗功率，这都是用的你自身的能量，没有逃出能量守恒吧？”
“我呢？”一个女孩浑身光芒大绽。
“你身上应该有不少荧光物质，跟萤火虫差不多。”
“还有我——”
“他界异化热能系异能，你不过瞬间加热一点木材，碳与氧气持续燃烧，说到底是个打火机。”
“我——”
“凝水成冰？你也是他界异化热能系异能，只不过反过来，手很冷吧。”
“聚沙成塔？他界异化物质异能……”
“身体变长？弹性变形罢了，你没发现你变细了吗？”
“……”
“呼——他界同化精神系异能，你要想象一个足够真实的世界才能把人困住，你对世界的认知太浅显了，我几秒钟就出来了。解释的话，因为量子纠缠。我们共处一室，每分钟的有呼吸过的空气分子在你我的体内交换，你我便有了同步的信息媒介，所以你的所思所想加在了我的脑海。”
“……”
“你说你能看清我的毫毛？大哥，你只是眼睛生的比较好，我显微镜看得更清楚，还是我再把光学原理给你讲一遍？”
“……”
“你说你能让时间慢下来，一目十行？年轻人，时间在我们生活的维度是不存在的，只是万事万物在重力时空下运动，你只是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思维运动的比常人要快。”
“……”
“你说你能看到扑克牌的背面？我都说过了物质比你看上去的要虚无的多，光子不能穿透纸面给你传递信息吗？”
……
一时间，博士唾沫全开，舌战群雄。
最后，现场很多人都哑巴了，不得不承认物理学还存在。
最后主持人总结，“各位看到了，虚无虚构计划就是要这样说服别人，让他认清现实，让他怀疑人生！”
全场爆发热烈的掌声。
只是有些受到打击的年轻人，表情比较呆滞。
散场后，幻瞳像个好哥们一样跟博士勾肩搭背。
“可以啊，熊博士，就知道组织没有看错你，真给我们异能局，哦不，给我们整个内陆长脸。哎，你给我说说，我的异能是怎么回事？哎，别走啊……”
博士语言发泄过后，只觉得筋疲力尽，没有很开心，他能说服很多人，是因为真正的大人物并没有下场，许多远古传承的异能体系其实是他不能解释的。
他不开心的事，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他横插一脚，作虚无虚构的示范，只是希望他们在执行计划的时候，偶尔参照一下这个样本，不要太为难那些贫苦的人。
权力永远是暴力机构，异能界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