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捧一踩

十三四岁之时，草原上的姑娘会在摔跤大会前送出自己的腰带。她并没有送出去，因为那一年他们从若枝回来，遇上了韩澄，为了韩澄，默毒拒绝了所有女子的腰带。

勾月并不在意，因为九岁的时候，默毒的母亲就将她叫了过去，她针线活不好，可那整整一日，小妃都盯着她，要她做出一整套的腰带和配饰来。

坐好之后，小妃便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她对勾月说，“我的塔兰啊，这样就成了。”

如果说当真有人想要让她成为默毒的大妃，一定要数默毒的大母，除她外就是默毒的生母了，这两个女人几乎成为了太储儿死后，出现在塔兰生命中时间最久的两个女人。

阿姆是她的养母，只是如果小妃一闲着了，就会叫人将她从阿姆身边叫到她的帐包里去。

多年后连勾月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她们那般坚信默毒会用真心爱她。

仿佛只要她不断付出，默毒终究会爱她。

勾月现在隐隐明白了默毒不过是被逼朝着她走去，无论是迫于母亲的压力还是她多年陪伴，他都不得不向她示好，而这种示好在一个没有开窍的女子眼中，便是将她放在心上了。

细细一想，她看出默毒对韩澄的心思，不过大王大妃和小妃向她多次说起，日后能和默毒一起登上王位的只有她一人，她便也信了，想着就算是韩澄嫁给他，也只是小妃罢了，草原上部落的王那么多，每个王又有那么多小妃，默毒就算有小妃，她也不觉奇怪。

好像，只要能和默毒生活在一起就行了，她也别无所求。

这种心思慢慢定式，尤其在默毒助她杀了楚王之后。

燕人常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正的夫妻难道能允许第三个人的加入？

或许塔兰可以接受，因为她并未将默毒当成真正的丈夫。

勾月却不可以，试想若是韩澄没有背弃与文渊之的婚约，二人多年后已成神仙眷侣，她那时再与文渊之两心相付，该有多么不甘。

她能接受韩澄成为默毒的小妃之一，却不能接受她成为文渊之的妻。

于是这便明了，她与默毒之间的情感也许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糅合了亲情，同伴和友谊，以及道不明的男女情愫的复杂之情。

若说默毒像是她认定的夫君，倒不如说像是她在心底里默念的兄弟，她需要这样一个哥哥陪她走这一路，复仇之路上，疲倦时，她需要亲人的守护。

她却错认为那是男女之情，也从没有人告诉她，那不是真正的情爱。

他守护过她，疼爱过她，可那与他望向韩澄的目光截然不同。

默毒从未对她心动，她也不曾迫切地想要得到默毒。

这场雨实在太冷，勾月坐在亭子中，红泥小炉上吊着的热水氤氲雾气。

对面坐着的就是太后娘娘，她走出武场不远，经过焉稚阁，“恰好”碰见了太后娘娘。

这一说便是半个时辰了。

她说起想要为文相在京中找个和宜的女子，口中道既然他是文渊之的门生，自然知道他心之所向。

勾月道她并不知。

太后娘娘许是年纪大了，絮絮不止说起了当年在草原上发生过的趣事。

提起塔兰，宫人具是脸色一变，却无人敢堵她的嘴。

她道，“若是她还在，恐怕早就为后宫之主了，哪里由得韩家皇后放肆呢？”

勾月并不想搭话，太后跟从前没两样，当着谁的面都不掩饰对韩澄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