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袍国师

大都不是城池，而是广袤的区域，是漠北高原的低洼地。

四面绵延的山脉，不但阻住了凛冽的寒风，使万里凹地的气温相对温暖，雪峰截下的雨水浸进岩石，再汇聚于低洼地面渗出。

三大泉眼，孕育了三座百里大湖，滋润了三千里沃土，还有百余十里、里许的大小湖泊，星罗棋布于万里区域，牧草四季常青。

北狄汉子崇尚武力，能用拳力解决的事，肯定不会打嘴炮。

阿骨氏最强，盘踞三大湖、三千里沃土数百年，奠定了大汗根基。

慕容氏崛起，又联合了几支强横部落，逼迫、裹挟阿骨打大汗亲征南国，一场恶战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尸横遍野。

慕容老贼的运气差了，竟遇上南国名将牧虎。

牧氏立族槐荫城，以善守着称，北狄正好踢到铁板，久攻不下的老贼竟不识机撤走，而是自恃勇力，激邀牧虎大帅一战决！

牧氏乃行武世家，牧虎又是扛鼎人物，慕容老贼被一刀斩之！

慕容老贼死了，其族、其盟星散，成了溃军。

老贼自取死路，阿骨打大汗来不及高兴、庆贺，牧虎挟得胜之威，沿着慕容老贼架设的浮架蹑踪杀至，直将阿骨打撵进大都。

来不及喘息，阿骨打率残兵继续逃蹿，又逃进了西荒戈壁。

胡人星散，牛羊乱跑，南国将领劫无可劫、掠无可掠，长满青草的大都于南国无用，国主连下十二道金牌，是催促撤兵的金牌。

事涉忠贞，牧虎不敢大意，来不及收聚兵马，竟呼啸而回。

北狄胡人被杀寒了肝胆，阿骨打大汗惊魂未定，一边收聚残兵，一路走走停停，不远的路程竟走了一年才回到大都，青草依旧。

一番明争暗斗，一番番讨价还价，大小火并无数次，达成妥协。

大都不再阿骨氏禁脔，被群分之。

慕容氏是罪魁祸首，老贼毙命后，其族已是树倒猢狲散，更是过街的老鼠，谁都想趁而灭之，衰落是必然，灭亡止是时间长与短。

阿骨打大汗率精锐南征，被牧虎追杀得七零八落，更兼老巢受了兵灾，实力大不如前，是苟延残喘的落水狗，再不能“王”北狄。

群雄征霸，战火延绵，才是北狄人的宿命！

场面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结局出乎人的意料。

慕容老贼的夫人“改嫁”打骨打大汗，成为汗后，慕容氏并入阿骨氏，两两联姻，瞬成北狄第一强族，其力、其势、其威概莫能敌！

死仇成了一家人？实令一干蛮子头目、部落首领目瞪口呆。

更令人吃惊的是，阿骨氏占了最大湖、最肥沃的草原，慕容氏次之，而第三大湖？竟被耶律氏“霸占”，没有谁听说过耶律氏。

大汗，不再是说一不二的大汗，而是大汗、汗后、国师共治！

耶律氏的首领，就任国师，三巨头之一。

耶律氏名不见经传，北狄没有耶律氏，它是什么来历？

而国师，是黑袍国师，银面罩遮了脸的国师，是男是女都是谜。

有质疑声，有不服气，更有撸袖子火拚的，北狄汉子不信道理。

战火绵延了三年，阿骨氏、慕容氏没有插手，自己的事都忙不完！

神秘的耶律氏完胜！

挑衅国师的后果，要么，被送去天狼大神的怀抱，再不能混迹北狄；或者，无分男女、不论老幼，统统成为耶律氏的农奴，种田吧！

大都有牧场，漠北最优质的牧场，饲养的牛羊肥硕、战马健壮；有农庄，平坦的耕地、连片的水田，产量极低的绿米驰名漠北。

大都，是北狄的政治中心，排然前十的部落首领长居于此；

大都，是漠北的经济中心，近六成绿米、青稞、高梁产于此，约七成的牛羊、盐铁、布匹交易于大都完成，缺了大都的漠北会停摆；

同时，大都又是北狄的军事中心，北狄十大军事集团的精锐汇聚，拥有悍勇的精壮、桀骜的烈马、最精良的装备，都是无敌雄师。

耶律氏是漠北的另类，盘踞的千里沃土点缀着一个个村寨，里面住的不但有农夫，还有三分之一是工坊的师傅，唯独没有牧民。

不是没有，而是分布于漠北千数的牧场，为耶律氏提供源源不绝的牛羊、战马，它们是被耶律氏征服的狄北氏族，统统姓了耶律。

不仅仅有牧场，耶律氏还开采了数十处盐矿、铁矿、煤矿。

漠北的矿藏与南国不同，它的埋深极浅，刨开浅土就是灰褐色的铁矿、黑漆漆的煤砂，而盐是泻湖干涸后的沉淀，再掺水萃取。

十余年间，黑袍国师走遍了漠北的山山、陇陇，颇有心得。

铁矿，哪怕是矿度极低的铁矿，都是国家级的战略物资，而煤，特别是风蚀后的煤砂，更是冶炼精铁、缅铁无法以替代的辅品。

而盐，则是关乎民生的必须品，漠北的精盐贵似白银。

盐、铁、煤是财富，拥有之？需要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耶律氏够强，却非强大到可以称霸漠北，仅仅新生的强族而已。

三巨头的实力伯仲之间，两两联合付出一定的代价，能击败另外一方，但是，一旦战启，最终的结局，怕是天狼大神也无法预测。

除了三巨头，大都还有七支准巨头势力虎视眈眈地盯着。

三巨头共治，是历史的必然，更是最理想的平衡局面。

利益共享，风险共担，三巨头频繁地蹉商、讨价还价，达成共识：

1、漠北境内的盐、铁、煤资源，为三族共同占有，其中阿骨氏、慕容氏各占25%，而耶律氏占一半，理由不复杂，耶律氏掌握开采、粗炼、深加工技术，像是精盐、精铁、缅铁，只有耶律氏的工坊能加工。

2、三族结盟，攻击任何一族，是对三巨头宣战。

随着时间推移，三巨头的财富越积越多，实力越来越强。

各氏族、部落最彪悍的精壮男丁，成了大都禁卫，漠北最暴烈的骏马，成了大都禁卫的良驹，且装备了最精良的武器，战力无双！

漠北汉子，无不以能混进大都禁卫为荣，除了荣誉，更重要的，是军饷，除了免费吃喝，每月还有两枚金币，值两头腱牛、二十只羊。

而且，无论负伤、战亡，都有明码标价的抚恤，命卖三巨头值了。

其实，除了大都禁卫，真正的劲旅？是三巨头的嫡卫！

嫡卫是私军，听命于某巨头的私人武装，待遇更加优渥。

每一年，都会有嫡卫招募退役的禁卫军卒，几是百里挑一。

普通胡骑，每名骑手配两匹战马、一弓十箭、一胡刀；

大都禁卫，骑手拥有三匹战骑、一弓百箭、一铁枪、一战刀；

仅从装备来看，同样数量的大都禁卫足以碾压普通胡骑，诸氏族、部落再无力与三巨头相抗衡，而且，战刀是精铁，而胡刀是普铁。

嫡卫，骑手拥五匹战马，而铁枪是精铁打造，战刀是绵韧的缅铁。

又有特殊，耶律氏的嫡卫，还配置了一架机弩，一击五箭的机械排弩，是近战的利器，谁的速度快、谁最悍勇，就会死得越快。

大湖上，鹅凫碧波，鸭撺湖底，别小看了扁毛畜生，它们可是北狄氏族的战略物资，除了食肉？其羽毛可制棉蕊、箭羽，是宝贝。

一村落，安安静静的村落，江南风格的村落，巨大的榕树群落遮蔽了大半院落，儿啼妇喝、鸡飞狗跳，数十妇人正忙得昏天黑地。

标致、健康、年轻，是妇人的标配，她们同属于一个男人，而且，还孕育了百余幼崽，是一家人，整个村落属于一人，黑袍国师。

榕树下，矮几前盘坐黑袍人，银色的眼窟窿透着慈祥，几上放置了成堆的文卷，漠北、南国的讯息正密集地送来，需要他判断。

一素妆妇人近前，眼里有怨怼：

“夫君，孩儿们小，哪受得离了娘亲的苦？”

黑袍国师抬头，眼里有愧色，摇头道：

“我辈成了荒原的土狼，没有傍身的技艺、算计，会死得很惨！”

黑袍国师不凡，十几年的时间，除了讨一正妻，还纳了三十六小妾，被征服氏族、部落的淑女，只要瞧上眼的，统统收进村里。

而幼崽？

能快活地生活六年，无忧无虑、可以任意哭闹的六年！

六周岁的孩童，要进学塾启蒙，十岁进军营混操。

每半年，有十天回家的时间，其余的，甭想了。

正妻郁闷，挣富贵，不是为了安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