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空即是色

二五眼这几天可高兴啦，因为车间里经过加班加点拼命干，终于备好了库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高明电器公司的领导们已经承诺，只要样品合格，备库充分，一个月以后就下订单了。二五眼并没有想到一切承诺，在没有兑现之前都是空头支票。她竟然凭空想象着：已经把竞争对手给pK下去的胜利局面。

这一天早上，二五眼正在办公室里高兴的唱歌呐，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二五眼太高兴了，她想：从时间上来看，这一定是高明电器公司采购部郑经理的电话。赶紧拿起电话听筒：“喂，您好！是我呀， 你跟我说备库的事呀，太好了，我就等你这个电话呢，我们加班加点的完成了备库任务。”二五眼发现这个郑经理今天说话怎么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呢，有点吞吞吐吐的。于是就问：“哎，你听得见吗？”这时就听见郑经理在电话的另一端声音低沉的说：“千万别再备库了。”二五眼惊讶的问道：“为什么呀，我们都已经备好库存啦，不是让我们跟原来的供应商竞争吗？”郑经理说：“刚刚接到上级领导的电话，公司的整体业务布局大调整，各个岗位人员也有较大的变动。”二五眼惊讶的问道：“你的位置会动吗？”“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二五眼说：“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呀，也没有人提前告诉我们，我们这些备库都是贷款买的料，而且我们买料的时候正是贵金属价格的时候，我们本身就贷款备料，再加上赶上了市场价格高位，加班加点还要付给员工双倍的工资，这不是等于把我给用绳子勒死了吗？我们可怎么办呀。”郑经理说：“我给您打电话就是告诉您一声，不要备库了，当初是我打电话联系您的，我要做到善始善终，不管今后情况怎样变化，咱们还是朋友，您的备库我会记着这件事，尽量帮您处理掉。”二五眼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说：“那就谢谢你，一定记着我的库存。”放下电话，二五眼想起来自己曾经做了一个梦：

一个月前的那一天，从《海鲜大酒楼》出来以后，因为喝了高度酒，回到办公室一头倒在沙发上，马上就进入了梦乡：二五眼漫步在铺满鲜花的林荫小路上，她看见前面是一片金光闪闪的稻田。 二五眼赶紧快走几步，她手里有一把金色的镰刀，她要拿着这把金色的镰刀去稻田割麦子，此时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心里好轻松，现在只要一心一意的收割麦子就好了。到了一片金光闪闪的稻田里，二五眼挥起镰刀就割麦子，只见手起刀落，一道金色的光环闪现在眼前，然后金色的镰刀所到之处，留下了躺在地上金色的麦穗，自己则置身于金色的麦穗之中。她想：原先只是在歌声里听说过金色的麦穗，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身临其境。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老头儿。他说：“大姐，你来干什么？”二五眼觉得很奇怪，这个年轻的老头儿为什么管自己叫大姐呢，他是谁呀，于是就说：“我来割麦子呀。”“为什么割麦子？这明明是一片稻田，你却来这里割麦子，你连这是什么庄稼、什么季节都没搞明白，你能有收获吗？你现在没有往前走，你是在倒退，你手里金色的镰刀是假的，你脚下金色的麦穗是假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你明明两手空空，却把自己当成百万富翁，可悲呀！”二五眼说：“你看这些金色的麦穗如果没有人来收割，那么不就是浪费吗？他们会躺在一片金光闪闪的稻田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要把这些金色的麦穗换成人民币，这么多金色的麦穗要是换成人民币，那百元的大钞就会堆得比山高，这样我就变成了有钱人，我不用干活了，这些年来，我太辛苦了，我想休息啦，我要到地球的另一端看看，到底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年轻的老头儿说：“你判断错误，路径不对，方向错误，空忙乎，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因为你没有这个能力。”二五眼说：“我坐宇宙飞船去。”年轻的老头儿问道：“你哪里来的宇宙飞船？”二五眼说：“我有好多钱呀，你看看我身边是这些金色的麦穗，这都是钱，我买宇宙飞船算什么。”这时候年轻的老头儿哈哈大笑，二五眼再定睛一看，啊！是王大师。二五眼赶紧说：“王大师您怎么在这里？那个年轻的老头儿呢，您这是来干什么？”王大师说：“我来看你做美梦呀。”二五眼说：“我没有做梦，我这是一片金光闪闪的稻田里收割这些金色的麦穗呀，您看我现在多有钱呀。”王大师说：“你现在明明一无所有，怎么认为自己已经很富有呢，在金光闪闪的稻田里收割这些金色的麦穗，南辕北辙啦！还不快快起来去奋斗，别躺在这里做美梦啦，你这种行为叫做躺平，等您一觉醒来时，你会发现你一无所有。”二五眼鄙视的看着王大师说：“你这是嫉妒，你嫉妒我是个有钱人。”王大师又变回了年轻老头儿的样子。二五眼说：“你这个年轻的老头儿变来变去的干什么，你是不是妖精呀。”“不是我这个年轻的老头儿变来变去的干什么，而是你在干什么，你要把这些金色的麦穗换成人民币，那可能吗？”二五眼说：“怎么不可能，金子300多块钱一克，这些金色的麦穗足足有几千克，这要是换成人民币，哈哈哈，我就发财啦！”

这个梦预示着，目前二五眼所做的一切都是南辕北辙，为什么南辕北辙，是因为只注意到设备和产品，没有大视野，只看见眼前的竞争对手，没有看到社会的进步、技术的进步，只是低头拉车，没有抬头看路，不知道自己拉的是什么车、也不知道走的是什么路，结果就是一场空忙乎！现在落到了今天这种地步，那就是咎由自取。

阿银见今天一上午二五眼都没有到车间里来，感觉有一点奇怪，因为二五眼每天早上多忙都要往车间里扎一头呀，今天这是怎么啦？阿银觉得这事有点不正常，不行，现在必须马上到楼上看看去。

阿银来到二五眼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咚咚咚”哎！没反应，推开门一看二五眼正趴在桌子上哭呢，这可太新鲜了，像二五眼这种人还会哭，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个硬邦邦的小铁人怎么会哭呢。于是她说：“姐姐，您激动什么呀，您是哭了吗？您这个哭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呀？”二五眼头都没抬，只是晃了晃脑袋，继续哭泣着。阿银以为是二五眼两口子又打起来了呢，就说：“没事呀，您不是说过吗，两口子打架不记仇，床前吃的一碗饭、床尾睡的一个枕头，今天晚上回家就没事了，我姐夫会早早地给您做好了饭，等着您回家吃饭呢，而且一定是好饭，哦，是那个鸡蛋肉丝面。”阿银一边说一边憧憬着那个鸡蛋肉丝面的香味儿，她自顾自的说着，而且一边说还不断的舔着嘴唇，咽着唾沫，她早上没吃早点，这一提那个鸡蛋肉丝面，她的眼前都出现画面了。这时突然二五眼一抬头，对阿银说：“我们的备库白做了，他们不要了。”阿银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瞬间就达到了120下。她说：“不可能，这怎么有可能，他们张厂长红口白牙答应我的，他怎么能骗我呢。”二五眼说：“不是他想骗你，而是他也身不由己，他们单位有大变动。”阿银说：“人员变动跟产品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咱们的竞争对手采取了什么手段，把咱们给阴了。”二五眼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郑经理来电话告诉我说，不让咱们备库了。”阿银说：“他现在说不让备库了，早点干什么去了，我们款也贷了，模具也做了，样品也提供了，现在连备库都做好了，而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让做的，现在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不行，我找他们去。”说完夺门而出。

阿银出门就给郑经理打了电话：“喂，是郑经理吗？我是阿银。”郑经理在电话的另一端，怀着矛盾的心情接着电话。说：“哦，阿银啊，你好！”“我不好呀，我听我们老板说，你不让我们备库了是吗？”郑经理说：“是啊，我怕你们有损失，就好心好意的告诉你们一声，直到现在我们这个消息对外还没有公布呢。”阿银说：“我们已经有损失了，一个月前我们老板请吃饭时，那不是张厂长红口白牙的说让我们跟原来的供应商竞争吗？现在说不让备库了，早点干什么去了，我们款也贷了，模具也做了，样品也提供了，现在连备库都做好了，而且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让做的，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是坑人吗，这样一来我们死定了。”郑经理说：“阿银，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阿银拿着电话呜呜的哭起来，郑经理在电话的另一端急得要命，没有办法就说：“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晚上我在《海鲜大酒楼》二楼雅座7等你，到时候咱们见面再说，我现在想跟你说的是，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等咱们见面再说，记住了六点半咱们不见不散。”说完挂了电话。

阿银回到二五眼的办公室，推门而入，一进门自己就跑到饮水机前用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然后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对二五眼说：“我刚才给郑经理打电话了。”二五眼急切的问道：“他说什么啦？”阿银说：“他说，怕咱们有损失，就打电话告诉咱们一声，直到现在他们这个消息还处于保密阶段、对外还没有公布呢。我跟他说了，我们已经有损失了，一个月前我们老板请吃饭时，那不是张厂长红口白牙的说让我们跟原来的供应商竞争吗？现在说不让备库了，早点干什么去了，那我们当猴耍啦，如今我们款也贷了，模具也做了，样品也提供了，现在连备库都做好了，而且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你们让做的，现在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些备库都是贷款买的料，而且我们买料的时候正是贵金属价位最高的时候，本身就贷款备料，再加上赶上了市场价格高位，这让我们怎么活呀。”二五眼说：“那他说什么了呢？”阿银说：“他说什么，他说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晚上在《海鲜大酒楼》二楼雅座7等我，到时候见面再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等咱们见面再说，记住了六点半咱们不见不散。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二五眼说：“那你就准备准备去吧。”阿银说：“有什么可准备的呀，他们都不要咱们东西了，我还能准备什么呀。”二五眼说：“你现在要做的准备就是早点回去洗澡换衣服，打扮一番，保持小美人的形象，别让郑经理失望。”阿银说：“好的，我现在就回去，洗澡换衣服，然后我再画个淡妆。”二五眼说：“对，你越漂亮越好，因为男人这种东西都是视觉动物，一见面就让人家讨厌了，就懒得跟你废话了，记住了，最好是把备库都卖给他们，让他们库存去。如果他们人事变动了，他管不了啦，就看看他能不能介绍一下关系，还有问一下，是不是原来的供应商在背后捅了我们的刀子，看看他们使用了什么手段，我们也好看看怎么反击呀。”阿银说：“对，我们不能不战而败、还没上战场就铩羽而归啦，那样我们也太怂蛋包啦，您放心，我一定会问的。”

晚上六点半在《海鲜大酒楼》二楼雅座7的座位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端端正正的坐在带扶手的圈椅上，拿着手机好像在看什么很感兴趣的信息，一边看一遍眉头紧皱。这时男士的对面来了一位身材窈窕的美女，只见这美女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一张肉嘟嘟的小嘴上闪着玫瑰红色的光，盈盈一握的小腰上系着一条大红色的丝绸腰带，天蓝色的连衣裙还若隐若现的印着几朵白云，淡蓝色的高跟皮鞋，后跟上想着一圈金边，走起路来一闪一闪的冒着金光。西装革履的男士赶紧站起身来，为美女拉开圈椅。

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就是郑经理，这位身材窈窕的美女就是阿银。郑经理说：“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我来买单。”阿银说：“我气都气饱啦，我还想吃什么喝什么，我们和你们原来的供应商还没接上火，就败下阵来，是不是你们厂长跟他们私下里有交易啦，为什么两头吃呀，还要不要脸呀。”郑经理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张厂长还真不是那样的人。”“那是怎么回事呀？”郑经理说：“是这么回事，南方的产品进入了我们的市场，是我们受到了冲击。”阿银说：“啊！你们这么大的国有企业，还有人敢跟你们争市场呀？”郑经理说：“现在已经是市场经济了，谁的产品有优势，谁就胜出。咱们一会儿再说这些事，咱们先把菜点了，你就点你最爱吃的菜，我能报销，咱们不吃白不吃，你就挑爱吃的点，我今后还不知道干什么去呢，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然后郑经理喊了一声：“服务员点菜。”女服务员一路小跑的过来了：“先生您点菜呀，要不要先去鲜活区看看。”郑经理说：“听这位女士的。”女服务员微笑着对阿银说：“小姐，您要不要先去鲜活区看看。”阿银说：“不要，就在这里点吧。”女服务员微笑着把装潢精美的厚重的一本菜单递给阿银。阿银随便点了几个菜，就把装潢精美的厚重菜单递给了女服务员。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别说人家这家酒楼真是名不虚传，这里的厨子手艺还是真棒！菜品不仅品相好，味道也是好极了，但是，阿银她没胃口。郑经理殷勤的给阿银的小吃碟里夹菜，一会儿小碟子都快盛不下了，郑经理就说：“阿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阿银说：“我真的吃不下去，我们备库花的钱都是从银行贷款来的，现在怎么办呀。”郑经理说：“你在公司有股份吗？”“没有，我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哪有钱入股呀。”郑经理说：“那你着什么急呀，你又不是老板，让老板着急去吧。”阿银说：“那可不行，我现在住的房子是老板给租的，我的衣服也都是老板给买的，要是老板干不了啦，我就得滚回老家去。”郑经理眉头一皱，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咱们一边吃一边研究吧，看看还有没有办法可以解救你们公司。”阿银说：“你说，你的位置也不一定能保得住，那是怎么回事。”“是这样的，我们的企业是两头在外，跟南方的同行业比起来，根本没有优势，现在我们买一个关键部件的钱加上二分之一的其他配件的钱，就是人家一个整体产品的价格，你说还怎么跟人家竞争呢。”阿银说：“是这样啊，那怎么办呢，你不会被裁员吧？”郑经理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听上级领导的安排吧，现在是减员增效，优化产品，紧跟形势呗。”阿银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呀。”郑经理点了点头说：“市场竞争是残酷的，谁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