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慕容姑娘

姑娘，是未婚女子，泛指岁数不大的未婚女子。

未出阁的大龄女子，贬谓老姑娘。

嫁人的女子，是夫人，或女士，不宜再称姑娘。

慕容姑娘，堂而皇之进了如意赌坊的慕容姑娘，名叫慕容姑娘。

慕容，是北狄的大姓，慕容家提前通报过，慕容姑娘将登门拜访。

漠北尽是游牧民族，喝烈酒、徒手斗狼的犷豪汉子，是北狄人的刻板印象，然而，慕容家出了两个女人，左右、改写了北狄的历史。

慕容汗后的来历成谜，有揣测是江南的名门之女，苦无实证。

突兀地出现，花容月貎的娇俏女子，嫁给了慕容老贼，羡煞了一干漠北汉子，像是一枝鲜花插在一坨牛粪上，多少人扼腕叹息。

更奇的是，娇滴滴的花娘子竟精通权谋、政务，不但将老贼的正妻、小妾灭了，自己成了老贼的唯一，更把慕容氏打理得欣欣向荣。

慕容老贼南侵大败，北狄被打得落花流水，各大氏族元气大伤，掌家的女子毅然嫁给了阿骨打，成了北狄朝的汗后，称慕容汗后。

慕容氏、阿骨氏联姻，又与新崛起的耶律氏结盟，乱局结束。

振兴了慕容氏，又嫁给阿骨打大汗，拯救了飘摇的北狄政局。

慕容汗后，不愧是北狄的第一奇女子，她改写了北狄人的历史。

另一奇女子是慕容姑娘，真实姓名早已被人遗忘，敬称慕容姑娘。

慕容姑娘，是慕容老贼的嫡亲胞妹，年龄相差四十岁。

慕容老贼喜迎娇妻，将五岁的幼妹托付，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

衣南服，习汉人文字，勤练武技，活脱脱的江南仕女。

自此，慕容姑娘眼高于额，再看不上北狄豪客，令老贼头大如斗。

十五岁成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慕容氏是北狄数一数二的豪族，谁都想借此搭上慕容氏的战车，而慕容老贼亦想寻一理想盟友。

慕容老贼虽宠爱妻子，也宠溺自己的妹子。

但是，有什么能与权势相比？

一番番筛选，一次次考较，又通盘权衡，一个次巨头势力的的长子入选，虽有二十余小妾，膝下又有成群的子女承欢，重要么？

此人三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更兼力大无穷、武艺超群，是北狄有名的万人敌，数不清的氏族正巴巴地候着送女联姻。

原因很简单，凭此人的能耐，十年内，其族必跻身巨头势力。

慕容姑娘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滚地撒泼，仅仅失踪三天。

恶耗传来，受到重重保护、更兼战力超群的候选人，被人割走了人头，阿骨打大汗震怒，侦骑四出缉拿凶手，更想趁势诬陷政敌。

一番腥风血雨，似是而非的无辜氏族遭殃、蒙难，算是了结。

血腥渐淡，该做的还要继续。

退而求其次，候选人很快产生，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阿骨打大汗清出一片区域，布置了铜墙铁壁般的保护，再出事？问题很严重。

被严密看管、监视的慕容姑奶又双失踪了，第三天才回。

无例外，处于千军万马保护、且是飞鸟难渡的禁区内，候选人的人头不见了，手段干净利落，不落一丝痕迹，谁也找不出凶手。

北狄汉子不服输，一次一次又一次，第三十五颗人头被割走？

慕容老贼仰天长叹，再不管慕容姑娘的嫁娶。

即使不甘心？

也是难以为继，没有谁敢提亲，倒贴一万两金珠，也不成。

慕容姑娘的嫌疑最大，但是，有慕容老贼护着，谁能拿她如何？

时光冉冉，慕容姑娘成了老姑娘，一心专着族里新生力量的培养。

南侵失利，慕容汗后专心内庭，将慕容悠悠托付慕容姑娘。

十余年的光荫，以慕容悠悠为代表，聚于慕容姑娘的新生代，约占了三分之一强的慕容氏人口，是衣南服、习汉字、练武艺的南蛮。

文化、习俗的冲突，致两派人马矛盾渐深，已成慕容氏的大患。

林肇渚沉默，慕容悠悠的婚事，是国婚，需要重量级人物商量。

牧羊无感，才十二岁哩，最多，是订下婚约，到时候，嗯，再说！

慕容悠悠早搬进了内院，整日里东游西逛瞎溜达。

慕容姑娘带人住进内院，贴身照料慕容悠悠的起居。

来了！

虽是天天见面，牧羊仍是恍惚。

慕容姑娘不到四十，仍如姣好姑娘，娇滴滴的江南仕女。

假如，不是看了内报，又是林肇渚郑重嘱咐？

牧羊不愿想信慕容姑娘是奇女子，杀人越货若等闲的狠人！

论武技，慕容悠悠的身手不弱，牧云、牧伤联手也不敌。

牧氏是行武世家，幼练武技、再习器械，大成才是合格的甲士。

武技，一是重、拙克巧，二是唯快不破，是两条路子，两个境界。

慕容悠悠的“快”毋庸置疑，她出千时，连牧云、牧伤也没发觉。

重与拙？想来不会差了，北狄女儿的力气会弱了？

挤出笑脸，牧羊不敢得罪慕容姑娘，那是找抽的节奏。

是直觉，凭牧羊的力与快，根本不是慕容姑娘的对手。

瞟了瞟牧羊，慕容姑娘连连点头，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欢喜。

视慕容悠悠为已出，慕容姑娘的眼光柔和：

“公子早啊，怎不出去玩耍？”

牧羊撇嘴，差点忍不住出言讥讽，你们都是大人物，天天蹲我家里闲扯蛋，我有时间玩耍？有胆量玩耍？谁知你们会不会乱发神经？

怼上林肇渚，牧羊不会怕，打不赢还可以逃，而且，林肇渚好意思真打？但是，慕容姑娘是蛮子，会真干，会逮住了暴揍出气。

献上一杯清茶，是牧氏自种、自窖的毛尖，火候、水温正好。

呡了一口茶，慕容姑娘痴痴地望向南方，林肇渚心里一突。

衣南服、习汉字、练武艺，慕容姑娘的目标是江南？

慕容姑娘笑了，掩嘴轻笑，一时间，恍如百花盛开，佳人娇艳。

“大帅勿惊！小女子有自知之明，凭慕容一族之力，最多拿下雍城，肯跟我走的，只有三分之一强，是与素夫人相若，不急！”

林肇渚点头，大势如此，各凭机谋、算计。

慕容姑娘有感而发，将此行的目的，合盘托出。

牧氏余孽视林氏若陌路，最多相互支持、利用，不会以性命相托。

而慕容氏悠悠一支，又与牧氏余孽的际遇相似，不见容于国，又无强援、盟友，同病相怜之人，才可以相依相托，谋求共存、共赢。

林肇渚能做的，且应该做的，是利用林氏的地位，为慕容姑娘、素夫人谋一席之地，尽量争取喘息的时间、成长的空间。

而且，林肇渚与素夫人是亲兄妹，可将后背交与对方，非常难得。

像康都的半仙之乱，林氏敢相信麾下的提督、总兵？

林肇渚郑重点头，给了自己的承诺：

“南国针对雍国公的行动将被林氏阻止，相关的情报适时送达！”

大善！

林肇渚是实诚人，没有踩假水。

雍国公是南国的唯一公爷，世袭罔替的国之功臣，谁针对也不行！

但是，上柱国的头上还压着国主，阻不住的可能性，极高！

林氏能做的，是将情报送到，不使牧氏懵懂、失据。

至于，牧氏余孽、及慕容悠悠一枝的未来，有素夫人、慕容姑娘谋画，凭她们的阅历、智慧，一定不会走错了路，更不会踩虚了。

整合后的联盟，立成雍城最强势力，进可斩卫城夺雍地，退可经略辽东、西羌，甚至，惹毛了小混蛋，还可以挥师南下，吓唬煜氏。