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欣喜悲痛一念间

“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的美，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空旷的客厅里，手机铃声从沙发下传来，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响着，好像在嘶喊着主人。

而在宁狄莫刚进家门的时候铃声戛然而止，感觉听到了声响的他，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以为是自己幻听，正要上楼，一声短信的铃声响了起来。

宁狄莫循声在沙发下看到了手机，原来是季朵颐落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今天早上，“东泽”发来过一条短信息，显示“颐颐，我今天身体很好，不要担心手术……”其余文字显示不全，还有就是刚刚“妈妈”打来的两通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息，“小颐，给妈妈回个电话。”

因为手机需要密码，如果宁狄莫想要通过手机知道点什么的话只能回拨给“妈妈”了。犹豫着手已滑通了未接来电，却什么都没问到。

无由的安慰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手术”，才是季朵颐要和他在一起的原因，这样想着，宁狄莫除了满脑子的困惑，竟然还有一丝喜悦，终归她不是那样的人。

拿起手机转身向外面走去，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去问个究竟。一路上宁狄莫都在不时的盯着季朵颐的手机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联系到她的机会。

同时他也没忘了在刚从家出来时，电话助理姚康，让他帮自己查季朵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二楼那个以往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风雨飘摇的窗户，今天静静地在夜色中矗立着。

急迫的宁狄莫朝着二楼跑了上去，在一声声敲门无果下，证实她确实不在。

季朵颐的电话也没有再响起过，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心情莫名的有些堵。

季朵颐躲在浴室里，伴随着淋浴声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豆豆帮她拿好睡衣，走到门口时听到淅淅沥沥水声夹杂着的哭泣声，一次次克制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如果这个家一定要有一个人离开的话，她宁愿此刻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从小哥哥就比自己优秀，比自己懂事，肩负了父母最大的希望。而如今整个家几乎都陷入到了绝望中，父母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水的温度被季朵颐调到最低，冰冷却并不能把痛苦熄灭，好似滚烫的热水劈头而来，滴滴灼进心里，透入骨髓。一股股的冷气袭来，仿佛要把整个人吞没。

所有不开心的事都一股脑的涌来，如一张网，要网住一切希望，再不见天日般的绝望，冲刺着她仿佛要窒息。

早上401病房突然嘈杂了起来，正赶来的季朵颐和豆豆刚走到距离401不远处，就看到护士和医生出出进进的忙碌着，顿感不妙的她们来不及思考便向病房跑去。

晋东泽身体突然出现了异常情况，后来一直昏迷不醒，截肢手术一直从昨天拖到了今天都没有进行。

“病人的肾衰竭的要比我们预计的快速，身体机能也都在下降，即使截肢手术成功了，阻止了皮肤的溃烂，身体状况也会大不若从前，而且以病人目前的身体素质，也很难承受住，不建议再动大的手术，先用药物治疗维持着再做研究。”

看惯了生死的医生，一板一实的讲述着晋东泽的病情，而一旁的晋母趴在丈夫晋时德的怀里早已哭成了泪人。

“医生，你就直说，我哥的病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还有……还有多少时日……”，如果说刚刚豆豆还有理智问出晋东泽的病情的话，那么最后那一句“还有多少时日”，显然已经濒临奔溃，红着的眼睛沙哑的嗓音，到最后夺眶而出的眼泪，与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仿佛已经用尽了毕生力气。

“最多不过三个月。”

病房里，晋东泽已经醒来，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季朵颐，同样季朵颐也静静地看着床上的晋东泽。

生怕一不小心就再也看不到了。就这样，不再奢望，已是安好。

宁狄莫和姚康一下飞机就向医院赶来，这一路上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自己竟然对季朵颐的事这么上心。心情异常的烦躁和兴奋，烦躁的是什么，兴奋的是什么，却竟这样无理由，只是不停的问，还有多久到。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晋家三口，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却悲痛的表情再怎么掩饰，明眼人一看便知晓。

豆豆先让父亲把母亲带到走廊的座椅上休息一下，等缓过情绪再进去看哥哥。自己借口要去给大家买些吃的，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问讯处姚康问到了晋东泽的病房，其实晋东泽和季朵颐的关系姚康在调查时就已经知道了。到现在还不知道的只是宁狄莫罢了，看着他那期盼的神情，姚康觉得还是让宁狄莫自己去见证吧。

而此时宁狄莫还真的一直在满脑子猜测着，晋东泽会是季朵颐什么人，与迎面过来的仿佛失了魂的豆豆擦肩相撞，脚步至始至终从未停下的豆豆，继续向前走着，留下后面的宁狄莫对着远去的背影就快要破口大骂了！

“在401，我们从这边走吧，”都问清楚后的姚康转过身来后，看到宁狄莫这阵势提醒道。

晋东泽已经醒来了很长时间，但是被医生叫出去的晋父晋母却一直没有回来。季朵颐走出病房看到在不远处坐着的晋父晋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叔叔阿姨，”可是看到依旧红着眼眶的他们，所有语言仿佛都卡到了喉咙里。

沉寂，耳朵却在嗡嗡作响。

“病情已经恶化……最多不过三个月，”晋父有些颤抖的声音，稍稍控制住了些情绪的晋母，又一次失控的抽泣了起来。

原来还有种绝望到悲痛的感觉是麻木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直的看着一个地方竟然都无法聚焦。

季朵颐转身想要离开，脚步却仿佛踩在云朵上飘忽。

只有三个月了吗，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按时间算的生命呢？等到时间到了就永远的不再了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太荒谬了，人的生命怎么可以用数着天数来计算呢，他还那么年轻，她怎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他再也参与不了她的人生呢。

季朵颐的思想已经混乱，已经无法理清眼前的境况，和命运已经给出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