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跳一百八

如今自己又面临下岗了，这事如果让让丈夫知道了，他一冲动肯定又给家里砸了，哎！这动不动就砸自家东西，这什么毛病呀。今后这怎么活下去呢，如果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说，自己还有个孩子怎么办呢。

好在收尾工作还有半年的时间，一定要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想出办法来，此刻她后悔极了，真不该来这个破工厂，如果还在原来的公司做业务经理，虽然表面上看没有在这里挣钱多，但是稳当呀，现在跳槽到这个倒霉的破工厂，落得个认钱不认人、不仁不义的坏名声，想回也回不去啦。而且在这里总体算算账还没有以前挣钱多呐，太倒霉啦。

第二天早上二五眼跟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办公室，她开始了正常的工作，继续做销售汇总表。这时候公司财务科科长来了，一脸严肃的说：“你们这么点小的三产底下的一个小工厂每个月产生这么多费用，你觉得正常吗？”说着把一叠报销凭证扔到了二五眼的办公桌上，接着问道：“你解释解释吧。”二五眼拿起来这些凭证看了看说：“这些钱没有一分钱是我花的，怎么来找我呢，我一个外聘来的所谓的副厂长，根本没有权利花钱，再说这些花销你都知道啊，领导们也都知道啊，你们的事我敢问吗？我没法解释。”财务科长冷笑着说：“这上面可都是你签字领取的支票和现金，到时候你必须负责任。”说完扭头一摔门就走了。二五眼立刻傻了眼，她想每次签字自己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己一个外聘来的，人家领导让自己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呗，自己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现在财务科长说让自己负责任，这么大的金额会不会把自己抓进公安局去呀。这时她想起来副厂长当时说的话了：“你以为交接完了，请吃顿饭磕几个头就可以替我当副厂长啦，你想的美！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再说了这顿饭就是再贵也是我们单位的钱是公款！还有好多你办不了的事需要我帮忙呢。”是啊，现在自己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帮帮自己呀，可是副厂长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帮不了自己了，再说了就是他现在不是植物人也不愿意让他帮忙呀，那个老头子实在是太恶心了，宁愿不干了也不愿意再看见那张胡子拉碴、满是扁平疣的脸，还有那张臭嘴！那一晚的噩梦成为了烙在心里永远的伤疤！自己这个副厂长当的太可悲了。

中午饭都没吃，她吃不下去，一个电话打给了闺蜜杨玲，约好了下午一起吃晚饭，跟闺蜜说说这件事。打完了电话想继续做报表，做不下去，拿起报纸看不下去，苦苦的熬到了下班时间，飞快的骑着小自行车来到了一家比较便宜的小餐馆，好姐妹正在那里等着她呢。一进门杨玲站起来招呼她：“这里、这里，快过来，等你半天了。”等二五眼哭丧着脸来到杨玲身边时，杨玲赶紧接过来二五眼的劣质皮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挨着自己坐下来，刚一落座，二五眼就一头扎进杨玲的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这回我摊上大事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你说我一个外聘的临时工，所谓的副厂长有什么权利呀，还不是人家叫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吗，哎呦，这数额也太大了，我怎么赔的起呀，玲子我可能会被抓起来的，可是我一分钱也没花，我都不知道那些钱买什么了，人家就是拿着单子让你签字，具体内容问都不敢问，你不敢不签呀，不听话就会被辞退，辞退了怎么办呐，我们一家老小的吃什么呀。”说着又哭起来。杨玲一只手揽着二五眼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二五眼的手。用软软的声音安慰道：“不要紧，只要你没花这个钱，就不要紧，再说啦，办案人员都是很专业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真相，哪有一个临时工当副厂长还有那么大权力的呀，这不明摆着是陷害吗？你不用担心。”二五眼抹了一把眼泪说：“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我呀。”这时候年轻的女服务员站在旁边不耐烦的说：“我们这是饭馆，你们要是不吃饭就去别的地方聊，快点、点菜吧，别磨叽了。”二五眼一听火气上来了：“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不吃饭来你这里干什么，怎么的，谁规定吃饭的地方不能聊天说话啦？”服务员也不示弱：“你是来吃饭的吗？我看你是来奔丧的，进门就哭，一副倒霉相，吃得起就吃，吃不起就滚蛋！”杨玲气愤的指着服务员说：“有你这样说话的服务员吗，啊！你们老板雇佣你这样的人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二五眼也跟着喊道：“就你们这么点小的破饭馆，我们还吃不起呀，老娘到高档饭店一碗汤都比你们一顿大餐贵。”服务员一脸蔑视的冲着二五眼甩了一句：“就你这副模样，还高档饭店呐，可能昨天晚上刚喝完男人的洗脚水吧。”然后就到后厨端菜去了。二五眼气的掀起一次性桌布的一角，把桌子上的碗筷都给掀地上去了。杨玲拿起包，拉着二五眼就往外走，服务员追过来：“想走呀，门都没有，把碗筷的钱给赔了再走。”杨玲说：“真可笑，你这碗筷都是一次性塑料的，连包装都没坏，陪什么赔。”这时候老板娘从后厨走出来，对杨玲说：“赶紧走吧，我们这小本生意禁不起折腾，走走走。”杨玲趁机拉着二五眼就快步离开了这家小饭馆。老板娘望着二人的背影对服务员说：“以后别惹这种人，她们这是邪火，千万别在自己的店里闹事，闹事影响财路。”

杨玲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就拉着二五眼来到了一家小面馆，两个人二话没说一人要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商量着这事怎么办，杨玲很快就把一碗面都吃光了，连汤都没剩。可是二五眼的那碗面，只见筷子来回搅动，面条不仅没减少，反倒是看着多了起来，因为面条都泡浮囊了。忽然杨玲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你是被马总从原来的公司挖来的吗？找他呀。”“对，他是一个大好人，而且是他把我招来的，哎呦，还是你聪明，就是这个主意，明天我去找马总。他是老总是管财务科长的人，他一出面财务科长准傻眼，哼，敢陷害我门也没有，我也是有后台的人。”想到了这个好主意，二五眼的心情好多了，一口气把泡浮囊的面条都吞了下去。杨玲把账结了，两个人离开了面馆，杨玲叫了辆出租先把二五眼送回家，然后自己才回家。望着远去的出租车二五眼非常感动，杨玲是自己最好的姐妹最好的闺蜜，每次有困难都来帮助自己，而且经常送给自己吃的穿的，还经常给孩子买东西，心里想等条件好了一定要好好回报杨玲。

转天早上一上班二五眼就给马总打手机，一直占线接不通。她想马总都忙成这样啦？一上午电话都占线，一直都在通话中，没办法，只能下午接着打。结果下午马总电话还是占线，二五眼心里没底了，战战兢兢的拨通了马总的办公室座机。马总的秘书接的电话：“喂，请您帮我找一下马总。”“对不起，马总开会去了。”“您知道几点散会吗？”“哦，知道，马总去外地开会了，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回来。”二五眼失望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二五眼的办公室来了两个陌生的男人，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他们一身便装，表情严肃。中年男人声调平稳：“你是这个小工厂的副厂长吗？”“是。”“那就请跟我们走吧。”“去哪呀？我想给马总打个电话行吗？”“不行。”二五眼只能乖乖地跟着两个男人走了。他们来到了公司的小会议室，两个男人开始了关于财务科长拿来的那些费用票的询问。中年男人问道：“你们一个公司三产底下的一个小工厂怎么能有这么多费用，这些票你仔细看看，然后一笔一笔的说清楚用途。”二五眼哭了，一边哭一边说：“我不知道，不知道，他们让我签字，我就签字了，我不敢不签。”“什么叫不敢不签呀，不签能把你怎么样啊，你这签了字就要负责任。”二五眼哭的更厉害了：“我是半年前招聘来的临时工，替代了原先的副厂长。”年轻男人用疑惑的口气问：“什么？你是临时工，有临时工当副厂长的吗？你现在能把原来的副厂长找来吗？”二五眼无奈地说：“原来的副厂长植物人了，我真是临时工，我也不知道怎么让我一个外人当副厂长。”年轻人接着问：“你怎么来的这个厂，不可能谁都不认识你自己就来了吧。”“是公司马总到我们公司买了100件衬衣，然后发现我是个人才，就把我挖来了。”年轻男人听了二五眼的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这么大的公司找不到人才，跑外边找一个你这样的人才来，真是滑稽。”中年男人虽然也觉得可笑，但是他看到二五眼穿着劣质的衣服，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还不说，眼圈都是黑的，满脸的雀斑，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说：“行了，在谈话记录上签个字就回去吧，今后不要什么人的话都信。”“那我还在这里上班吗？”中年男人态度温和的说：“回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直到把收尾工作做完，善始善终吧。”二五眼深深的给二位鞠了一躬，猫着腰跟小偷一样推门逃走了。

转天二五眼就听说在上海出差开会的马总被提前请了回来，二位副总和财务科长配合调查，从此公司的人再也没有见过马总。

从这一天开始二五眼就跟受到了刺激一样，不能听见办公室门响、不能看见办公室的门开，只要门一响就吓得心咚咚直跳，心跳一百八；只要门一开立刻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浑身哆嗦，落下后遗症了。她想马上回家不干了，但是收尾工作没结束，想不干都不行。而且自己还要随时配合调查，直到那些费用的问题调查清楚为止。就这样每天战战兢兢的熬着。突然有一天静悄悄的办公室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吱”一声门开了，上次的那两个男人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二五眼立刻站起身来，马上又软软的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