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求死者与命运
那声音突然在脑子中响起，无需多想，必然是未见真身的帝牙卢卡了。
林北没有管它，眼神死死盯着躺在大殿最中间的枯萎时拉比。
即使来时便已考虑过，最终目的地有着数不清的怪异精灵，可真正抵达时，眼前的数量仍叫众人心头一颤。
被击溃后会彻底消散，它们的存在，与幻影又有何异呢？
“奈奈，超进化。”
为了今天这该死的任务，他已几度遭遇存亡局面。
他与奈奈的状态不能有半点失误，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于是，一场绞肉机般的大战，开始了。
光，是耀眼的，液体，是五颜六色的，它们溅射到蓝水晶上，一如刚刚触碰到了高速旋转的锋利刀片。
这是精神力在空间内的极限，并非名为奈奈的个体的极限。
在林北身后，原本不抱希望，默默观望着的阿克罗玛微微张嘴，面上难掩惊讶，右手甚至不自觉打开了眼镜的录像功能。
其余人皆是吓破了胆，平日里他们不愿碰上一只的诡异精灵，此刻正在被大批大批绞碎，如同砍瓜切菜般。
“嚓，”一道淡蓝光芒闪过，又是那招。
“斩开它！”林北面露愠色，同样的亏，吃二次就是傻。
四周一瞬停顿，能量成功对冲，招式效果在到来之前相互抵消。
好似播放了一段慢镜头，旋即加速。
“比！”
一声凄厉的嚎叫，时拉比再度飘起，锁定目标，飞冲而来。
它在求死，这个念头在林北心头闪过。
天知道这东西活了多久，它八成已经坏了，不再拥有理性。
死亡，或许是对它最好的解脱。
“你不能带走她。”
“路过宝地，给朋友弄些土特产，马上就走，不必深究，万分感谢，”林北快速回道。
在众人看来像是自言自语，也只有林北自己清楚，他不希望时间龙参与进来，进而产生什么瓜葛。
神奥的神，离得越远越好。
当下，只需抓住时拉比，送给阿克罗玛即可。
“嗤…”
奈奈布满精神力的手，轻松穿透了时拉比那瘦小的胸膛。
洞，开了两个。
场面趋向于死寂，时拉比是撞上来的，非常坚定的选择了死亡。
画面开始崩碎，连同巨大空间一起。
林北二度昏迷，再爬起，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寂静又虚无。
除了一只干枯的时拉比静静躺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沙……”
是奈奈的声音，可心灵却未感觉到对方的远近。
“这是……”林北抬起头，似乎看到了未来的一角。
“不……不……不可能，你在整我，帝牙卢卡！”
对那些展示的破碎片段，林北感到愤恨，他呼喊出声，宣泄着难以压制的情绪。
“每一个误入者都这么觉得，那是你们的将来，和我无关，未来本就如此，视界内的命运不可更改，何况是她将你们送来，亦非我所愿。”
虚空中，帝牙卢卡的话响彻在每一个角落，又似在不断重复念诵。
林北摇头，突然瘫坐，望向高空，持续了几个小时也毫不知觉。
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奈奈会在不久之后死去。
组织会和他反目成仇，最终，他带着唯一的孩子，步入骑拉帝纳所布局的故事里，成为救世的牺牲品。
命定论，林北决不肯信，在他那个世界，易经就曾否掉了命定论。
如果命运早已定好，那一切岂不都没了意义，自己只要默默等待鞭子就好，还努力个毛啊。
因此，在他的认知中，一切仍有转机。
视线往下，面前是一动不动的时拉比，林北恍恍惚惚的，掏出备用精灵球。
触碰，无效，触碰，无效，触碰，无效……
速度越来越快，心绪越来越乱。
那只时拉比仿佛不是精灵，而是一节枯木，一个死物。
“别再折磨她了，让她独自静静吧，若非因你……”帝牙卢卡欲言又止。
最后，不知从何处划来一道蓝光，裹上地面散落的精灵球。
“砰……”
进了，进了！终于，那颗精灵球成功收服了时拉比。
“谢谢，谢谢……”林北失神地念着。
在他深感绝望之际，伸出援手的帝牙卢卡，形象上无疑得到了巨大改观。
“唉，”帝牙卢卡长叹，“何苦多折腾这一遭，即使她愿意为你受尽折磨而死，一切也皆是徒劳，吾已将外围停滞，你大可一试，记住，永恒的循环，才是生者最大的苦难。”
叹息愈来愈远，属于林北自己的时间正缓缓恢复流动，那白茫茫的空间似是幻象般慢慢消失，可手里散发着微蓝的精灵球，又是何等的坚硬刺手，冰冷真实。
原来，他还在地下洞窟最深处，所有人也都还停留在那一瞬，就连奈奈也是。
这里的时间确实没有恢复，除了林北外，什么都静止了，连空气都无法吸入肺中。
他径直走到奈奈身边，轻抚软滑的脸颊，贪婪呼吸着。
时间明明停止了，却有什么，从心爱之人的眼角滑落，由温暖到灼热。
随后，林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二指奋力扣在精灵球上。
“带我回去！”
命运什么的，不值得信，但需要改，即使，他将面临十死无生的险境，他也决不愿意，见到妻子和孩子落得个那么个结局。
“比！”
枯萎时拉比发出白光，包裹住之前还是敌人的林北。
在强大的时间能量场中，洞窟彻底安静下来。
如果，人生只是初见，如果，你我能回到过去，如果……
现实，不会有太多的如果，一件件事情会不断固定并且累积，这，便是某样东西的命运。
各种命运交织，形成了时间的长河，一个并不存在的概念。
长河没有尽头，那上面有着咚……咚咚……咚……咚咚的回响，透过有着猩红外圈的金瞳，发现它在转动，在凝视，在压迫众生。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而你的代价，就是补上这个早已注定的窟窿，吾的九合，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